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胭只是出了一个主意,后续的问题自有玉氏和赵氏亲自去与老太太说。
正巧先前周芙仙为了叫许氏回来闹了一出,如今刚刚恢复好,还有先前周瑞年被吓到的那一次,种种加起来,赵氏与玉氏与老太太说起要去青云寺还愿一事时,倒也没收到多大阻挠。
只是老太太点明,许家兄妹毕竟是来府上做客的,没有小辈全都躲出去,叫客人留在家里的道理,非要众人带着许家兄妹一道去。玉氏无法,只好说周瑞祥是去替母还愿,其他同去的都是姑娘,完没有带上一个并不亲近的许世言的道理。
老太太本意只是想让周瑞祥与许世兰多做接触,便也没计较,放了几人离开。
于是原本只是几个姐妹相伴去玩的,到出行时莫名多了许多人,足足四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上京,驶向青云寺。
“原本是要去青云寺清净的,这下好了,别想清净了。”翠羽掀开帘缦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马车,转过头气呼呼道。
“咱们这一趟出来本意就不是为了游玩的,随她们去吧,只要正事办好了就行。”
“玉姐姐说的是。”张清胭与周芙玉一辆马车,开口劝翠羽反倒是后者,可见二人亲近。
此次出行,张清胭与周芙玉公用一辆马车,而被老太太硬塞过来的许世兰与周芙仙一辆马车。庶出的周芙灵自然没有过来的机会,另外两辆马车上带着几人的丫鬟与日用,周瑞祥则骑马在外陪同护卫。
与张清胭这边马车的其乐融融相反,周芙仙与许世兰的马车内便没有这般和谐了。
“你坐过去些,一身的寒酸小家子气,看了都烦人。”周芙仙自我惯了,哪里会给许世兰面子。若不是因为许氏特地交代,不让她在外人面前落许世兰面子,周芙仙压根没有兴趣与许世兰周旋。
“惹表妹不快,是在是表姐的不是。”许世兰笑意一僵,随即恢复了和蔼的模样,快速得没被任何人察觉。似是毫不介意周芙仙的话,许世兰十分听话地往车厢边靠,尽量让自己离周芙仙远些。
见她识趣,周芙仙冷哼一声,心道此人真是个包子,也不知自己母亲看上了她哪里,竟真把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子弄回了府里。就算许世兰真能与周瑞祥事成,这般的性子又能帮上他们什么?
周芙仙心中暗暗不赞同许氏的做法,但又隐隐觉得此事应该不会如自己猜想的那般简单。这次许氏能回来,明面上看来功劳最大的似乎是她,但实际上从一开始这个计划便是许氏筹划的。
老太太将许氏发落到庄子上,却并没有做绝,不曾斩断许氏与府上的联络。而许氏不仅对别人心狠,对自己一样心狠。周芙仙虽没有脑子,却完美遗传了许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
正是因为母女两人相同的性子,这才将许氏从庄子上捞了回来。
张清胭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这些事即便她并不知晓也大概猜到了一二。以周芙仙的本身,根本想不到这种绝处逢生的办法,唯一说得通的就是她身后的许氏。是以张清胭对许氏回来一事并未感觉意外。
车队的人多了起来,上山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索性这一趟众人都不曾停下,马车直接驶到了半山腰,速度比起上次张清胭自己来的时候也没有差许多。
秋季是登高的好节气,一路下来倒是碰上了不少京中与镇国公府交好的世家,时不时便能听到周瑞祥在外与人打招呼的声音。
“子瑜兄,且等等我。”
张清胭原本闭着眼,正思量该如何给大表哥与王语婷创造相看的机会,不曾想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这声音,该不会是……那家伙怎么也来了?”
只听马车外周瑞祥似乎喝停了身下的马匹,冲来人打了个招呼:“知舟兄,你也来登高?”
“知舟?”张清胭疑惑,那家伙不是叫王号为敬,名萧丛吗?知舟难道是他的字?
