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萧然不想去找沈毅,想来对自己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
思及此处,许长姝反倒镇定下来,先去门外招呼尚未跑远的许忠:“阿忠,不去找沈大夫了,你先去将老宅的人打发了。”
小翠听见声响,赶紧换了一壶白开水拿了过来。
柳萧然喝了几口温水之后稍稍恢复了些精气神,示意许长姝从自己的怀里取出几张方子,又让她将几个下人全都招到跟前来。
他勉强撑着一口气说道:“你们几个,各拿一张方子,去不同的药铺、医庐亦或是药商那里,将药抓来。”
这句吩咐,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镇上、县里、府城,分的越散越好。”
几个下人各自拿着方子应下了,取了银两鱼贯而出。
等到众人离开,许长姝才上前轻声问他:“相公,那是解毒的方子吗?”
柳萧然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力竭一般合上了眼睛。
他将方子和药材四散开来,显然是为了避免引起柳家的注意。
许长姝知道个中的缘由,自然没再多问。
她为柳萧然掖了掖被子,附在他耳边又道:“相公且歇着,我去熬一盅参汤。”
幸好,沈毅虽然无法救治柳萧然,却因着先前那一张方子的缘故,将药铺里一株祖传的百年老参拿了出来。
虽然治不好柳萧然,却也能为他吊命续上几日。
许长姝拿着百年老参匆匆进了厨房,正要熬汤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
柳萧然如今虚不受补,哪里还能正儿八经地喝几口参汤。
她皱了皱眉,最终只是扯了几缕参须。
将一碗参汤给他灌下去之后,剩下的便是令人煎熬的等待。
云婶是第一个回来的。
因着她年纪偏大脚程慢,柳萧然给她的那个方子,只在平乡镇上就能把药给抓全了。
由于参汤的缘故,柳萧然稍稍有了些精神,勉强坐起来看了一眼。
那些药材果然按照他的吩咐,分类打包好了,并未按照一剂一贴的药量混在一处。
他招了招手,在许长姝的耳边嘱咐了几句。
许长姝认真的听着,心中却绞痛不已。
他像是安排后事一般,将那解毒的药方如何煎熬仔细说了遍,更是要求她重复了几次,这才歇下。
许安去的是略远些的县城,一直等到入夜之后才一脸倦色地返还家中。
此时柳萧然已经沉睡了,就连许安回转的动静都未能将他吵醒。
“主母,这里头有一味九灯草,奴才只在一户药商处找到两株百年的,公子所求的三百年份九灯草,据那药商所言,怕是连京城中都未必会有。”
许安将药交到了许长姝的手上,面色间颇为羞愧。
年份不同,这药效自然大打折扣。
虽然心有不甘,许长姝却也无可奈何。
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这有方无药自然不能怪罪到许安的头上。
只能等柳萧然醒来后再做打算了。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直觉告诉她,柳萧然的药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买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