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胭儿在祖母眼里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仙女怎么会丑呢,胭儿在祖母这一直都是最好看的!”老太太半点没有察觉到张清胭心中的小九九,见小姑娘哭得实在伤心可怜,心中又已有了猜测,当下更是怜惜怀里的小人儿,十分好脾气地哄着她。
“胡说,胭儿才不是最好看的,胭儿是第三好看的!”张清胭哭得累了,也不愿再装可怜,当下故作懵懂地逗起老太太开心来。
“哦,那胭儿说说,谁是第一好看,第二好看?”老太太见张清胭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乐意与她玩笑。
“第一好看的肯定是祖母,第二自然是我母亲啊!”张清胭破涕为笑,一双凤眼亮闪闪地,似有星光闪烁。童言稚语瞬间击中了老太太心中的柔软之处,被小姑娘孺慕信任的目光看着,老太太只觉得对张清胭越发愧疚怜爱。
好歹她也是在后宅沉浸了多年的,张清胭无缘无故脸上就起了如此多的疹子,毁女子容貌,堪比取人性命。合着平日不管事,阖府上下都当她这个老祖宗是瞎子聋子不成?
眼见着小外孙女受了这么大罪,还不忘与自己逗乐,时时刻刻记挂着自己的心情,老太太心下发了狠,只觉得此次非得给小孙女一个公道!
“大夫来了!”
本以为易嬷嬷去请大夫多少要些时辰,没曾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易嬷嬷着急地回来了。
原是易嬷嬷前脚还没来得及出府,后脚就遇上了玉氏的人送请平安脉的大夫出去。易嬷嬷想着这位周大夫虽是年岁不大,但圣手之名也在当地小有名气,便做主将人请回了千禧堂,只道若是周大夫看不出什么,再另去宫中请太医。
“钱大夫,快给我孙女儿看看,这脸上的东西还能不能治好?”
老太太倒也没介意,与易嬷嬷一样,两人眼中此刻张清胭的脸才是最重要的。
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诊脉时张清胭与那位中年的周姓大夫隐晦地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如何?”两位年长的女性具是十分紧张地看向周大夫。
周大夫深谙“为医之道”,故作出沉吟的模样,待到老太太二人的心高高提起时,才清了清嗓子故作苦恼道:“姑娘的脸不是因为吃食引起的内热反应,只怕是外物……姑此事有些棘手,却也不是无解。”
“周大夫,只要能医治我孙女的脸,您就是我周家的大恩人,有什么需要请您尽管提。只要我镇国公府能办到,定不推辞。”老太太这话说完,不管是周大夫还是张清胭心中具是一震。
谁都知道老太太的身份贵重,自其口中许诺的言语分量更是不用多说……
内心最为复杂的当属张清胭。她本以为老太太疼爱她不过是为了自己身后的张家,至多看在自己生母的份上,还保有些许怜惜,但比之三房比之周瑞年却是万万不及的……没曾想,不过因为自己脸伤一事,竟让她看到了老太太难得的一点慈爱之心。
老太太听言周大夫说了一堆专业的术语后,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更加坚信,而后又听说张清胭的脸不是无解,心中更是开心。却不知,早在张清胭与她逗乐的时候,老太太心中便暗暗做了胭儿若是好不了便养她一辈子的决定……
“治自然是能治,只是不明这起痘的原因,恐怕要费些时日。”周大夫只是惊讶了片刻,随后便恢复自然,按照自己初时与张清胭约定的那般开口。
不错,早在张清胭在大房叫翠羽去送周大夫之时,两人便通过翠羽协商好了合作内容。而今又有了老太太的许诺,周大夫使劲隐藏自己心中的雀跃,努力端出沉稳的模样。
“易嬷嬷,你与赵嬷嬷即刻带周大夫去菡萏院,将胭儿这些时日用过的东西好好检查一番,另外院中若是有丫鬟有疑义,异动且将人先绑了看押起来,晚间再细细审问……”
“祖母,胭儿那好多女儿家的物什,周大夫毕竟……”张清胭拉了拉老太太的袖子,弱弱反驳道。
“是祖母想得不周全……”老太太当了多年的当家主母,一众安排可以说是半点疏漏也无,奈何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张清胭的院子毕竟是女儿家的地盘,“我记得先前大长公主不是点了一位嬷嬷送到你那?宫中出来的嬷嬷眼界不会浅,若不然让她一道检查可好?”
张清胭自不会反驳,待到易嬷嬷几人领命下去后,她才依偎在老太太怀中一脸信任地与老太太解释:“钱嬷嬷毕竟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人,胭儿不敢使唤嬷嬷,又怕与长公主不好交代,只好将人供在院中……”
“胭儿做得很好,钱嬷嬷到底是长公主的人,平日里多给她些脸面,外出时带着她便好。素日里这般供着她,互不打扰,与她与你都好。”
张清胭再如何有主意,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小姑娘。这一番解释下来老太太不仅没有半点怀疑,心中反而对这个外孙女的做法十分满意。长公主虽好,但外孙女肯与自己亲近才是最好,果然是自己人,断没有看见富贵就往外贴的习惯。
“老太太,我等已经细细检查了姑娘屋中的东西,听翠羽姑娘说只有这些物什是姑娘近期常在用的……只是钱嬷嬷到底不是学医的,只能大概猜测,将有怀疑的物什一道交给了我们,都在这了。还请周大夫检查……”易嬷嬷带了一堆的东西回来请示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周大夫一眼,周大夫十分有眼色地自行上前检查。张清胭依偎在老太太怀中,似是一脸忐忑,然一双凤眼却咕溜溜地转着。
今日这事是她与钱嬷嬷和玉氏,连着几个大丫鬟筹划了好几日的,从绝食再到将事情捅破到老太太跟前,一言一行皆是计划,为的就是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