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做什么?”圣帝皱着眉有些许不悦,但却没有责怪。
邓淑妃眼睛红红的,看着圣帝道:“陛下,臣妾就是想出来问个究竟,若是不问清楚,臣妾怕是无法安心。”
圣帝扶着她:“你身子大损,如何撑的住?”
邓淑妃摇了摇头道:“孩子没了,臣妾想死的心都有,不出来问个清楚,臣妾怕是后半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圣帝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再拒绝,命人给她端了张在椅子,让她坐着,才道:“那你坐着先。”
邓淑妃眼眶一红,差点又落下泪来。
“多谢陛下。”
圣帝颔首。
邓淑妃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明妃,声音轻浅:“明妃姐姐,你素来和善,妹妹入宫多年,也从未与你有过争执,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
听到这话,圣帝眼中刚消散一点的怀疑,又升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明妃在此刻深有体会。
她看着邓淑妃,一字一句道:“淑妃妹妹,陛下多年未有子嗣,如今你有孕在身,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害ta?”
邓淑妃却是不相信她这样的话,指着边上柳儿道:“你身边的大宫女都说了,就是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明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柳儿一眼。
柳儿却别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明妃心一下子就凉了,她垂眸,轻声道:“淑妃妹妹,今日之事,的确不是我做的,你若不信,我便只有一死证清白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了圣帝一眼,却只余满眼的失望。
她薄唇轻抿,余下的是一抹决绝。
殿中几人的对话,云蓉听的清清楚楚,此时听到明妃的语气,便察觉不对。
谁知还不等她想清楚,明妃的身影便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去抓,却因为跪的太久,腿早己麻了。
这一拉,反倒被明妃带到了地上,两个人滚成了一团。
好在,这一下,想撞柱的明妃也没有撞上去。
一屋子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明妃却是一撞不成,又准备二撞。
但云蓉却死死的抱着她,怎么都不肯松手:“明妃娘娘,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您这会儿子要真撞了柱有个好歹,这事儿不就定了案了吗?”
她抱着挣扎不休的明妃,又说上这么一段话,早己累的不行。
好在,明妃心中清明,听到她的话之后,总算没再挣扎了。
云蓉松了口气,随后转头朝着圣帝道:“陛下,虽说有柳儿指证了明妃娘娘,可还有一事没有弄清楚,明妃娘娘为何要害淑妃娘娘?”
她刚说完,邓淑妃便接了话:“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嫉妒我怀了陛下的孩子。”
“自从我怀了陛下的孩子,这后宫之中有谁不嫉妒?”
话虽如此,但云蓉觉得这件事,还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明妃娘娘若要害您,又何必让自己的大宫女来做这件事?这不是明摆给人留把柄吗?”
此话一出,邓淑妃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道:“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她可能觉得到时候出了事,查起来也查不到她头上。”
云蓉却摇了摇头道:“若真按照淑妃娘娘所说,但是这开胃的方子,您什么时候能用到,明妃娘娘并不清楚,若您当时便服了,一查便能查到她头上。”
邓淑妃拧着眉,泫然欲泣的道:“云医官,虽说之前,你我之间的确有些误会,可本宫怀孕这段时间,你精心照看,本宫也是记在心里的,只是为何,你如今要这般偏帮着明妃?”
云蓉皱了皱眉,抬眼看了看邓淑妃,沉声道:“我没有偏帮任何人。”
邓淑妃却是不信:“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可你却这般想帮明妃脱罪,不是偏帮是什么?”
失去理智的女人,总是爱胡搅蛮缠:“我只是将整件事里的疑点指出来而已。”
话落,邓淑妃却小声的哭了起来:“陛下,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今这般不明不白的没了,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圣帝有些头烦燥,他看了一眼楼明疏道:“楼爱卿,你怎么看?”
楼明疏上前,拱手道:“回陛下,云医官说的这些疑点,臣也发现了,而且,臣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圣帝立马问道:“什么东西?”
楼明疏站起身,看着旁边不停拭泪的邓淑妃,问道:“淑妃娘娘,您怀的孩子真的是因为那药方里的红花才流产的吗?”
