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张清胭算是看出来了,蝶兰是不是杨大人的女儿不一定,不过想利用她来毒杀老太太倒是真的。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公府千金。脑子没多少,野心倒是不小,不过也是小姐的心奴才的命。但是有一点她说对了,现在张清胭确实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蝶兰就是给老太太投毒的凶手。
就算这事情闹到宁国公府去,杨大人也可以一口否认,说是蝶兰有意栽赃陷害,而且现在宁国公府的情况已经远比护国公府的情况好了,若是两边硬碰硬护国公府这边肯定要吃亏。除非她手里有十足的证据,这样就算是告到皇上那里他们也是有理有据。
张清胭心里暗暗盘算着,面上也缓和下来,这个蝶兰暂时还不能动,至少得从她身上找到杨非善蓄意谋害老太太的证据。
蝶兰被放了后,也是一阵后怕,现在自己已经被张清胭盯上了,就算这次侥幸逃脱,再想对老太太下手也是难上加难。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对杨非善讲,否则他一定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利,说不定连之前答应自己庶女身份的事情也作罢。殊不知她回房的路上,已经有一个暗戳戳的黑影跟在身后,一路尾随着她的行踪。
屋子里霞光给张清胭倒了杯茶,问道:“小姐,您就这么把那丫头给放了?”
张清胭嗅着茗香浅浅的抿了一口,“不然还能怎么办?现在咱们手里没有蝶兰跟杨非善合谋的证据,这蝶兰当初是几个婆子在大街上随便买回来的,谁会想到她跟宁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就凭她一己之言?”
说到这张清胭自己都忍不住嗤笑出声:“刚才她说出来我们自己都不信,又何况是别人,若是闹大了非但揪不住真正的幕后黑手,还会给护国公府扣一顶栽赃陷害的帽子,打草惊蛇不好,还是放长线钓大鱼比较稳妥。”
霞光想了想也觉得张清胭说的在理,不过这件事还是先跟主子通报一声吧,宁国公府的人为何会突然要加害卧病在床的老太太,这事情想来就觉得蹊跷。
不等晚上,张清胭就飞鸽传书给萧丛去了一封信,看着振翅高飞的信鸽,霞光偷偷看了张清胭一眼,被后者抓包,“就算我不写也有人会替我写的,是不是啊霞光?”
霞光被她说的满脸通红,“小姐您就不要再打趣奴才了!”
当初霞光本就是她跟萧丛求来的,就算霞光凡事以萧丛的命令为先也是理所应当,若是当初估计她还会有些介怀,但是现在凭她跟萧丛之间的关系,就不该去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
萧丛的是她的,她的也是萧丛的。
次日萧丛就来了回信,上面叫她尽快搬离宁国公府,却对杨非善的事情只字未提,张清胭就察觉到这其中的问题了。
霞光也在一旁看到了上面的字迹,便问:“小姐意下如何?”虽然她心里是支持萧丛决定的,毕竟对方都敢把手伸到老太太身上了,这府里如今肯定人人自危。张清胭继续留在这龙潭虎穴中肯定不是好事。
张清胭确实明白这期间的利害关系,可是真的要撇下祖母自己离开?虽然老太太一直偏袒三房一家,可到底也是娘亲的生母,就这样弃之不顾确实有位违人道。
就在张清胭犹豫不决时,门外忽然有人传,说是张家来人要接三小姐回去。霞光拿起披风盖子张清胭肩膀上,就慌慌张张的随着她跑出去,看见来的人正是继母秦氏。
对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缎长裙,华美而不失素雅,面容和善,虽然年岁已经不小了,却还是一副小家碧玉的姿态,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可是碍于她是自己的继母,张清胭还的对她有些隔阂,但是面子还是要过得去的。
张清胭犹豫片刻还是喊出了那声:“娘亲。”
“哎。”听到这声娘亲,秦氏拉着张清胭的手眉开眼笑,虽然都说人心隔肚皮,可是张清胭依然决定这个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大概是她先入为主罢了,觉得做人继母的都不是好东西。
放下这层偏见后,张清胭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跟秦氏说起话来也更加自然了。二房一家见有客人,本想设宴欢迎,却被秦氏婉拒,说是家里还等着回去,船在码头上,就不便多留了。
最后免不了推让一番,秦氏才带着张清胭从护国公府上离去,上了船看着整座府邸的轮廓在视线中越来越远,张清胭不免有些感慨,下此再见到宁国公府时便是物是人非了吧。
张清胭站在船头,秦氏唤了她两声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知道她心里惦念着什么,伸手握住了张清胭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刚才已经私下里告诉二房多盯着老太太那边了。”
没想到秦氏连这点都能想到,张清胭不禁露出了笑意,“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本来从长安这边到江南,一路水路旱路走下来至少也要十来天的时间,但是秦氏为了赶路特意买了几匹快马,路线也没有走大路,而是直接从几个荒郊野林里穿行。
张清胭看出她跟着急回家,心中更是有了不安的预感,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问秦氏,“母亲,家里也是发生麽事情?”