马车外。
“是也,今日天候正好,重阳好登高这不,我也来凑个热闹。”萧丛御马上前几步,与周瑞祥一道骑行,两人一路闲话。
张清胭躲在车内,听二人闲谈的多是些琐碎,越听越叫她觉得好奇。
看样子大表哥似乎并不清楚萧丛的身份,而萧丛看样子也是有意隐瞒,只是这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自己?张清胭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她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再不与萧丛来往,但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莫名地心绪不宁……
两人似乎结伴再走,偏生又靠得离张清胭所在的马车十分相近。是以外头二人的对话声音虽不大,但却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张清胭的耳中,听得张清胭心痒难耐,越发想要知道萧丛的目的。
此时车厢中的几个丫头具是昏昏欲睡,而周芙玉早就靠在丫鬟肩上睡着了。
张清胭试探地发出一些细微的动静,见几人都没有被自己吵醒的意思,这才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将窗幔掀开一条细细的小缝,朝外看去。
几月不见,萧丛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兴许是因为早前曾在莲池被张清胭通过外物猜测出身份,今日的他装扮越显普通,连腰间的配饰都不甚华贵。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甚至可以说得上粗鄙的料子穿在他的身上,依旧叫他穿出了华贵之感……
“车厢中坐的是家中的三位妹妹,还有一位隔房的表妹。”隔着车厢,周瑞祥完全不知张清胭此时忐忑的心境,一股脑地与萧丛交了底,“我等此来却不是与知舟兄一样为了赏景,而是来上香还愿的,不瞒知舟兄,子瑜此次不过是担护卫之职。”
“想不到子瑜兄还是个好兄长。”萧丛笑道,目光却在无人注意时一直落在张清胭所在的车厢上。
张清胭没有想到萧丛敏锐,自己不过是偷偷看了他两眼,就被发现了。猝不及防撞入萧丛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中,吓了张清胭一跳,惊惧之下竟“啊”出了声,一下子不仅是外头的周瑞祥听到动静,就连车厢内昏昏欲睡的几人也都被吵醒了过来。
“胭儿表妹这是怎么了?”众人关心道。
张清胭红着脸拍了拍欺负的胸脯,羞涩道:“胭儿无事,只是小憩时梦魇了,扰到玉姐姐与大表哥了。”
小姑娘语气轻轻柔柔的,软得不行。
边上的周瑞祥被车厢里的动静吸引去,一连关心了好几句。丝毫没有注意到萧丛在听到小姑娘出声的时候,那碎光点点的桃花眼和不住上扬的嘴角。
“小丫头,躲了这么久,本王亲自来找你了!”
随后的一路倒算得上平静,萧丛总算还是知晓分寸,没再大庭广众之下上来纠缠。
一行人很快到了青云寺,因着天色不早,有丫鬟与婆子去找方丈主持商讨留宿,另外的人整理禅房。秋季算是青云寺香火最盛的季节,因着此行并未提前通知寺中,是以众人来时禅房几乎没有空着的。
张清胭一行多是女眷,必要单独的禅院,没有禅院一时间叫众人都有些为难,最后无法,在庙中沙弥几度交涉后,才将几位姑娘安排到了某位不知名的富商女眷的院落。
“安排到哪里不好,非要把我们安排跟商贾的后眷一道,一院子的铜臭味!”周芙仙一脸嫌弃地拿帕子捂住口鼻,不满道,“大哥也不知道搬出镇国公府的名号吗?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小小的青云寺,还敢不好好接待我们?”
“好了,如今这个节气,就是我们报上镇国公府的名号还不是得等?平白因此叫人觉得镇国公府仗势欺人。”开口的可不是张清胭毕竟她在如何在镇国公府也只是客人,万没有教训表姐的胆子,说这话的是周芙玉。
“区区一个庶房的长女竟然教育我……”周芙仙还想再说,倒是边上一直默默无闻的许世兰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地制止了句。到底是在外面,周芙仙有所忌惮,没再揪着此事不放。
众人用完了斋饭,又休整了一番,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张清胭这次来与上次的心境大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对萧丛躲避的心。只要一想到萧丛就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小姑娘就恨不得立刻下山,躲得远远的。
她现在所在的院子是与外地某位富商后眷一块的,与她的禅房相邻的似乎是一对姐妹花,这会儿天色尚早,那对姐妹花在禅房中笑闹玩得正开心。
张清胭不耐吵,又不好意思扰了人家的兴致,只好拉了翠羽,自己走到院子里寻个清静。
月朗星疏,有道天凉好个秋,山中景致虽好,但天气总比山下凉得快上许多。只出来一会儿,张清云便感到了阵阵寒意,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姑娘,奴婢去给您找件披风吧,方才山上时不察,这会儿天色暗了才觉得凉,若是不小心着了风寒就不好了。”翠羽担忧道。
“好。”张清胭点了点头。
青云山的秋季别有一番风味,虽说已是入夜,但距离中元节不远,一轮皎月高悬天际,看着倒是幽静舒心。
王家的姐妹花虽说和她约好了明日在这山上见面,但临到出发时张清胭才听王语嫣传来消息,说是连王母也会一道前来。如此一来,她要安排周瑞祥与王语婷相见难度就要大上许多……
“唉……”张清胭沮丧地叹息了一声,只觉得苦恼得厉害。
“哟,这是谁家的小美人躲在这里叹气呢?”清幽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道极其猥琐的声音,打断了张清云的思绪。
只见不大的禅院拱门处忽然冒出了一个衣着华丽,面容却十分猥琐的中年男子,此事这人正笑得一脸轻浮猥琐,往张清胭所在的位置过来。
“你是谁?”张清胭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瞬间就被吓傻了,哆嗦着往后退了好几部,知道身子抵在了院墙,避无可避,“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嘿嘿嘿,小美人,你出现在我出钱租的禅院中,还问我是谁?”那人好不在意张清胭的威胁,搓着手依旧朝张清胭走了过来,“啧啧,白日我还在求菩萨给我送个千娇百媚的十三姨太,不曾想晚上这美人就送到眼前了,看来这青云寺的菩萨是真的灵验!”
那猥琐之人说到“他租凭的禅院”时,张清胭立刻想清楚了此人的身份。
“这位先生,您误会了,白日时可能您不在,没有听到消息……我是镇国公府家的姑娘,”张清胭心中慌得不行,连腿都吓得发软,还要强做镇定地想办法帮自己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