池小二愣了一下,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池墨。
随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云蓉脸上,决然道:“只要能救王爷,我的命小姐尽管拿去。”
倒是忠心。
池墨身上的伤虽然重,但还不至于到要命的地步。
她刚才说让池小二以命抵命也不过一句气话。
圣女身上所带的蛊王乃自小就用自身鲜血喂养,又岂是他们这般说抢便能抢的?
而且,她先前便同他们说过,若是准备去见圣女之时,定要带上她去。
哪知这两人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听了池小二的话,她缓了缓,道:“按这个方子去抓药,熬好了再送过来。”
池小二接过方子,有些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想着刚不是说让他一命抵一命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让他去抓药?
莫不是这抵命之事,还要让他先将药抓回来再说?
这般想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默默的揣着药方,出了门。
池小二一走,云蓉让扶柳去打了热水过来,便上手要脱池墨的衣服。
扶柳一看这架势,忙抓住她的手,一脸焦急的问道:“小姐,你要干什么?”
云蓉看着被她抓住的手,理所当然的道:“脱衣服啊。”
扶柳差点没被她吓死,抓着她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小姐,男女授受不清,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给他一个大男人脱衣服呢?”
呃……
云蓉愣了一下,松开了抓着池墨衣服的手,道:“那你来。”
扶柳欲哭无泪,看了看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的池墨,又看了看准备当甩手掌柜的云蓉,咬了咬牙,闭上眼道:“小姐走开,婢子来。”
说完,她就闭上眼,伸手在池墨身上不停的摸索着,可摸了半天,那衣服却犹如长在了身上一般,纹丝不动。
扶柳睁开眼,哭丧着脸看着她道:“小姐,脱不掉……”
云蓉勾了勾唇,拿过放在一旁的剪子,走上前去:“让开。”
扶柳看着她手中的剪子,抖了抖,赶紧站了开去,然后就看到云蓉三下五除二,便将池墨身上的衣服剪了开来。
露出了他精壮又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扶柳呆了呆,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直到云蓉喊了她几声,才回过神来:“这就来。”
说完,将拧干的帕子递到了云蓉手上。
云蓉接过帕子,替他清理着伤口附近的血迹。
血迹清理完之后,又拿出早先备好的伤药洒到了伤口上。
药洒上不多时,血便被止住了,云蓉拿过放在一边的纱布,替他将伤口一一的包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池小二己经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小姐,药熬好了。”
云蓉站起身,走到旁边的铜盆洗了洗手道:“给他喂下去吧。”
池小二应声端着药,试了试温度,这才给池墨喂了下去。
喂完药,云蓉将池小二叫了旁边才问起了今晚的情况。
“爷之前便己经打听到了圣女所在的地方,挑在今晚动手,是因为每三个月圣女都会闭关一次,闭关时间为三日,而这三日她不会将蛊王带在身边,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云蓉听完,皱了皱眉道:“那你们今晚拿到蛊王了?”
池小二摇了摇头道:“那地方机关有很多,还有很多人守卫,我跟爷好不容易进去了,可还没找到蛊王便被他们发现了。”
后来的事,大概就是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里逃了出来。
云蓉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蛊王的事,先等等再说,你这两天哪都别去了,就在这里养伤,有什么事,等王爷醒了先。”
池小二点了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半夜的时候,池墨便醒了一次,扶柳留在他身边照顾,喂他喝了一次水,便又睡下了。
这一睡,便是第二日中午了。
他睁开眼,看到旁边的扶柳皱了皱眉,问道:“云小姐呢?”
扶柳听到声音,转头便见他醒了,听到问话,忙回道:“府上有客人来,小姐去前厅了。”说着又急急的去厨房端了热粥过来:“小姐吩咐了,说王爷醒了,便先喝点粥,您伤势沉重,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池墨淡淡的应了一声,坐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扶柳瞧他这样,想要帮忙扶一下。
手才刚伸出去,便听他道:“我自己来。”
扶柳讪讪的收回了手,随后将粥碗递到他手上。
池墨吃了一点,便没了胃口,朝着扶柳道:“把池小二叫进来。”
扶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出去找池小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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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
云蓉坐在上首,左下方的位置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衣着华贵,应当非富即贵。
他的右手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瞧着模样有些眼熟。
不正是昨日云蓉去季家大药房时,掌柜的用来装晚樱花的那个盒子吗?
