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长老在前领路，紫衫长老在中间，三个弟子则安静的随在紫衫长老后面。
修仙界中的晚辈们对柳武门多是心存敬意的，一个门派只有五个长老，能在仙门林立的修仙界中站稳脚跟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那现在柳武门的名声不弱于任何一个修仙大派，不是首位但所有人都将其视作了心中的首位，这才能让沈瑜与顾敛这样的正经了一回。
“还没问紫衫长老的三个高徒结的是什么属性的灵核。”
紫衫长老回身看了他们一眼，才说道：“自最左边的小姑娘开始，分别是金、火、水。”
熊长老点点头，说道：“都在五行之中，也方便些。上回落雁潭有一个风属性的，五行之外的灵果都需要额外炼制，让她们不得不多留了两日。”
“风属性着实少见。”
“金属性的姑娘家也少见。”熊长老看了一眼沈瑜，沈瑜也正好是看着他，“我瞧这姑娘眼熟，虚无之境的掌门沈惟沈掌门是你什么人？”
沈瑜答：“正是我爹。”
熊长老听的笑了：“原来如此。”他又将目光落去了沈瑜身边的顾敛、洛闲两人身上，笑谈道：“紫衫长老的三个弟子，真是不错。”
“天赋不错，也都肯努力，就看这神兵能不能拿到了。”
“神兵自是有灵，一切都是看缘分，只要是有缘，神兵便注定是不会缺席的。”
熊长老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简单地说完这些，便又转过身去，好生的为众人带路了。
柳武门的神泉也就是铸剑池在柳武山之顶，沈瑜发现，越是接近那山顶，这周遭的草木便愈发稀疏了。方才在玄镜结界之边的草木都比寻常地界繁盛的多，但柳武山也不算高，山顶的草木稀疏，让沈瑜有些不明白。
直到前方的青石板阶梯见了尽头，那一眼山泉也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之中。
铸剑池的水不像寻常山泉水为浅绿，而是在浅绿之中添了几分金色。池中升腾着丝丝雾气，让这一处显得朦胧。以池子为中心的两三圈都不生草木，沈瑜脚边的泥土还甚是肥沃，但稍稍往前些，便愈发贫瘠了。
“你们可坐在铸剑池周边的蒲团上，我去准备灵果。”熊长老招呼着，指了指那些摆在泉水四周的蒲团。沈瑜等人应了声，便去寻自己喜欢的位置盘膝坐下。
熊长老离开了，顾敛才问了一句。
“师傅，这周围为何草木不生？”
问的是沈瑜发现了但也想不通的问题。
只见紫衫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叹道：“万物有相生相克的道理，神泉保持神力，自然是要吸取万物之灵。”
就像神泉为神兵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温养之力，它也吸取四周的木之灵来让补充自身。这应当也是柳武门对整座柳武山布下玄镜阵法的一个重要原因，四季如春，才能有充足的木之灵为神泉提供灵力。
没过多久熊长老便回来了，他带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与山林之中的脆皮野果相似的东西，应当就是灵果。
那三个灵果形貌相似，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颜色上。分给沈瑜的带金色，顾敛的带红色，洛闲的带蓝色。沈瑜看着手中的小果子，想着这颜色应当是对应着他们三人灵核的属性。
“在吃下灵果后你们就可以冥想着与池中的神兵慢慢缔结联系了，联系成功时你们会看见一个圆润成白色的东西，那个叫元灵，也就是神兵的灵。元灵会制造一场幻境作为考验，考研通过，那元灵便会化成神兵，供你们使用。”
熊长老解释的详细，三个人听后也是点了点头。沈瑜记得紫衫长老曾说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与元灵缔结联系的过程是难的，若是能够与元灵取得联系，那幻境通过知识意志是否坚定的问题。
那么只要能看到元灵，并与它缔结联系，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沈瑜吃下了金属性的灵果，在简单调息之后，进入了冥想。
数息之后，沈瑜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能感受到灵果的灵流在四肢百骸之中流淌。她更加深入的去感受自己周身的变化，渐渐地，她觉得自己与冥想中的世界交融了。