邓淑妃拭泪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悦的道:“本宫今天就喝了那碗汤药,若不是那汤药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害本宫落胎的,就是明妃,还有什么好查的?”
楼明疏勾唇,道:“淑妃娘娘您确定?”
邓淑妃点头:“当然。”
她说完,楼明疏便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在抱厦外的花圃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圣帝满心疑惑:“什么东西?”
“堕胎药的药渣。”
“什么?”
圣帝大惊,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楼明疏,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楼明疏点头,又道:“陛下,臣所言,当然清楚,臣是说,在宁安宫的抱厦外的花圃里,臣发现了随胎药的药渣。”
嗯?
堕胎药的药渣?
什么鬼?
众人一下子就有些懵了。
楼明疏让人将那些清理出来的药渣,摆到了桌上,又道:“沈院使,你来看看。”
沈院使依言走了过去,在那些药渣里拨了拨,又拿起来尝了尝,随后才拱手道:“陛下,这的确是一副堕胎药。”
圣帝面沉如水。
楼明疏又走到另一侧,拿起桌上的一个碗,递给了沈院使,道:“沈院使,你再看看这个。”
沈院使摸不透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但是还是拿起碗用手指沾了沾碗底的药汤放在嘴里尝了尝。
“沈院使,这药汤里可有红花?”
沈院使皱了眉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楼明疏笑了笑,随后看着邓淑妃道:“淑妃娘娘,您听到了吧,你喝的这开胃的汤药里,并没有红花。”
邓淑妃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抖的厉害。
圣帝有些不解:“楼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明疏笑道:“这个,陛下怕是要问淑妃娘娘了。”
圣帝隐隐觉得事情与他所想背道而驰,他沉着脸,看着邓淑妃,道:“淑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邓淑妃脑子嗡嗡的。
死死的咬着唇,什么都不肯说。
圣帝死死的盯着他,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却突然开口道:“淑妃,开胃的汤药里并没有红花,而你却说孩子是因为红花落了胎,既然没有红花,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有?”
这话一出,事情一下子便清晰了起来。
邓淑妃张了张嘴:“我,我……”
圣帝几近暴怒的边缘,他看着邓淑妃,喝道:“淑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淑妃整个人都抖的厉害,她低垂着头,目光定在脚下的某个点,道:“臣妾,臣妾……”
她想要说下去,可脑中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说。
楼明疏再次开口道:“陛下,不若由臣来替淑妃娘娘解释吧。”
圣帝转头看着他:“你知道?”
楼明疏点头,道:“云医官给淑妃娘娘开的药方里,并没有红花,可药方上却多了一味红花,而淑妃娘娘指出正是这味红花让她落了胎,但实际上,汤药里,并没有红花,而宁安宫的抱厦外却发现了打胎药,所以,淑妃娘娘的孩子没有了,并不是因为红花,而是因为那碗打胎药。”
所以,是邓淑妃自己将孩子打了!
为什么?
圣帝看着邓淑妃,压着怒气质问道:“为什么?”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
可她却亲手打掉了这个孩子。
邓淑妃‘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来。
楼明疏却接着道:“陛下,淑妃娘娘打掉孩子,不外乎两种情况,一,这孩子本就保不住,二,这孩子不是龙种。”
不然,好好的龙种,为什么要去打掉?
别人求都求不来。
他说完,云蓉忙道:“陛下,臣今早还给淑妃娘娘号过脉,胎儿一切安好。”
不是这种,那就是第二种了。
圣帝的眼中几乎可以迸出火来,他死死的盯着邓淑妃道:“淑妃,这孩子是谁的?”
邓淑妃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惊叫道:“陛下,没有,不是这样的。”
然而,这个时候,她除了这样不疼不痒的说两句之外,根本拿不出别的证据来。
事情到现在可以说己经水落石出了。
只是圣帝头顶着一片大草原,到哪都是绿绿的。
最后,邓淑妃出没有拿出证据来。
圣帝显然是被伤到了,他摆了摆手,朝着皇后道:“皇后,余下的交给你了。”便直接出了宁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