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微微亮了,此刻全家彻夜未眠。
阿梅来不及解释,便朝着一品跑去。
展柜的拨弄着算盘,时不时还扣了扣右眼的眼罩,看到阿梅,裂开嘴笑起来。
他长得矮,就好像一只短腿的土拨鼠,踱步走到她的面前:“哟,什么风把阿梅姑娘给吹来了。”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找老余,老余呢?”阿梅慌忙的张望四周,寻找他的身影。
“老余在哪里……”掌柜的指着一个角落里,还没有说完,阿梅就跑了过去。
随着指尖的视线,只见那家伙,两手一边一只鸡腿,一只脚踏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在哪里买来的,桌子上有好几罐酒,阿梅走进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老余!快!快!跟我走!”阿梅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腕往外面拽。
这个老顽童,让他好好看店,跑过来喝什么酒!
老余嘴里还残余着鸡腿肉,被阿梅拉着,有些不高兴,孩子气的嘟起嘴:“阿梅呀,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样拽着我,骨头都要快散架了!”
说着狠狠甩开她的手。
“你这死丫头,能不能放开我好好说。”
阿梅看着他老顽童的模样,心里火气越来越大,皱着眉头道:“小姐的母亲生病了,刻不容缓!”
阿梅很焦急的样子,说起话来口齿不清。
一听说是贺姑娘的母亲,一下子精神起来。
贺姑娘就是自己的恩人,她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看着阿梅焦急的样子,看来,应该很严重。
“什么病?”老余跟着阿梅跑在后面,气喘吁吁。
自己可是神医的徒弟,就没有自己治不了的病。
阿梅看着他在后面慢吞吞的跑,又回来,在后面用双手推着他跑。
“到底什么病?这么急?”老余再次好奇的问。
阿梅自然不会在这里说,只是推着他跑,默不作声,直到到了贺家阿梅才用着悲痛的声音告诉他。
“是,非典。”阿梅吸了吸鼻子,发出一阵阵抽泣的声音。
在外面她之所以不说,是因为非典不是普通的病,还没有治好的记录,传染速度及其快,通过呼吸,或者接触就可以传染。
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怕的是皇上把夫人处死,严重的话,全家都会……
“非典!”老余瞪大了眼睛。
阿梅哭着点点头,夫人和小姐平时都对她很好,实在是不想失去夫人。
“求求,求求您了,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夫人!”阿梅跪在地上,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老余急躁的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看着她这个样子,急忙把她扶起来:“阿梅姑娘啊!不是老夫忘恩负义,而是我真的也没有办法!”
阿梅看着他面露难色,眼泪更加如决堤一般:“您说过,您是神医的徒弟,肯定有办法!”
老余道:“我确实是神医的徒弟,但是不到两年就被扫地出门了。”老余叹了一口气,不过是自己吹牛吹过了,现在倒是让人失望了。
“老余!”阿梅擦拭着自己的泪水。
“我去看看吧。”老余叹了口气,走进去。
这个时候贺启山已经回来了,他还在练剑的时候,一个小厮告诉他,常氏生病了,重病,问其原因,那小厮却闪烁其辞。
还以为是那个女人的借口,借口让他回去。
如果不是因为小厮说是贺英男让他一定回去,他是不打算回去的。
本来以为自己对这个女人根本不关心,就算是死也跟自己没有办毛线关系,但是他错了,当他看到那个女人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
甚至把自己的痛处加到自己的身上。
门内的人在医治,紧闭的大门里传来阵阵微弱的声线,两人站在门外,面容焦急乱走。
“老余来了!”耳边传来阿梅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
贺英男跑过去,颤抖着握住老余的手,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泪水:“求求!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母亲。”
说话间,里屋梅凤苍凉而悲痛的声音传来:“夫人……夫人她没有动静了。”
闻言,贺家府上仿佛笼罩在一片黑色中,看不到一丝光明。
贺英男仿佛一块石头一样,愣在那里动也不动。
“你……你说什么?”贺英男泪水涌出来,声音沙哑,似乎方才更本没有听到梅凤的话。
贺启山才刚踏入门槛,便听到这个消息,耳晕目眩,险些没能站稳,辛而身后的贺卿温手疾眼快的将人扶稳,眼眶发红紧紧盯着那门。
梅凤走过去,紧紧抱着贺英男:“小姐,节哀顺变。”说着拍了拍她的背。
小姐说她很早就丧母,是常氏收养了她 但是她不喜欢常氏,十几年了,连一声母亲都没有叫过。
父亲也沉溺在母亲的悲痛中,对常氏不喜,只有两个哥哥勉强接受了常氏。
这个女人,一生都在讨好别人。
“你走开!”贺英男推开梅凤的,朝着常氏的房间跑去。
“快!快把英男拦下!”贺启山站起来,他一向严肃的脸,老泪纵横,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十几岁。
他已经失去常氏了,不想再失去一个爱女。
“求求您!父亲!我想看看母亲!”贺英男绝望的跪在地上。
贺启上还是第一次在她的口中,听到母亲两个字,仿佛在刮着他的肉。
如果,他活着,他希望,自己也可以亲切的叫她一声夫人。
“抬出去火葬吧。”老余缓缓开口。
非典传染很快,即使是尸体也会传染。
“死无全尸吗!”贺英男瞪着老余,眼泪打转。
贺启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闭眼嗓音沙哑:“听老余的。”
虽然他也不忍,但是凡事大局为重。
“我还没有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叫她娘亲的。”贺英男看着常氏被抬出去,盖着白布,她不敢想象。
此刻的常氏已经不会再说话,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跟自己说话。
母亲一辈子都没有自由过,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还要讨好一个骄纵,不知好歹的女人。
现在,她终于解脱了吧。
贺启山看着她,连张了几次口,终是不言。
“这是什么?”老余看到厨房的门口。
上面的木桩上面,挂着一个动物的黑色毛皮,有点像老鼠,又不像。
老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