秦氏也没刻意瞒着她,“家里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上几日敬王从朝中来信,说要尽快将你接回江南,这路途遥远,恐生变故,特意嘱咐我们路上不要耽搁一定要快马加鞭。”
张清胭听了不禁一阵脸红,她就奇怪为何父亲突然让秦氏来长安接她回家,原来是萧丛往家里去了信,这下爹爹肯定是知道了他跟萧丛之间的关系吧。
想到这张清胭就觉得脸颊一热,手脚都开始无处安放,在船头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儿,就坐回船舱里了。好在秦氏也没有多嘴多舌的追问什么,不然张清胭真的要羞愧到无地自容了。
以前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没有媒妁之言还私下里私定终身的男男女女,总感觉有伤风化,可没想到来江南走了一遭,她就变成自己从前所不齿的人,想来真是世事难料。
这一路大家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除了短暂的吃饭之外,连睡觉都是分两拨轮流赶马车的,好在这一路来来回回也没见什么可疑的人影,总算是七天后顺利的到达了江南的家。
到家那天,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感觉他好像苍老了许多,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也在岁月的侵蚀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看到张清胭回家,张寅激动的先些当场落下泪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张清胭抱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臂,两人都是泪眼汪汪。
秦氏在一边安慰着:“好了,好不容易回来都该开开心心的,哭什么,胭儿终于回家了,应该好好招待一番!”
张寅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对对,胭儿想吃什么都吩咐下去,今晚吃个够!”
自己的发妻走的早,那年胭儿才刚笄礼不久,如今回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想到之前敬王来的信,张寅心中更是一阵五味杂陈,他还不想自己的小丫头这么早就嫁作人妇了。
虽说敬王也是天子之家,家世显赫,可到底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将来他再娶几个侧妃小妾,那他的胭儿可就有苦日子受了。
不过看见女儿回来总归还是高兴的,收敛情绪,就带着她去正厅休息了,家里还是那几个熟悉的婆子丫鬟伺候着,倒是又填了几个新鲜面孔,一些十几岁的小孩子,眼巴巴的在门槛外看着张清胭不敢凑到跟前。
这几年屋子也还是老样子,只是后面漏雨的几处厢房重新维修了一番,看着那处的瓦片与其他别处的不同了。
江南这边要比长安多雨,屋子里的湿气重,被褥若是长久不拿去外面晾晒很容易就发霉了。所以后院准备了好大一块晾晒被褥衣服的空地儿。
张清胭站在远处看着一道道花花绿绿的布料随风飘扬,看着眼花缭乱,倒也算是一番别致的景色。只是看着看着张清胭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右边有一处的被子被拉到了地上,下面还鼓鼓囊囊的突出一个大包?
周围也没什么仆人,张清胭只好自己走过去看,就看那被子还在微微颤抖,她一下就有了猜测,这被子下面莫不是藏了什么人!
就在她伸出手捏住被角刚要掀开的时候,被子忽然伸出一只沾满血迹的手将她的手腕抓住了。被子下面不断的溢出大量的血腥味,让人喘息不能。
“你说谁!”张清胭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挣脱开对方的束缚,没想到这个人受伤这么厉害,竟然反应力还这么敏锐力气还这么大。
见对方半天不说话,张清胭只好妥协道:“你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伤害你行不行?”
缓缓的,那只手才一点点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