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得急了眼,将水烟往地上一甩,扑上去就要把银子抢回来:“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银子还给囡囡,你又不是不知道,柳公子等着吃药的。”
许李氏双目一瞪,直接将银子揣入了怀中,毫不避讳地喊起来:“这是你女儿给的,我拿着怎么了?”
她手往腰上一插,阴阳怪气地开口:“如今女婿身体好转,囡囡又清白脱罪,这日子过的好着呢,哪里又会稀罕这一钱半两的银子。”
许长姝没想到,她在背后做了那些恶毒的事情,竟还有脸上门来。
当即冷下了脸,对着许有得疏离地说道:“爹,这里是相公的宅子,他向来喜欢清静,就不留爹吃晚饭了。”
许有得知道她这是动了怒了,面皮抖着下不来台。
但是想起许长姝先前在牢里说过的话,又隐隐觉得陷害她的事情说不定真是许李氏做的。
他犹豫了一下,对许李氏道:“柳公子大病初愈,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咱们先回去算了。”
许李氏双眼一瞪,手指恨不能戳到许长姝的脸上去:“许有得,你这说的是人话吗?看看你这闺女,她这是看不起我们两个穷爹娘啊!”
“听听她说的话,哪有将自己爹娘往外赶的?我们好心好意来看女婿,她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将我们往外赶!”
许长姝冷清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对这个所谓的二娘,她如今连厌恶的心情都生不出来。
风吹过,掀起她的纱裙微微飘扬,裙角绣着的蝴蝶仿佛就要迎风起舞,平白给她添了一丝生气。
只是她的眉梢眼角,却尽是疏离:“二娘若真是为我好,怎会空口白牙地往女儿身上泼脏水?”
“二娘说真是为相公好,又怎会明知他需要静养,却跑来这里大喊大叫吵闹个不停?”
许李氏一愣,随即扬手就要打去:“好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种没良心的话都说得出口!我今天就要教教你,对着爹娘该怎样说话!”
站在后面看戏的许娇娇忽然眼睛一亮。
她快步走上前,拉住了许李氏,娇声软语地劝道:“娘,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为姐姐高兴,偏要这样说话。”
她转身又拉住了许长姝,娇笑道:“知道姐姐没事,我和娘都不知道有多欢喜呢,这才急着要来为姐姐庆贺。”
说着,又提起手中的一个纸包晃了晃:“娘特意吩咐我,将铺子里的四头鲍拿来给姐夫补补身子。”
许长姝一下子便急了:“这是镇店之物,怎么能轻易拿出来呢!“
许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这样的四头鲍已是顶级的宝贝了。
许长姝知道自己的爹有多看重它们,心中一急说话便重了些。
哪知许娇娇破天荒地没有跟她呛上,竟低头用一方丝帕掩着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姐姐,你对姐夫怎么就心这么狠呢?他将自己都交给了你,你却只看重那点银钱。“
许长姝一头雾水:“我只是……”
“我知道!你心疼这四头鲍能卖大价钱,只想着囤在手中。可这都囤在铺子里多少年了!现在我只是想要拿出来给姐夫补补身子而已,难道在你心里,姐夫还比不上这四头鲍吗?”
许娇娇虽然嘤嘤嘤地哭着,却还不忘对许长姝严加指责。
“这种货色,还不至于让夫人如此看重。”柳萧然的声音蓦地响起,漫不经心却透着丝丝阴冷。
许长姝又惊又喜地转过头去:“相公,你怎么出来了?”
她本想自己解决掉许李氏的,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吵到他了。
柳萧然将她揽在怀中,冷笑着看向许李氏:“我夫人遭人陷害,无端端下了大狱遭受严刑拷打,如今她刑伤未愈,还需好好休养。你们自便。”
言毕,带着许长姝转身就走。
许娇娇柔弱地唤了一声:“姐夫~”
那声音,当真是百转千回。
许长姝不禁停下了脚步,连带着柳萧然也驻足而立。
许娇娇一脸羞怯地走上前来,在柳萧然面前低着头,红着脸问:“那日听闻姐夫不治而亡,娇娇真的好难过。本想过来的,生了场大病,因此耽搁了。”
说着,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柳萧然:“姐夫,你不会怪娇娇的吧?其实娇娇一直很担心的。”
柳萧然没有说话,就那样古井无波地看着许娇娇。
直到她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他才轻笑一声:“云婶,去准备酒菜。”
许长姝见她的作态便有些不喜,听她主动提起生病,便不悦地皱了皱眉。
就连假装关心地询问一声都不曾有,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