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不知道他家王爷又要弄什么幺蛾子，书童将那封不忍直视的聘书一点点折叠好塞进朱红色的信封。
也不知道王家人看到这封聘书后会是什么反应。不会直接气的把他乱棍打出去吧。
下午萧丛就带着聘礼跟聘书来王家下聘了，而王大人一家似乎也早有准备，早早的就坐在正厅等候，还摆了一桌子的酒菜，就等着萧丛上门。
不过席间似乎没看到王语嫣的身影，估计是觉得女儿嫁过去之前不好见未来的夫婿吧。萧丛也没久留，只是把聘书交给了王大人，之后又将几箱聘礼献上。
王大爷看着几个大箱子，乐得最都合不上。虽说萧丛这个王爷一直没什么实权，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总该有不少，何况先帝一直很宠爱自己这个同胞幼弟，平时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留给萧丛一份，也不知道这箱子里都装着什么宝贝。
虽然他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可是萧丛在这，他也不好表现的过于期待，不然显得太庸俗。
“我说王爷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王某此生就嫣儿这么一个女儿，全家都视若掌上明珠，对她更是疼爱有加。连我那妹妹都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照拂。如今能得敬王您的喜欢，也是三生有幸了。”
萧丛看着王大人不停朝箱子上瞟的眼睛，心中暗自偷笑。
“王大人过谦了，王姑娘确实很好，品貌才学，在长安城这些名流中都是出类拔萃的，我也有幸见识过一二。”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也看得出皇贵妃对王姑娘确实恩宠有加，这阵子我的王爷府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今日我一说要来王府提亲，就给我让出一条路。”
这话说的，王大人一阵尴尬。
“非常时期嘛，如今圣上刚刚驾崩，宫里还与很多事情要处理，我那妹妹跟侄儿也是忙的自顾不暇，还请王爷海涵。”
“是，海涵海涵，我哪敢不海涵啊。”萧丛笑着点点头，“不过府里还有是要处理，毕竟成婚要布置一下新房，我就不在这多打扰了。”
看萧丛转身就走，王大人赶紧叫着家人一起送，等萧丛前脚刚一离开，他就赶紧叫下人把这几箱子聘礼抬到屋子里，围着箱子就开始转圈。
王府人跟几个少爷都围着箱子跃跃欲试，纷纷猜测这里头装着什么宝贝。
王大人抱着一个稍微小点的巷子掂了掂，眼睛一下瞪得很大，射出两道贪婪的金光。
“这么重，该不会是一箱金子吧！”
听他这么说，几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王爷府出手这么阔绰，光是聘礼就弄来一箱子金子。不知道其他箱子里装得会是什么宝贝。
王大人是在等不及了，扯掉上面的红布，直接将箱子盖推开，一股扑面而来的土腥味，在场的几个人都傻了眼。
这怎么是一箱子土啊！
正好前阵子刚下过一场大雨，外面的土都比较湿润，所以装这么一箱子是很沉的。他刚才抱着还以为是一箱子黄金。
王大人脸上顿时就有些难看了，在聘礼里放这么一箱子土算怎么回事！
大夫人看他脸色青黑，赶紧上前安慰道：“说不定这土对于王爷老说有什么别的意义吧，这不还有好几个箱子吗，看看其他的有什么。”
这下大家一起动手，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竟然无一例外，里面装得全是满满当当的土！
竟然下聘礼的箱子里全是土？这算什么意思，难道娶他女儿用几箱子土就打发了？
王大人愤懑不已，他如朝为官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羞辱。这个萧丛也太不把他们王家放在眼里了！简直欺人太甚！
一边的二少爷打开了那封萧丛递过来的聘书，看了几眼，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王大人一记眼刀瞥过去，立刻把小儿子吓得噤声。他把手里的聘书递过来给王大人：“爹你看！这聘书写的实在太逗了。”
王大人看着上面近乎涂鸦一般的字迹，只感觉头顶冒青烟，恨不得现在立刻冲到王爷府把萧丛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乱刀砍死。聘礼是几箱子土就算了，竟然连聘书也是找人代笔的。
摆明是要羞辱他，羞辱他们王家！
就在一家人围着几箱子土气得火冒三丈时，王语嫣不紧不慢的从卧房走出来，到跟前朝箱子里瞥了一眼，顿时就笑了。
王大人瞪着她：“他这么羞辱你你还有脸笑！爹的脸都丢尽了！”
王语嫣不以为然，找了把椅子随便坐下，“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萧丛本来就不想娶我，是我用皇帝是事情威胁他，让他不得不下了诏书。”
