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如挑眉笑了笑。
琴歌说的的确没错,东方凉薄这个家伙的确是强大的可怕,白卿如不由的想到了一年前的花都大战,那时他确实是起了歪心思,所以挑拨了几句慕敛晴,布了一个大局等这些蠢货们去跳,谁知道想困东方凉薄不成,反倒是折了宁清逸那只骚狐狸。
因为东方念月的事儿,所以东方凉薄一直对白玄壑和白卿如二妖心存不满,他的存在终究是妖界一统的一个祸患,所以白卿如才会想尽办法都想要除掉他,那日东方凉薄带着宁清逸逃出百越金陵的时候,就直接滚入了白卿如提前让慕敛晴摆好的灵阵之中,谁知道这个慕敛晴又是个半吊子道士,一点儿真本事没有,摆了个没用的阵,东方凉薄只是一挥袖子,就直接给她破了。
和东方凉薄硬碰硬完全就是死路一条,白卿如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来,但是他很快又瞧出了另一个破绽来。
那就是东方凉薄怀中抱着的宁清逸。
宁清逸明显是受了重伤的模样,身子已经变回了狐狸的原形,而且嘴角挂着血迹,魂魄也即将消散。
白卿如打定了主意后便就盯着宁清逸来进行攻击,东方凉薄为了顾着那狐狸的一缕残魂,自顾不暇,最终竟然折在了自己的手中,还被强行断了一条手筋,可即便是这样,宁清逸的魂魄依旧是被东方凉薄护在怀里,稳稳当当的抱住了。
要走是可以走的,要还手也是可以还手的,但是东方凉薄最终选择了放弃,因为宁清逸的魂魄,经不起折腾了。
“琴歌啊,你小的时候那么喜欢跟着哥哥屁股后头打转,怎的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和我拔刀相向了呢?”
“我们讲道理,这次的事情,和沈幼安并无半分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若不是她,你能事事都站在人类的角度去考虑吗?这世道,人人都想挣得一个天下,就是你天天脑子里想着些不可能的事儿,现在修真界不跟咱们较真儿,那是因为打不过,若是等他们再强大些,几百年前的悲剧,难道你又打算重演了?”
“你斗修真界归斗修真界,我听了你的话出了战,从头至尾没说个半个不服的字儿,但是你伤我舅舅,那便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外患要除,内忧也要平,总不能顾着外头就不顾里头了吧。”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到底打不打?”鞭子往地上一抽,青石板立马裂开一道又长又深的裂缝来。
妖族本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打架跟做操似得,就当是活动筋骨了,白卿如一拍桌案,整个人便乘风而起,潇洒又自在的落到琴歌的面前,抬手一掌就朝自己的弟弟面门劈去。
琴歌贪玩,也没什么胜负心,做什么都跟闹着玩似得,一看就是个从小被宠惯了的孩子,但是这一回,面对自己的亲哥哥白卿如时,他是动了真心思,必须要救出东方凉薄,否则他和沈幼安就真的完了。
躲这一掌倒是躲的轻松,琴歌闪避回身又甩了一鞭子,鞭子紧随白卿如脚跟而去,最后抽中房梁,折断了木柱子,屋顶塌了一部分下来。
“妖殿刚修好不久,我们出去打。”白卿如提议。
琴歌没反对,跟着也一起追了出去。
“进步挺大。”白卿如转身时险险躲过几鞭后,还抽空夸奖了琴歌一句。
“都是哥哥逼的。”
“是宁清逸教的好吧,那狐狸一身痞气,把你都给带坏了。”
“别说宁叔叔的坏话。”
“琴歌,哥哥在你心里,连宁清逸也比不上吗?”
