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啊难怪!
想到这些年来许氏靠着周瑞年,先是从大房那边抢了管家权,又是靠着自己是镇国公府嫡系中唯一一个生下男胎的人横行霸道,就连玉氏在她面前都不由气短几分,老太太更是看在周瑞年的份上对她颇有纵容……易嬷嬷就气得心肝疼。
好一个许氏,难怪她非得要叫大房绝嗣,叫张清胭嫁给周瑞年,更甚者纵容着老太太将周瑞年养废,原来这妇人从一开始就没曾打过什么好主意!
“还请姑娘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给老太太知晓,老太太年纪大了只怕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老奴日后定会寻一个机会将此事解决妥当的。”易嬷嬷想通了一切后,面色徒然苍老了好几分,但仍不忘拉着张清胭的手殷殷地嘱咐道。
张清胭自是应下,她若是想说早在方才在老太太屋中的时候就说了。
此事叫她来说毕竟不合适,况且许氏换子一事更是家丑,她再如何与镇国公府亲近,在老太太眼里终究是半个外人,最好还是当做不知晓才好。
易嬷嬷见张清胭答应,拉着她的手一连又夸了好几句“好孩子”。张清胭感受到老人家的手因呆在外头太久已经发凉,连忙劝道:“胭儿要说的已经都告诉了嬷嬷,还请嬷嬷能替我们母女二人求个公道……如今天色到底还冷,嬷嬷还是先回屋中烤烤火吧,真冻坏了旁人不心疼,胭儿还心疼着呢!”
易嬷嬷见她的关心毫不似作伪,心中对张清胭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同样关心了张清胭几句这才转身有些佝偻地回了屋子。
“姑娘,咱们直接这么告诉易嬷嬷真的合适吗?”回去菡萏院的路上,翠羽有些担心道。
张清胭点了点头,见两个丫鬟面上都有担忧之色,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易嬷嬷定是个信得过的,她既能主动求祖母处置了许氏,想来也是个明白人,定不会乱说的。况且她哪怕知晓了翠微的存在,至始至终也没有主动发问过……”
其实这一趟与易嬷嬷的谈话下来,最叫张清胭满意的不是易嬷嬷主动答应了帮周霏报仇的事,而是关于周瑞年不是许氏亲生一事。
周瑞年到底已经是众人皆知的镇国公府二少爷,许氏做出来的丑事过了这么多年,就是追查也没有旁的意义。张清胭愿意主动告诉给易嬷嬷知晓,心中也同样不曾起过叫翠微认祖归宗的意思。
且不说翠微自己知晓了此事会不会愿意,只是赵嬷嬷那边张清胭就不好交代。张清胭说出此事,不过是想叫易嬷嬷知晓许氏为何对亲如姐妹的周霏痛下杀手,且再多一个叫许氏不得翻身的筹码罢了。
显然易嬷嬷也是知晓这个道理,是以从头到尾都不曾主动提问过翠微的情况。
“这么说来翠微还是赵嬷嬷的女儿,就是此间事了,许氏受到应有的惩罚也影响不到翠微,如此甚好!”听到此事不会牵连到翠微,甚至翠微都不用再出面,翠羽与霞光面上都是由衷的高兴。
主仆三人走了这么一趟,再回到菡萏院时面上都有些欣喜。霞光第一个忍不住与雾霭分享了这个消息。
“倒是桩好事,只是姑娘,原先您不是答应王爷此事全权交与他来处置?如今计划有变,是否应该与王爷说一声?”雾霭到底是几个丫鬟里面最稳重的,一听完消息便冲张清胭提醒道。
张清胭这才想起自己与萧丛已经和好一事。
自那日从醉仙居回来后,先是身在江南的张寅寄来了人和信,随后又是听说远在边疆的周霄不日也将进京,再来就是许世兰难产丢了性命,随后就是许家人找上门来。
一桩桩一件件的一个接着一个,倒是让张清胭完全忘记了临走前萧丛再三叮嘱的“记得联络”。
“我现在就给你们家王爷回信,你们先去把暗一找来准备送信。”想到萧丛可能等消息等得着急的样子,张清胭玉白的面上不由得一红,也不知晓那家伙的伤势可好些了没?