“什么？！”
王大人听了王语嫣的话简直吓得目瞪口呆，他这个女儿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端庄贤淑，可是总会不经意间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连脾气秉性也跟她那个妹妹如出一辙。
想要什么就要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王大人叹了口气，“既然他不喜欢你那就不要勉强了，你看看，他为了表是自己的不满，干的这都叫什么事？”
“我所谓啊。”王语嫣笑了，“只要嫁给他我就是敬王妃了，喜不喜欢我又怎么样，这都不重要。就像姑姑当初一样，皇帝也不喜欢她，可她最后还不是一样权倾朝野，把皇宫逼得进了冷宫。”
王大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当初他们王家权势庞大，父亲就想把妹妹送入后宫稳定他们王家的地位，奈何皇上却只对皇后一往情深，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
本来父亲也打算作罢的，不料妹妹知道这件事后却非要入宫不可，甚至不惜让父亲用皇位来逼迫皇上。
他也知道，妹妹并不喜欢皇帝，可是她从小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东西就越是要拿到手。
想不到他的女儿也跟他那固执的妹妹一样。作为父亲真的不想让她也步入皇贵妃的后尘啊。
书童心惊胆战的跟着萧丛又回了王爷府，一路都是一步三回头，生怕王家的人发现聘书跟箱子里的东西后来找他们拼命。等到了王府后，像是被狗撵一样急急忙忙的就把大门关上了。
萧丛好笑的瞅他一眼，“你这干嘛？”
书童都快把胆吓破了，见萧丛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忍不住感叹：“我说王爷您也真是够胆大的，那可是王家人啊，您也敢这么耍。”
“王家人怎么了，当年我连皇上都敢耍，几个小小的王家人算什么。”
书童懒得跟他争辩，“得得，您厉害，普天之下哪位能跟您比啊。”
萧丛连死都不怕，他还能怕什么。不过第二天他就后悔了，书童从外面买菜回来的厨那里子听说，现在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敬王要娶王家长女王语嫣为敬王妃了。
书童一听赶紧急急忙忙的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了萧丛，气喘吁吁道：“您就说快不快，昨儿才下的聘书，今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估计照这个速度传下去，后天全国都知道了。”
萧丛就纳闷了，王家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这件事这么快就弄得甚嚣尘上的，难道是怕自己反悔？所以才高得人尽皆知？
不至于吧，难道昨天他送去的那两箱子土还没让他打消把王语嫣嫁过来的念头，这给王大人到底是这么想的，到底是不是王语嫣的亲爹啊？还是这个王语嫣嫁不出去，连几箱子土都能打发了。
萧丛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现在感觉自己屈得腰都快折了。
忽然他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抬起头来问书童：“全国都知道，那胭儿会不会也知道？”
书童都佩服了他的后知后觉，“您才想起来张姑娘会知道啊，下聘书的时候您就该考虑到，这可是敬王妃，百姓就乐意传这些有的没的呢。”
萧丛只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
张清胭他们走了半个月，总有从大山里转悠传来了，自从上次遇到那伙官兵假扮的山贼之后，几个人一路上倒是也算平安。
身上带着银钱很足，就是有钱没处花。这一路除了草就是树，连处炊烟都看不见。
以前在府里带着，每顿山珍海味的倒是不觉得，现在一出门，张清胭做梦都能梦到一桌子好吃的。
而且秦氏有孕在身，这么长途跋涉本就不容易了，再加上没有好吃的补补，身子骨也越来越弱，张清胭非常担心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她生母身体一直不好，嫁给张寅这些年出了她也是一无所出，虽然张寅并不重男轻女，可到底也是有个男孩传宗接代才好。若是秦氏这次能剩下男孩，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季节也没什么成熟的野果子可以采摘，一路上几个人一直都在吃包裹里的干粮，碰上有水源的地方，可以就着凉水一起吃，没水的时候只能一口一口的干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