男子将盒子往前面推了推,随后道:“云神医,好久不见。”
云蓉笑了笑,道:“季二公子,好久不见。”
她口中的季二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她在青州救下的季景元。
季景元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道:“是好久不见,一晃青州一别己有半年,这半年景元可听了好些关于云神医的事情,景元实再是佩服。”
云蓉抿唇,看着他道:“季二公子能在半年时间里,将季家商号做到现在这么大,这般本事己是鲜少有人有敌。”
听她这般夸奖,季景元有些不好意思,忙又道:“其实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这季家商号,虽说挂的是季家的名,可文家在里面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什么?
这季家商号,舅舅也参与其中了?
季家与文家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竟一起做生意了?
季景元看她的样子,忙又道:“是我让辛夷兄同我一起的,你别怪他。”
他以为云蓉会因为这事儿不高兴。
之前在青州之时,他娘以为云蓉退了婚,便想为求娶,还险些得罪了她。
这会儿知道文辛夷同他一起做生意,不高兴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这般想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瞄了她一眼。
云蓉却只是道:“表哥将来得继承舅舅的家业,现在能跟着季公子多学一些,也是好事,我又怎会怪他,而且季公子能带着他将事业干的这么大,不管是我还是舅舅,相信都会感激季公子的。”
听到这话,季景元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轻咳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可那红的滴血的耳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云神医这么说就见外了。”说到这里,他又道:“我与辛夷年岁相当,辛夷唤云神医表妹,我次次这般唤着云神医倒也见外,不知能不能同辛夷一般,唤云神医蓉姐儿?”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云蓉倒不是很在意,点了点头道:“季二公子随意就好。”
季景元一听这话,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也扬了起来,又道:“这次刚好在附近办事,便收了掌柜的传信,蓉姐儿要的晚樱花我给你送来了。”
云蓉犹豫了一下,便又听他道:“如今这季家商号有文家的百分之三十,蓉姐儿收了这晚樱花,也不算是欠我人情,便是辛夷知道了,这花也定会送给你的。”
话都己经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不收,到是显得矫情了。
“那便多谢季二公子。”
季景元笑了笑道:“本来这次的南疆之行,是辛夷来的,他临时有别的事,才换成我来,若非如此,你兄妹二人,倒也可见上一面。”
云蓉点头,仔细想想,青州一别也有好长时间了,对于文家的人,她倒是有些想念,只是终不得空罢了:“既是亲人,该见的时候总会见的,只是季二公子这次回去,倒还请帮我给他们带声好。”
季景元赶紧道:“这是当然的,蓉姐儿你就是不说,我会也做的。”
完了又道:“只是不知蓉姐儿这次到南疆是要办什么事?南疆这边我还是比较熟的,若有什么需要的,蓉姐儿尽管开口。”
云蓉端起桌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正准备说话,就见池墨背着光走了进来,张口便道:“家里来客人了?”
这般先入为主的说法,云蓉呛的一口茶没来的及咽下去,全都喷到了他的身上。
池墨也不恼,从怀中掏出手绢,旁若无人的替她擦去唇边的水渍:“都多大的人了,喝个茶还这么不小心。”
云蓉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这人,怕不是昨晚回来之时,被人砸了脑袋,有些神志不清了?
池墨没有理会她异样的眼神,替她擦完水渍,便自觉的在她右手边坐了下去,随后才问道:“这位是?”
云蓉刚想说话。
那边季景元己经轻声道:“在下季景元,蓉姐儿是我妹妹。”
他神态自若,不像之前对着云蓉那般的腼腆,倒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