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之后，曲青灵开始忙着将已经凑齐的草药研磨成粉，也许是这几日压力太大，以至于忽略了乌松汗对她态度的转变。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成“夕华”，如果有机会，她或许还可以去看看巴尔扎克。
到现在她也没有搞清楚他们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她贸然制毒真的没有关系吗？
乌松汗送来的千金子霜很多，曲青灵从盒中取出七颗扔到已经研磨细碎的药粉中，将好几种草药混合在一起，继续研磨。
黄连，砒霜，连翘，山苍子，黄柏，马鞍草，地榆……曲青灵心里默念各种草药，在研磨激发出草药的味道之后，她又转身从药架上取了一味巴戟天，仔细地嗅了嗅。
“白姑娘在吗？”陆善站在门外，扣了扣门。
曲青灵抬头望去，她这里空间不大，平常人也不敢来，不过听声音像是经常同乌松汗在一起的陆神医。
“进来吧。”曲青灵取了一些巴戟天尝了尝，是上好的药材，不过用量不多，她随手一捏便扔了进去，并没有称重。
陆善呆呆地看着眼前女子行云流水般尝药，取药，研磨，闻味，丝毫不拖泥带水，十分欣赏。
他也是大夫，自然看得懂她动作之间皆是学问，仅仅是药量的拿捏，便是常人所不能达到的。
谁是神医？在她没有到敦县以前，或许他还可以称得上，但现在有了她，他又何必自欺欺人，他们的医术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白姑娘在制丹药吗？”看她的意思，是要炼丹？这人也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也不怕他偷学。
“对。”其实师父所制的“夕华”是药粉，因为遇水则融，散于空气之中很难令人察觉，所以杀人于无形。
但是她要将“夕华”制成丹药含于霄儿口中，虽然都是同一种毒，制作却大不相同，外人更是看不懂的。
与他的办法并无差别啊？凭什么她就可以保证使霄儿姑娘的尸身百年不腐？而他的丹药就只能维持两年呢？
陆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中的动作，又看着她加入的不同药材，丝毫不掩饰偷学的目光，十分大胆。
曲青灵倒是由他去了，因为“夕华”的药方很普通，但药引难得。
“在下能否拜姑娘为师，学习医术？”这句话他憋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但还是决定说出来。
陆善说完这话便红着脸低下头，他好歹比曲青灵年长，而且在敦县也算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如今拜师学艺，还是向一个小姑娘，难免有些难为情。
拜她为师学医？曲青灵以为她听错了，但是看陆善害羞又真诚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陆先生你应该知道，这敦县于我来说只是客栈，不久就会离开的，我教不了你什么的。”曲青灵摇头，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敦县这个地方留给她的印象真是不太好，“若你愿意，倒是可以留在这里，我不会赶你走。”
陆善也是大夫，而且富有天赋，就算不用她特意去教，留心观察也可以揣摩出很多东西。
听了曲青灵的话，陆善心里既开心又失落，不过目前她是不会离开敦县的，这段时间不正可以好好学习她的医术吗？
“多谢姑娘。”他腼腆地笑了笑，伸手去拿起桌上的巴戟天，取了极小的分量放入口中，仔细咀嚼。
“喂，有毒啊！”曲青灵以为他只是简单地看一看，没想到他会学她尝药！
她的体质可是被师父用多少毒药灌出来的，普通毒对她根本没用，但是陆善并不会知道这些啊。
有毒？陆善一脸不可置信又懵逼地看着曲青灵，怎么会有毒呢？她不是也尝了吗？
难怪他觉得这巴戟天和普通巴戟天味道不同，不是辛味，反而更多的是苦，果然没一会，他的舌头开始发麻，头也晕晕的。
“这是未去木心的巴戟天，有毒的。”一般医馆有的都是去除有毒木心的巴戟天，而她要制“夕华”，“夕华”本就是剧毒，当然会选择留有木心的巴戟天了。
曲青灵有些无奈地看着陆善，她这里很多草药都是有毒的，谁说神医就不会中毒呢？
“受教了。”原来他常入药的巴戟天竟然还有其他秘密，陆善接过“白子衿”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口中的苦涩才缓解不少。
看来他要学的真是不少，这女子绝不普通，不仅精通医术，擅长药理，而且对于毒物好像也了如指掌。
而那医圣不就以制毒闻名天下吗？说是医圣，实则魔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病从口入，陆神医你还是当心些吧。”曲青灵将剩余的巴戟天收好，继续她的研磨工作。
听了她的话，陆善点了点头。
乌松汗和巴图只是将她当做工具，恐怕不会告诉她关于霄儿的事，无论如何曲青灵都想试一试，“陆神医，你可知道霄儿姑娘是如何香消玉殒的吗？”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才陆善拿着水杯的手明显一滞，好久才缓缓恢复正常。
这在敦县是不能提及的秘密，陆善有些为难，不想开口的样子，他放下水杯，摩擦着双手，眼神躲闪。
当年之事他当然知道，乌松汗抱着奄奄一息的霄儿找到他时已经是无力回天了，那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死了确实可惜。
“不方便说就算了。”曲青灵也没指望陆善真的会告诉她，抱有希望地随口一问罢了，希望落空但也不至于失落。
陆善看了看曲青灵，仿佛想到了什么，纠结的神色之下更多的是恭敬，他突然抬起头，注视着她，声音略微颤抖。
“那是三年前的冬日，霄儿去打猎，从狼群中救下一名男子。”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沧桑，听上去很是悲伤。
曲青灵莫名地被陆善空灵又悲伤的声音感动，看着他眼神漂移，双目空洞，仿佛在回忆三年前的点点滴滴，她静静地坐下，仔细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