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两个人就走远了,留着张清胭看着连人远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霞光也是听得噤若寒蝉。
看张清胭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霞光有点害怕了,“小姐,也许就是谣传,王爷他对您忠心不二,不可能娶别人的!”
张清胭强忍住心中的情绪,笑了笑,夸着菜篮子继续往前走:“他要娶谁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
脸上强装镇定,可是话尾的颤音已经出卖了她的心。
霞光都替萧丛默默的捏了把汗,心里也怀疑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平白无故会起这种谣言。可是等他们走到菜市场中心的时候,就在宣告板上看到了关于敬王要立王家长女为敬王妃的消息,大婚典礼就在国丧之后举行。
张清胭站在前面,一字不落的看完,手里的荷包已经被捏变了形状。
如果说刚才只是谣言,那现在又是什么?都张贴皇榜昭告天下了,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想起萧丛之前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张清胭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她到底多傻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一个人,一片痴心错付,世间再无良人。
张清胭冷笑着肚子朝家走去,霞光抱着两只鸡在后面追,原本弱不禁风的张清胭这时候走起路来倒是脚下生风,都追到快进家门的时候霞光才跟上她。
本来还想劝她几句的,以她对主子的了解程度,这件事肯定有蹊跷。千万别让两人再因为误会生出嫌隙,可是还没等她张开,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秦氏,这种事当着别人的面说也不好,霞光只能默默的把嘴闭上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秦氏有些担心道。
这阵子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已经把秦氏这颗心弄得七上八下了,而且她现在有了身孕,身子也重,总是动不动就犯困,刚才本来只是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结果这一闭眼睛就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就发现张清胭她们已经走了。
张清胭把手里的菜篮子放在桌上,笑道:“去街上买了些菜,大概是挑选太久耽误时间了吧。我还特意选了两只老母鸡,正好用山药炖汤给母亲补补身体。”
秦氏看着张清胭她们买回来一桌子的菜,颇为感动。她嫁给张寅之前就知道继母难为,可是因为喜欢张寅,她就决定把他的女儿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可是这些天为了逃难,自己还好巧不巧这时候有了身孕,处处都要靠张清胭照顾着,实在心中有愧。
秦氏拉着张清胭的手,“胭儿,这些天真是委屈你了。”
张清胭笑了,“母亲说这话可就外道了,女儿照顾母亲不是应该的。我还要感谢母亲当年的救命之恩呢。”
她让秦氏坐在正厅里好好休息,自己跟着霞光去厨房开始做饭。两个人洗洗涮涮的就开始忙活上了。
霞光在一边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有些脊背发凉,本以为张清胭回来之后会大发脾气,可没想到她的表现竟然这么正常,甚至已经正常到异常的地步。
或者说王爷在小姐心里根本就没有多重要,所以张清胭看到皇榜也没有多愤怒?
不知为何,霞光突然有些可怜萧丛了。
张清胭把四根山药去皮之后放在案板上切成碎块,一开始刀法还比较稳,之后越切越快,越切越快,原本几根好好的山药,到最后都变成山药泥了。
霞光正蹲在门口清洗两只母鸡,听到身后砰砰的剁菜声,吓得赶紧朝后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她的心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收回前言,这哪里是正常,简直是太吓人了!
这是要发疯的前兆啊。
霞光赶紧冲上去抢下张清胭手里的菜刀,“小姐您别剁了,再剁都没法下锅了!”
听到霞光的呼喊声,张清胭这才后知后觉的停下手上的菜刀,发现案板上一片惨不忍睹,张清胭有些尴尬的放下菜刀,退后两步。
“对不起,我刚才想别的没注意。”
霞光拉着她去水盆那边洗洗手,心想刚才那一刀一刀剁的那么狠,该不是心里想着案板上放的是王爷和那位王家长女吧。想到这着霞光不禁打了个寒颤,又为萧丛捏了把汗。
“小姐你还是去正厅跟夫人歇歇吧,这不忙,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好。”
张清胭在旁边站了一会,看霞光有条不紊的切菜下锅,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在帮倒忙,不好意思的退出了灶房,站在门外看着天上的流云发呆。
不知不觉又想了萧丛。
原本男人的心就这么善变吗?之前母亲刚死不久,张寅就张罗着要娶秦氏续弦,张清胭就觉得男人都没有好东西,连他父亲都不例外,可是后来想想父亲也是有苦衷的,怕自己尚且年幼,万一他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变得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所以才急急忙忙的把秦氏娶进门。
可是萧丛呢?他娶王家长女难道也是有苦衷吗?
