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歌赶回SF上海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队内的很多人已经入睡了。比赛期间大家的睡眠时间都比较正常，许歌就没有打扰成员了。直到第二天中午，许歌才去找教练。
教练已经招呼主队和二队进行PK，许歌来的时候，主教练给许歌指了指二队的位置，然后打了个响指，就招呼着大家开始。
许歌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唐坐在主队的中心位置上，最后只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他和唐的打法太类似了，最后首发只能上一个。
但是他可以再二局或者三局的时候换人不是么。想着许歌就加入了二队的阵容，和以往的训练一样。
没想到这一打，就是漫长的132分钟，整整打了七局。
许歌操控基里在绝地之巅上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资质比较差的二队浴血前进，最后逆风翻盘，赢得了最后的总胜利。
这是二队自从成立以来，第一次大局胜利。二队的成员们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King甚至跳跃鼓掌了起来，其他人也是满面春风。
但主队和教练们的神情却都很尴尬，毕竟明天要上场的是主队不是二队啊。
King本来还想再跟许歌说些什么，主教练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们教练群开个会。”
所有成员只能面面相觑，最后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细心的王教练在他们全员出去后，还把门顺带捎上了。
“明天怎么办？二队都打不赢了。”一个教练双手背着，神情严肃。
“不是二队打不赢，是二队确实比他们强。”王教练诚实地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是频频点头，确实，许歌的指挥能力和操控能力，就是巅峰时期的他们也自愧不如。
“你说许歌为什么不退役呢？他要当教练有我们什么事？”一个教练吐槽道。
主教练白了他一眼，“你管人家那么多。人家那种有钱人退役之后肯定要回去继承财产的。”
“哎，同人不同命啊。”
副教练还在调侃的时候，主教练干咳了两声。
“行了，我们先讨论一下结果吧，别弄那些有的没的。”
王教练听这话便主动上前说道，“依我看啊，要不就派现在就这个阵容，要不就派二队。”
副教练连忙摇头，“怎么可能？你一场比赛没几个主力队员，你就等着被粉丝骂死，然后被老板扣工资吧。”
“那就把Onetime调到主队，然后换下心脏。”王教练继续凭借自己的专业水平作出判断。
他是SF新招的教练，在某个世界级电竞游戏里带领队伍屡次获得国际胜利，名副其实的世界冠军。
“为什么换心脏啊，不是换唐吗？”副教练不解。
“唐和Onetime打法是相似，但他们配合度一直很高，现在队伍最大的问题在于双指挥，Heart和OneTime的想法总是不一致。”
“这一点Heart有跟我谈过，他还是乐意听从许歌的。”主教练补充道。
“那不就得了，磨蹭什么。”副教练耸了耸肩。
“但是，”主教练说着回忆起了Heart中午看见许歌时的神情，“但我不确定他今天会不会愿意让许歌指挥，你们知道的，他一向阴晴不定。”
“不可以换下心脏吗？”王教练十分不解，加入这家俱乐部之前他确实听闻过Heart的丰功伟绩，也承认他是个天才，但这个版本Heart确实打得很一般啊。
既然表现不突出又有碍突出的队员，为什么不换掉？
就在王教练一脸疑惑的时候，其他人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王教练的肩膀。
“你不懂。”
“不懂啥？”王教练依然一脸茫然。
副教练看着他那副血气方刚的青年面孔，叹了口气。
“现在打职业，没以前那么纯粹了。”
*
AHL是国内几个电竞职业联赛里比较早实现全商业化运作的职业联赛，因为资本的运转，建立起了电竞明星和粉丝化运营之后，也带来了很多问题。
比如对于SF俱乐部来说，Heart就是绝对的核心。他一个人的粉丝占据了整个俱乐部、甚至是整个联盟的半壁江山。
得罪了Heart，那就是得罪了有钱的粉丝们。那俱乐部周边、见面会门票等一系列产业化周边就很难销售了。
也因为坐拥几百万粉丝，Heart在浅山眼中成了绝对摇钱树。没有人敢得罪。哪怕许歌是队长，更何况他最近还因为有女朋友的事疯狂掉粉。
“没有Heart的比赛一般退票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几吧。你不让Heart上场，粉丝又要闹，到时候又去搞联盟，联盟又来搞我们……”主教练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是令人头大。
叹了口气后，拍了拍同伴们的肩膀。
“行吧，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去跟Heart谈谈。如果他答应让许歌完全指挥，我们也就不用烦恼了。”
“嗯。”
其他人扯了扯嘴角，目送自己的老大离去。