“你若是没做这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那说不定还有可以比较的价值。”琴歌虽然比白卿如小,但因父母的基因强大,所以他的妖魂打小就比别人的要厉害些,虎和狼本来也就是在妖界算是相当强大的种族,他还算是融合了这两者的全部优点,所以当琴歌一旦全面发起进攻的时候,白卿如都能感到极其强大的压迫感一阵一阵的朝自己袭来。
“你忘了小的时候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吗?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很好。”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哥哥。”
“我不过是想把妖界带入六界最强,也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不想让千百年前的悲剧重演,你知道的,想前进,就必然得要有人牺牲,东方凉薄是我们往前走的路上,一颗最大的石头,若是他一日不除,妖界就一日无法一统,哥哥不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两股强力相撞的时候,躲在琴歌左眼上的慕非白也觉得身体有些难受,琴歌能感受到他的发抖,本想把这面具扔到一旁去,但又听着慕非白说,“没关系,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宁清逸最后离开的时候,也受过这样一场苦刑。”
琴歌是不太懂这种,人在的时候可着劲儿的去伤害,人走了又拼了命的来缅怀的事儿,有些人他就是喜欢自己别扭自己,不过既然慕非白都已经开了口,那琴歌自然也就没有拒绝人家的理由。
白卿如的武器是一柄竖笛,论长度论强度都不是琴歌黑鞭的对手,不过胜在他多活了这几百年,实战经验够丰富,所以对琴歌出招套路的预判都是十分准确。
琴歌实战稍要差些,但是也不至于落于下风。
黑鞭扬起来似狂风呼啸一般,整座锦阳花都城突然变了天儿,阴云避日,暗沉沉一片。
自从上回宁清逸一死,和他死做对头的花千翎就突然安静了下来,以前看宁清逸走路喝水都要上前去膈应几句的,现在突然跟失了兴致似得回了青丘就再也没回来过花都城,兰奚蛮明眼瞅着都是东方凉薄那一边儿的,白卿如如今背后就站着一个白玄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孟翩然眼珠子提溜转了几圈儿,瞧见琴歌的功力并不会输给白卿如的时候,心里便又瞬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和强势的妖怪不同,孟翩然这样拼了命的朝上爬的,只能靠着自己的眼色在夹缝中求生存。
正想朝地牢方向去见见东方凉薄的时候,突然一道猛力甩在背上,孟翩然被打出了几个跟头,然后一口凉气吸进肺里就开始猛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好一个墙头草,这就想卖了你的主子?”白卿如冷眼一瞥,瞧见孟翩然咳出了血迹,也丝毫不留情面的抬手就想除掉这只黑蝙蝠。
琴歌却是抬手拦了一把,“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你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给敌人生路就是给自己死路。”
“孟翩然是自己人,算不得敌人吧。”
“自己人?他跟了你好一段日子,不也是说放弃你就放弃你了。”白卿如笑了一声,趁着琴歌说话的空档,一把抓住了他的黑色长鞭,“昨天放弃你,今天放弃我,明天可又未必要放弃谁了?”
防身的武器被人握在手中,琴歌皱了皱眉头,眼里的幽蓝色闪了些亮光出来,然后那把长鞭又隐隐散着杀气,转换成了一把长剑的模样,“连孟翩然都看出来了你今天这场战不好打,你还坚持要继续和我斗下去?”
“他选择放弃,我可不会,妖族的誓言就是,誓死战斗。”变换成剑身的长鞭更是格外的锋利,白卿如将剑刃握在手心里,皮肉皆是被割破出了血,用妖力也挡不住的这份伤害,他只能嘴角带笑的淡然收下。
“说的好,妖族就是要誓死战斗。”
这话音从背后响起时,白卿如的背脊瞬时冒起了细密的冷汗来。
琴歌抬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舅舅,舅舅。”
东方凉薄还是一袭红衣,黑色雅致的配饰,一双银白色的铁靴踏在脚下显得气势十足,轻点了几下脚尖,轻轻松松的越过半座城过来,没功夫收拾头发,一头银丝随意的散在肩上,面上还是不带表情,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轻挥,一道寒气划向琴歌和白卿如的方向,将缠斗在一起的那两人分开了来。
东方凉薄本就是偏心的,琴歌接了他的寒气,稳稳当当的落了地,白卿如接了他的寒气,却是比刚刚孟翩然翻腾的那几个圈子还要远,落地之后立马伸手捂住胸口,喉间腥甜的气味儿一压再压,这才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小狐狸宁千千紧随其后,连滚带爬的一路跟上,这才追上了东方凉薄,然后伸手牵着他的衣角,躲在身后,像是害怕被白卿如看到,知道这小半年来自己都是一直在照顾着东方凉薄的。
“舅舅,你没事儿?”琴歌喜不自胜。
“让你找的东西呢?”
“带来了。”琴歌取下自己的黄金面具,交到了东方凉薄的手中。
东方凉薄接过那东西,感受到了内力流动的灵力是自己需要的,便满意的点头收进了衣襟之内,他跃下屋顶,一步接一步的慢慢靠近了远远趴着的白卿如面前。
“你要杀我?”白卿如抬头的时候笑着问他。
“哼,用一座地牢就想困着我,我是该说你太蠢还是太天真呢?”
“好歹换下了你一只手,这场战我不算输的太丢脸。”
“伤我一只手,你可知道你该拿什么来还?”东方凉薄单手负后,抬腿绕着白卿如走了一圈儿,最后用自己高大的背影正对着他趴倒的地方,“就这么几百年的道行竟还妄想伤我,今日留你一条命,往后我要用的时候,再过来取。”
“又不杀我?你确定这一次又不杀我?”
东方凉薄有多讨厌白卿如,白卿如就有多恨东方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