不出张清胭与三个丫鬟所料,萧丛等小姑娘的信可不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若不是这两日早朝说是镇国公请旨想要回京,又有探子禀告张寅拒绝许氏的求亲,和镇国公府姨娘难产而死的消息传来,只怕萧丛又要忍不住做一回梁上君子,翻墙夜闯闺阁了。
张清胭墨迹未干,信上犹带着小姑娘屋中檀香余味的信笺送到手上的时候,萧丛焦急了多日的心才终于放下。
暗一看着萧丛拿着刚刚从自己手中接过去的信,一脸陶醉就差没拿到鼻尖轻嗅的动作时,蒙面的黑巾下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却是在萧丛敏锐看过来的时候再度恢复了老师乖巧的暗卫本色。
“你们姑娘除了信,可还有旁的什么要你转告我的?”萧丛也知晓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干咳了两声又生生硬地问道。
“姑娘说这两日三老爷把二少爷带出去查账了,兰姨娘给他添了麟儿的消息只怕他都还不知晓,只可惜姑娘说她身在后宅不好传出去消息,也寻不到人,所以想叫王爷帮忙将此事转达给二少爷知晓,毕竟府上这等热闹的时候不能少了他……”暗一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转述张清胭的话语。
萧丛本以为张清胭这信笺厚厚一沓,应当是没什么漏掉的地方,他不过随口一问只是想缓解一下自己方才失态的尴尬,没曾想小姑娘是个马虎鬼,还真有遗漏的事情要暗一转达。
“知晓了,你先到外头候着吧,过会儿本王在叫你。”萧丛看到暗一尴尬,干脆将人打发了出去。
暗一应声退下后,萧丛才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小姑娘的信笺。
张清胭的一手簪花小楷似乎在两人多时未联络后隐隐有了进步,萧丛一边在心中默默赞叹自己的小姑娘一边开始看信。
张清胭信上倒是没有写什么特别的话,只是将这几日镇国公府发生的事情简单与萧丛解释概括了一遍,信末小姑娘还不忘求生欲特别强地问候了一下萧丛的身体情况,顺带地还表示了自己这几日并不是故意不理他,只是事情太多一时间没顾得上,希望萧丛理解。
看着小姑娘信中的话语,萧丛似乎已经脑补出了小姑娘在自己怀里双手合十讨饶的可怜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丫头果然是上天派下来治他的。
萧丛快速写好了回信,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够,干脆翻出了一张空白的宣纸,研墨提笔,幻想着小姑娘含笑看自己的样子,开始作画起来……
可怜的暗一蹲在外头的树梢上等了两个时辰,足要把腿都给蹲麻了,才见萧丛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房门,施舍一样地掏出几可媲美一册小话本厚的书信递过来:“将信送给你家姑娘,另外这段时间镇国公府里头乱的很,你们切要看好她,莫叫她受伤,但凡小姑娘少了一根头发丝,你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暗一接过沉甸甸的书信,恭敬应下离开,心中则在暗暗吐槽:这么重的一叠信他可真是头一次见,难怪姑娘和王爷要舍弃先前的信鸽不用用起他这个人体传信员,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张清胭收到萧丛的信后也是被吓了一跳,她本以为自己事无巨细又说了一堆废话,寄出去的信应当算是极厚了,没想到萧丛这家伙竟是比她还要过分,这送回来的哪里是信,分明就是一册小书了罢?
感受到雾霭几人看自己揶揄的眼神,小姑娘羞恼之下干脆拿着信一溜烟直接钻进了书房里,这才悄悄打开了信。
萧丛倒是没有写多少有用的话,信里信外除了与小姑娘信中一样交代了自己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外,另外写了许多的相思之语,随后才提到了他有多么想念张清胭,连带着这两日的没有音讯叫他承受了如何大的担心与压力。
张清胭红着脸,每看一段就要小声地啐一句“不要脸”但还是坚持着看完了信,随后面上已经是通红一片,就连胸膛里的小心脏都扑通通地跳的飞快。
眼看着有内容的信看完,信封还是半鼓的样子,张清胭再度充满期待地掏出了另一份纸张。
“那傻子给我寄了什么东西?”张清胭好奇地打开了手中的宣纸。
半张书桌大的宣纸一铺开入目便是大片大片耀目的红,画中一女子身穿着火红的嫁衣,头戴精致繁琐的凤冠,画中人裙摆上与凤冠上的珠宝都精细可见,足可见作画之人废了多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