沈瑜睁眼时，她正在一个一片黑暗之中。本是伸手不见五指，却在这一瞬间被一束光给照亮了。
通体白色，就像是个软糯的小团子，沈瑜惊喜着，这就是即将与她缔结联系的元灵。
沈瑜伸手便又一根泛着白光的线从手腕显现出来，一直延伸着，直到那线缠绕去了元灵之上。沈瑜将那线紧紧握住，她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线之中，使那线渐渐带了一抹金色。随着灵力的注入，那金色慢慢地沿直线延伸。
延伸着，延伸着，沈瑜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了。
微风落在沈瑜身上，沈瑜却不知为何她不怎么能挣开眼睛。借着狭窄的视线，她能看见周围的草木房屋。树是一颗大槐树，屋是木制的雕花门窗。
也不必多看，沈瑜对这里很是熟悉。
是玉鸣阁。
这幻境与虚无之境有关吗？沈瑜觉得自己还很是清醒，许是渐渐适应了，她也能挣开眼。她正站在玉鸣阁的院落之中，她房门正敞开着，从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沈瑜眯着眼睛细看，那人她也认识，是洛闲。
忽的一阵剧痛让沈瑜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那痛处是由心慢慢散发开来的。她不知为何会突然心绞痛，让她不得不蹲下身，蜷缩在一团。
洛闲还是那个洛闲，只是比现在稍稍大了些，他独有的谪仙气息还留在他身上，可沈瑜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告诉自己——远离这个人。
他朝前走，沈瑜就觉得自己的心口愈发的痛。痛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干咳之间，又没有丝毫的缓解。
“沈瑜。”
洛闲的声音在沈瑜耳边想起，记忆力的洛闲师兄从来不会这么硬生生的叫自己的名字，声音也不会像魔音贯耳一般阵阵回响。视野中的洛闲走到自己跟前，蹲下了身。
“你要爱我。”他说着，“你应该知道的。”
沈瑜想说话，可那心口痛的着实不能让她对洛闲说的话做出半点回应。方才还有这清晰地思绪，而现在全身心都在那痛里不得安生，连呼吸都难。
可洛闲师兄就是洛闲师兄，什么叫‘你要爱我’？
沈瑜想要想，可一口逆血喷了出来，在那青石板上绽放出了一朵刺目的血花。
沈瑜闭着眼，尽量理顺自己的呼吸，她心里念着一个节奏，强迫着自己按着那个节奏去呼吸。吸气呼气之间，那心口的痛慢慢有所缓和，她抓进了心口前的衣襟，呼吸的有些沉重，但也无可奈何。
再睁眼时已经从白日变作了晚上，月光很亮，那挂在天上的月儿像是离自己很近，伸手就能够摸到。
环顾四周后，沈瑜发现自己站在山巅之上，那正是虚无之境的山巅。
虚无之境的山巅草木不多，长的最好的是棵老槐树。沈瑜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那老槐树，正是在她身边。
前面是危崖，而那危崖前有一道到身影。那时背着月光，朦胧之间沈瑜觉得那身影很是熟悉。
那人像是披着一件深色的斗篷，那斗篷宽松，遮不住的是那人周身的气息。
是顾敛吧。
沈瑜不知为何就这么妄下定论了。
可当那人转过身来，额前张扬的碎发，脑后的小马尾，刀劈斧削般锐利的五官，看着有些生硬，可那眸子中的温柔是掩盖不去的。
他就是顾敛啊，即便是未来的顾敛，沈瑜也能一眼认出来。
“顾……”
“我腻了在你身后的感觉。”
沈瑜都还没有将他的名字喊的完整，顾敛就率先将话说出来了。他的声音比记忆中的要成熟，掺杂了很多岁月堆积来的东西。
可记忆中的顾敛，也不会对自己说这些话的。
“顾敛你在说什么？”沈瑜觉得他应当是误会了什么，正是上前解释，对上的却是顾敛那深不见底的眼眸。
温柔耗尽，剩下的便只有了恨意。
他说：“我不想在见到你。”
沈瑜只觉得那话像是无比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其实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沈瑜自己也不知道。她此时的情绪是在柳武门寻求神兵的她，还是未来某个年月真正面对这件事的她，她也不知道。
她好像自踏入了这个幻境，就一直被幻境牵着鼻子走。
什么都不知道……
咔……
那束缚着元灵的金色线颤了一下，紧接而来的是愈发猛烈的撕扯。
那根承载着沈瑜灵力的线，就这样被生生的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