王家是皇贵妃的娘家,权势庞大,根基深厚,王家随便一个人揪出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这些年在朝中基本没人敢对王家有什么不满,难道萧丛娶王姑娘也是为了王家背后的势力支持?
可是不对啊,萧丛是太子身边的人,跟五皇子是站在对立面上的,除非萧丛临阵倒戈,不然真想不到还有什么让萧丛不得不娶王姑娘的原因。
张清胭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就看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影子,抬起头定睛一看,是白灵!
张清胭赶紧起身去追它,等它慢慢落在手臂上时将它一把抓住,拆掉绑在左脚上是信条。
看到萧丛的笔迹后,张清胭只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上面说他下诏的原因是为了去见皇上,但等到见到皇上之后,他不会娶王语嫣。
明白前因后果后,张清胭顿时整个人都美滋滋,但是还是忍不住埋怨,干嘛不早点把信送来,害得她刚才那么担心。
不一回霞光的鸡汤就出锅了,她赶紧拿着大瓷碗盛出来摆在托盘上,正要端去正厅给张清胭她们先吃,就看张清胭还站在院子里,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
想到刚才她拿着菜刀对把几根山药一顿乱砍时的样子,霞光有些担心的喊了声:“小姐来吃饭了!”
张清胭赶紧收起手里的纸条转过身,“好。”
上桌吃饭的时候,霞光就明显感受到了张清胭情绪的转变,刚才还是愁云惨淡的,只不过煮鸡汤的功夫,就云开雾散雨过天晴了。
难道终于想通了,放弃王爷了?
……
萧丛站在窗前朝远处看,看着院子里随处可见的红色灯笼和绸花,无奈的叹了口气。
书童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进来,悄悄给他放在书案上,蹑手蹑脚的,刚要转身离开就被萧丛叫住了。
“哪去,我让你走了?”
书童一脸叫苦不迭,只能苦巴巴的转回身子,就看萧丛坐在椅子上,一颗一颗的揪葡萄,揪下来也不吃,就在桌子上摆。
书童抓了抓头:“我说主子您也别太着急了,离国丧结束还有十几天呢,到时候说不定太子那边就有了转机,说不定张大人他们就赶来救援了。”
萧丛拿起一颗葡萄淡淡一笑:“说不定我已经被绑去拜堂了。”
书童:“……”
萧丛有些奇怪道:“我也真是佩服王大人,几箱子土都没打消他把女儿嫁过来的打算,看我这王府里几天没动静,竟然自己出人来装扮新房,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他们家那位王姑娘到底是有多嫁不出去?”
书童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倒是觉得他们家自己出人来装扮也是有道理的,就看您上次送的那聘礼,他们都怕您迎亲那天再弄一王府的白花,到时候结亲不成,说不定还得在送走几个。”
这一番话可把萧丛给都笑了,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大笑不止,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书童点了点。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把你招来做书童呢,简直做的太对了!你真是我的开心果!”
书童看他笑的畅快,自己也只能干巴巴的陪着一起笑,心想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跟着他当书童了,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不说,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不说别的,就说这一天天做的事也太不着调了。
萧丛看着书童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胳膊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书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慢吞吞的走过去,萧丛抓着他的肩膀跟自己比量了一下,矮了半个头,不过没关系,倒时候穿换一双高点的靴子就行。
还有就是身板太单薄,到时候就在里面多穿几件衣服撑一撑。
看萧丛比量了半天,书童逐渐露出惊惧交加的目光,终于缓缓吐出一句:“王爷您该不是想用我狸猫换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