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知道，柳萧然这是要为自己诊断了。
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忐忑地走过去在柳萧然面前坐下。
许长姝的医术有多好，他先前已经在许忠那里听到了很多，自己也已经亲身体验过。
而她的一身医术又是柳萧然所授，如今柳萧然要为他诊断，让他竟生出了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阿苏下意识地问：“你一定能治好的，是么？”
柳萧然并未给他一个期待中的答复：“只要是人，就有治不了的病。”
阿苏犹豫着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缓缓地伸了出去。
许长姝对柳萧然的医术很是信任，虽然柳萧然并未打包票，她却对此毫不在意。
她低头认真地翻阅起了小册子，一丝注意力都不曾分散过来。
柳萧然神色未变，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落在了阿苏的脉上。
阿苏瞬间紧张到连呼吸都不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的手指。
书房内，顿时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柳萧然的声音凉凉地响起：“阿苏，你应该是先溺水昏迷，再遇到撞击的。”
阿苏摇了摇头：“抱歉，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萧然的眸光落在他的头部，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需要呼吸。”
阿苏点了点头：“这个我能理解，可是和我的失忆有什么关系？”
许长姝也好奇地将目光转了过来。
柳萧然知道她感兴趣，便稍稍提高了声音：“你溺水之后，曾经停止过呼吸，这段时间内，你的脑部同样停止了呼吸，造成了轻微的损伤。”
许长姝忍不住问：“相公，阿苏都失去记忆了，这样的损伤还算轻微吗？那严重的损伤又是什么样子的？”
柳萧然并没有因为被她打断而不快，转身看向她道：“若是严重的损伤，他可能会失去说话的能力、行走的能力，亦或者成为一个活死人。”
许长姝满眼震惊地看了阿苏一眼：“如此说来，阿苏只是失去了记忆，已经算是极其幸运了？”
阿苏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但是一个没有了过去的人，活着其实也是一种痛苦。”
许长姝想起自己曾经因为感到活着痛苦而做出的傻事，猛地站了起来：“阿苏，你想做什么？”
阿苏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微微笑道：“柳夫人且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虽然没有了过去，但我仍有未来。人生既长且短，我自会珍惜。”
许长姝这才冷静了一些，缓缓地坐下：“阿苏，你能这么想便是极好的。既然有缘相识，在你陷入困境的时候，我们自会陪伴你左右的。”
柳萧然微微垂了垂眼睑，眸光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苏看了他一眼，问：“柳公子，我这样的症状可能医治？”
柳萧然摇了摇头：“脑部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阿苏的眼神一下子就失去了光芒，肉眼可见地黯了下去，苦笑道：“看来，我再也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柳萧然却道：“那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