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已经与狼群缠斗几日,满身伤痕,气息奄奄,霄儿拼力将他送到医馆,脱去他的衣服才知道那人是狼民族的王子。”陆善作为一个旁观者已经快要忘了当时的恐慌和不安,因为人是万万不可以救的。
“狼民族与狼共生,从他们手里救出被流放的人,定会遭到不死不休报复。”在北方部落中,狼民族神出鬼没,避世而居,但凶悍残忍,谁也不愿意得罪他们。
说到这里陆善有一丝犹豫,但还是继续说到,“因为我的坚决,所以霄儿去求了她的哥哥乌松汗,谎称那男子是她的恋人,逼迫乌松汗答应救人。”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霄儿着了魔,为什么非要救一个快死的人,直到她承认与那男子的关系,大家才恍然大悟,可是谁又知道,那不过是她为了救人而已,只是为了救人。
“整整三个月,霄儿守在那男子的病床前,日日汤药不断,看着他逐渐康复。”霄儿是这敦县里唯一被蒙蔽了罪恶的双眼长大的善良姑娘,陆善从她当时的眼中看到了喜悦,看到了爱情的火光。
听到这里曲青灵皱眉,那日在冰窖时,霄儿的年纪看上去确实不大,从陆善的描述中,虽无法评判她做法的对与错,但至少可以看出,这霄儿是糖水里泡大的孩子。
她的世界太美,毫无罪恶,所以还没有完整的三观,在青春懵懂时期,很快就陷入了爱情的漩涡中。
陆善接着回忆说:“不到半年,我便发现霄儿有了身孕,而此时她不知道的是,狼民族正在到处找这位王子。”
“为了避免一场恶战,乌松汗决定送二人暂时离开。”可能是乌松汗对这个妹妹太过溺爱的缘故,所以连平常高度的警惕性都变得松弛,才酿成那晚的灾祸。
仅仅是因为狼民族找上门就要送二人离开?这狼民族究竟多么凶悍,连乌松汗都要如此忌惮?曲青灵有些不解。
陆善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自顾自地说:“也就是在那一晚,他们刚出敦县不久,便被狼群包围,几番挣扎之后,乌松汗和巴图都受了重伤。”
乌松汗脸上那一道骇人的伤疤也是那时留下的,一直未曾治愈。
“在他们气息奄奄的时候,狼民族的人才出现,笑着夸赞他们的王子,杀了乌松汗和巴图,敦县这座城就可以是他们的了。”谁能想到那个看似老实的男人竟然为了拿下敦县以性命做赌注。
听到这里曲青灵有一些明白了,原来巴尔扎克为了得到敦县竟然做过如此卑鄙的事,背信弃义,抛妻弃子,忘恩负义,难怪乌松汗和巴图要将他五马分尸。
“霄儿哭着求饶,都没有换来一丝怜悯。”说到这里,陆善的眼睛逐渐通红,甚至也带着浓重的恨意,“在那王子面前,他的眼皮底下,狼民族的公主亲手杀死霄儿连同她腹中的胎儿。”
要说敦县的人蛮横,那狼民族的人就是嗜血好杀,这是现实给霄儿最沉重的一击,而且一击致命。
“那狼族公主为了满足她变态的杀欲,强迫那王子挖掉了巴图的一只眼睛,最终这场闹剧闭幕了,在血和性命的教训下结束了。”当时他们要是晚到一步,现在巴图和乌松汗也早就死了。
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讲完了,陆善终于有勇气看着曲青灵,他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个男人就是巴尔扎克。”
虽然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但由陆善亲口说出来,曲青灵还是有些不相信。
在医馆时,巴尔扎克踏实肯干,而且沉默少言,看起来不像是诡计多端的人,难道是心机城府太深,以至于连她都瞒了过去?
而那个女子何其无辜,竟然怀着孩子被爱人所杀?该说她善良还是蠢?曲青灵有些感慨,自古红颜多薄命,怪只怪用情太深吧。
自从进了敦县以后,巴尔扎克的反应也是很反常,平常还算有主见的他变得畏手畏脚,就连面对巴图的鞭打也毫无怨言,看来当年之事陆善并没有胡说。
“可是敦县也没有被狼民族取代,巴尔扎克最后也离开了,来来回回这一出闹剧就是为了重创敦县吗?”曲青灵有些好奇,那个狼族公主好像在这件事里主导了一切,而巴尔扎克根本不敢反抗她,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吗?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也是乌松汗和他好奇的地方,巴尔扎克是爱霄儿的,但他也亲手杀了霄儿和孩子,挖掉巴图眼睛时也毫不手软。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个相爱的人能持刀相向,而且已经严重到要杀了对方才能解恨,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
霄儿已经死了,而乌松汗和巴图看来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因,真相也只能等巴尔扎克来告诉她了。
“所以你制作了那枚丹药保存霄儿的尸身,也医好了乌松汗和巴图。”在这件事中,陆善只是一个简单的旁观者吗?曲青灵有些怀疑。
医者救死扶伤,自古就受人尊敬,所以陆善在敦县地位极高,他的话乌松汗很重视。
“是的。”眼前女子的身份尊贵,但有些事他还是不便透露,陆善笑了笑,将许多秘密隐藏在这笑中。
也是,在敦县能不怕死告诉她这么多的恐怕只有陆善了,曲青灵起身,将研磨好的药粉倒出来,分出一部分,包好,递给陆善。
“拿回去研究研究,千万别吃,有毒。”就当做是给他的报酬吧,敦县不是一座交易之城吗?她可不想欠别人的。
她给陆善的并不是“夕华”,而且半成品,但仅仅是这半成品,也是毒性甚强的药物。
“多谢白姑娘。”陆善伸手接过,他只是将当年之事说出来好在这敦县之内保她平安,没想到她竟然会赐药。
对于医者来说,学习前人的经验,能快速地提升医术,何乐而不为,何况眼前人也许日后还会再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