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城中偏僻的小屋内，三人脸上皆是阴沉之色，各自皱着眉头不说话。
“皇上，要将娘娘救出来吗？再等下去，恐怕有危险。”敦县都是亡命徒聚集之地，皇后娘娘怎么能如此大意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琉璃叹气。
那日她跟随两人到了敦县外城，眼睁睁看着两人进入却无法现身阻拦，因为皇上还在等她的消息，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皇后娘娘可能会死在里面。
君北墨自从知道曲青灵冒冒失失进入敦县以后，眉头一直紧锁，这里离曲靖宁的驻地还有一百公里，就算有他驰援，也来不及立刻将她救出。
而敦县里的流民，几乎人人持刀可为兵，这也是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肯来和他们硬碰硬的原因。
“潮生阁在敦县可有眼线？”那里的城主乌松汗还没有向北盛递来帖子，看来她并没有透露自己皇后的身份，是不愿意吗？
君北墨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同样愁容满面的灵安，询问他。
“有。”但是要想从敦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出来，怕是有些难，尤其是现在巴尔扎克落在乌松汗的手中，整个敦县都被戒严了起来。
那座城能一直屹立到现在，靠的正是绝不容忍的背叛和忠诚，而城主乌松汗也是一位勇士，手腕强硬。
“但救人很难。”城中情况未知，贸然去救人只会引起战乱。
君北墨懂灵安的意思，双目微微一凝，不知在想什么……
“找机会混进去打探消息，救她出来。”不过是一座城罢了，若她有半分损伤，他便毁了这里。
“是。”琉璃和灵安同声应答，一个代表全天下最精通的刺探机构，一个代表天下最优秀的暗桩，都只为了那名女子……
他早就知道曲青灵是个不安分的性格，也是个闯祸精，没想到她才出北盛不久，就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君北墨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罢了，还是要去救她。
“师兄，潮生阁已经查清楚了娘娘那枚令牌的来历，要归还给她吗？”灵安将那枚从曲青灵处借来的令牌掏出来，却并不递给君北墨。
她的身世？她的父母？以及她悲惨的幼年？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这些都查的清清楚楚了，要剖开面对所有人了。
“等她回来再做打算吧。”那是她的东西，由她处置，君北墨连头都未曾回。
灵安已经猜到君北墨的回答，所以又将令牌揣回怀中，不语。
如今曲青灵已经和师兄分隔两地，要是再知道了焰绥军覆灭一案的真相，还会原谅师兄吗？他们还会和好吗？
这世间的事，一步错，步步错，错了也就真的是错了，报应总会来的。
敦县地下城越来越深处，乌松汗和巴图走在前面，两人都未说话，曲青灵跟在身后，不时看看周围的景象。
敦县本就是北盛以北的地区，所以气候也格外冷一些，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敦县的繁华不过是城中一部分，更令人惊叹的是城下。
他们二人开始带着曲青灵进了地下城，那个有贩卖各种物事的商贩和买主，交易的气息充斥着稀薄的空气。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就连人在这里也是可以被买卖的，毫无尊严被关在笼子里，任凭周围的人开价……
“这座城存在多久了？”曲青灵跟在两人身后，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和他们打招呼，连带着也多瞧了她两眼。
“几百年。”无论哪个朝代都有穷苦的人，都有无家可归的流民，他们聚集在一起取暖，所以敦县会一直存在，这里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家”。
曲青灵吃过孤独和流浪的苦，也被生活压迫过，但却不像这些人，他们好像是生活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种族，活着就也只是为了活着。
也许是为了一口饭，也许是为了一个念头，也许是为了仇恨。
在曲青灵看来，至少乌松汗和巴图是为了报仇。
“我们还要走多久？要去哪里？”这里的氛围和空气令她透不过起来，曲青灵想逃离。
“快到了。”巴图回头，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要不是医术精湛还有点用处，他刚才就会杀了她，但她也算勇敢，竟然用瘦弱的身躯对抗他，像极了霄儿……
曲青灵吃瘪，再不说话，只好跟着两人，直到人越来越少，再到乌松汗打开一扇类似地牢一样的门，世界才彻底清净了下来。
这里好像一个冰窖，四周都是寒冷的气息，就连呼出的气也可以瞬间结冰，敦县还有这样的地方？
才进到这个冰窖没多久，曲青灵便开始打冷颤，她哆哆嗦嗦地继续跟着两人，也不敢说话。
又走了好久，寒冷的气息更甚，但乌松汗和巴图好像丝毫察觉不到似的，差不到等到曲青灵快失去知觉的时候，三人终于停了下来。
“你看那里。”乌松汗伸手一指，在距离他们不到四五米处有一个冰制的棺椁，晶莹剔透，但还是能看见里面躺了一名女子。
冰面如同镜子映衬出她眉清目秀的容貌，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般。
不用看也知道，这名女子已经香消玉殒了，而乌松汗和巴图只是用这种方式保她肉身不腐而已。
曲青灵看了看二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脸上骇人的伤疤彰显着他们的凶悍，此刻眼神却格外的温柔。
这到底是怎样一位神奇的女子。
“我可以靠近吗？”她指了指那冰制的棺椁，若是一般冰冻保存尸身，没有特殊药物加持，也不会使其长久不腐坏的。
乌松汗瞥了瞥她，似乎在犹豫，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他没有杀这个女子，并且还将她带到霄儿这里来，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得到许可，曲青灵慢慢靠近这个保存着女子尸体的棺椁，不得不说这里修建的十分巧妙，空气中不仅散发着花草和冰雪的清新，甚至还有草药的味道。
她凑近瞧了瞧，仔细凝视，良久，眉头微微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