他们的老大刚出门还没走多久，就正好看见陆离靠在栏杆上抽烟。吸完的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这个家伙。灭烟盒不就在不远处嘛。
“你在这儿抽烟啊，后面一点就是灭烟的垃圾桶啊。”主教练调侃性地说了一句。
陆离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灭烟盒，喃喃了一句，“啊，原来在那里啊。”
主教练干笑了两声，“你尽给保洁阿姨添麻烦。”
陆离闻言眨了眨眼睛，“添麻烦了吗？打扫卫生不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
“是这样没错，但是直接扔灭烟盒里，打扫起来比较快嘛。”
“那我训练的时长，有办法练得比较短吗？”
“训练时长是越长越好啊，你们训练久了成绩好看了，也才对得起你们的工资对得起你们自己啊。”
“那保洁阿姨在工作时间内完成她的工作，不也才对得起她的工资吗？我要给她减轻工作了，谁给我减轻工作压力啊。”
“……”
主教练看Heart满嘴诡辩，自觉争论不过他，只好笑了笑，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们刚才在想，许歌这七小局的发挥确实很亮眼，可以把唐换下来让他试试。”
主教练刚这么说完，陆离一双深墨色地眼珠子就直直盯着主教练看。
“你真这么觉得？”
“嗯，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可我不觉得。”陆离说着将眼神看向窗外，“这个版本的基里还是很不稳定。而且明天新战队不是也有很擅长使用基里的对手吗？”
“……”主教练不傻，自然听出了陆离这番话里的意思。
但他还是皱了皱眉头，明知故问，“你这话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我不太赞成许歌上场。”
……
这家伙。
主教练觉得胸口气堵，但又联想起老板说过的，Heart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队伍输赢不重要，只要保住Heart的人气和形象就行。
只好撇了撇嘴，“行吧，我知道了。”
说罢，便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他没有跟Heart有过多争执，因为他知道Heart向来性格很倔，说不听。你要逼他了他以不参加比赛为理由威胁你，那就糟糕。
但主教练离去时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heart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和昨天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教练走后，陆离的目光还是看着楼下。
这个时候楼下已经有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许歌和林茵。
看着他们互相嬉笑，甜蜜地腻歪在一起的时候，陆离的眉心皱了一下。
他想起了昨天他在星辰之后给许歌打电话，问许歌回不回来训练的事情。
结果许歌说，他女朋友有点事要晚点才能回去。
“什么事？重要到你可以放弃这次上场机会吗？”
“必要的话，我觉得可以放弃。”
……
许歌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陆离的眼神却越来越愤然。
他盯着林茵，一脸不屑。
这个女的。和许歌以前交往过的女人，明明都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许歌就这么重视这个女的呢。
重视到，连比赛都可以不管了呢。
*
许歌在休息的时候，林茵打电话说自己抽空过来看他了，还带了一点小饼干。
许歌匆匆忙忙赶到楼下去接她，看她风尘仆仆傻笑的样子，摇了摇头。
“傻子吗？为了这点东西还跑到这里来？”
虽然嘴上是嫌弃的，但还是很自觉地帮她拿过了手里的饼干盒，还接过了她的遮阳伞。帮她撑伞遮太阳。
“不累。我在不远处那个广场做活动呢，刚好看广场离这里不到二十分钟车程，就过来了。”
林茵说着打开了许歌手里的饼干盒，里面有几个小饼干，用透明塑料袋包着，各自系了粉红色的蝴蝶结。看上去很小巧。
“我们公司员工一起做的小饼干，送给嘉宾的，刚好有剩，我就想着给你拿几块。”
“自己做的啊？”
“不确定。”
许歌：？？
“不是自己做的，你还给我？”
“都差不多好嘛。混着做的，应该有我的。反正你试吃看看就是了。”
听着女友那嘟囔又有点撒娇的声音，许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行。我回去都试一遍，好吃的都是你做的，不好吃的都是别人做的。”
“噗。”林茵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
两人还在聊着什么的时候，林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并不自觉地往楼上看去。
正好看见陆离眯着眼睛，朝自己微笑。
那笑容，在微微肃杀的“倒春寒”的天气里，显得有点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