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安也是被琴歌吓唬惯了,这一惊一乍的他倒是应对自如,虽然琴歌这声儿震得他耳膜有些疼,不过伸手掏掏之后也就算了,又不能真生气,“驱邪符我画是没问题,但是庄里的公鸡血和黑狗血都已经用光了,要我画符纸的话,你得先下山去抓只鸡,逮只狗回来才行。”
“什么?你们画符纸还要这些玩意儿?”
“直接画太耗灵力了,我本来灵力就低,还是用些笨办法吧。”
“蠢货。”琴歌敲了沈司安一个脑蹦子。
“就你聪明,就你聪明,你那么聪明就别求着慕家主帮我师姐瞧病啊,你那么能,你就自己去画这个符。”沈司安最恨别人骂他笨,一听琴歌这么说,他便立马气急败坏的反驳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鞭子拿在手上变成了折扇模样,琴歌继续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沈司安的脑袋,“你没文化能不能努力多读点儿书?灵力低也不知道自己多存点儿鸡血猫血狗血的吗?非得要用的时候才去找?”
“你再打我我可要生气了。”
“你生气能怎么样?你打得过我吗?”
“……”沈司安气到不行,“哼,那我自己下山去抓总可以了吧。”
“当然你自己去抓啦,难道还要我陪你吗?”
慕非白看着那两个孩子气的家伙,只能无奈的笑着摇头,“今天的符纸我来画吧,司安,你陪着琴歌照顾你师姐。”
于是把那两个错误的人放到一块儿,就也还是一个鸡飞狗跳的一天,琴歌和沈司安两个人是谁都不肯让谁,一人一个想法,各执己见,谁都不肯让步,点个符纸是要用蜡烛点还是妖火点也得吵个没完,泡符纸的灰烬是要用井水泡还是茶水泡又能吵个小半天,甚至连沈幼安喝这玩意儿是要躺着喂还是抱着喂都差点儿没吵到动手。
沈幻灵死沉沉的睡了整整三天才好不容易睁开了眼,一醒来就看见坐在自己房间里守着的慕非白,他伸了伸手,最后发现浑身还是疼的厉害。
慕非白听见动静便转过头来,“醒了。”
“宁清逸呢?”
“救活了,转世投胎去了。”
沈幻灵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总算是,不欠他们妖族的命了。”
“你要喝水吗?”慕非白倒了一杯茶,端到了沈幻灵的面前,然后坐在床沿边伸手扶起他来,“看你灵力耗费的厉害,怕你出什么事情,这几天我都没敢离开半步。”
沈幻灵顺着慕非白的手喝了一口热茶,“那天妖阵被破之后,还出了什么事儿?”
“是敛晴啊。”满是失望的口气,慕非白又开始摇头,“那丫头脑子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随便什么人和她胡说几句什么话,她都能被蛊惑,然后想方设法的来陷害自己人,明明连沈祁都能想到不合常理的地方,可她偏偏就想不明白,竟然还会相信白卿如,竟然还会相信花千翎。”
自己能安安稳稳的把宁清逸的魂魄送走,还能安然无恙的醒来再看见慕非白,所以和妖族的争斗,沈幻灵不用多问也能想得到是胜了的,好歹是捏着宁清逸的命,所以东方凉薄只要肯帮忙,再难打的仗也能有几分胜算。
“东方凉薄回去了?”沈幻灵问。
“见着宁清逸没事儿他就走了,不过沈幼安和琴歌还在赤景峰,沈司安陪着他们两个的。”
“琴歌?”沈幻灵笑了笑,“那他不得欺负死司安了吗?”
“估计除了沈幼安,这世上没第二个人能再制得住他了。”慕非白刚说到这里,又突然改口道,“不对,东方凉薄也当是治得住他的。”
“东方凉薄不是治得住他,是打的赢他。”
两个人拿着琴歌开涮,说了一阵儿,笑了一阵儿,慕非白便又扶着沈幻灵接着躺下休息。
这边这两个货倒是其乐融融的谈笑风生,可那边儿的沈幼安就惨了,她觉得自己醒过来根本就不是靠着慕非白的符纸作用,而是生生被琴歌和沈司安给吵醒过来的。
本来头就疼,结果现在耳朵也跟着一块儿疼了起来。
“都给你说了符纸不能用妖火烧。”沈司安暴跳如雷。
“我爱怎么烧怎么烧,你管我……”
“都给你说了符纸不能用茶水泡。”沈司安继续暴跳如雷。
“井水那么凉,万一把你师姐给喝生病了怎么办?”
“这都三天了,我看我师姐一直醒不过来就是因为你在捣蛋。”
“你这么吵,我烦都快烦死了,我不需要你陪,你自个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谁要陪你了,看你这照顾人的架势,要不是有我在,我师姐都得被你给折腾死,躲开躲开,你说什么我都必须得陪着我师姐,不能让你个傻瓜白痴王八蛋在这儿胡来。”
“你信不信我揍你啊。”琴歌开始撸袖子。
“你敢揍我我就敢往你身上贴符纸。”
“你贴一个试试?”
“你揍一个试试。”
“琴歌……”本来不想说话的,沈幼安实在是觉得吵的自己难受,于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嘴里一片苦涩,像是吃过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般。
“我媳妇儿醒了。”琴歌两眼发亮,架都懒得吵了,一个蹦跶便蹦跶到了沈幼安的床沿边,“卧槽,真的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还想不想睡懒觉?脑袋还疼不疼?身上还有没有力气?”
“难受,想休息,脑袋疼,耳朵更疼,身上还好吧,但是现在也只想躺着。”
“哇撒。”沈司安满脸崇拜的凑过来,“师姐,他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你都能记着?”
“你以为都跟你似得,蠢货。”
“蠢货骂谁呢?”
“骂你蠢货呢。”
沈幼安翻了个白眼儿,懒得再管了,算了,耳朵疼就耳朵疼吧,至少能保着自己的嗓子不疼,她是真的一点儿劝架的力气都没了,混着这个嘈杂的声儿倒是也能睡得着,总归是琴歌在身边的,他还在,就好。
于是啊,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在赤景峰过下去了。
等沈幻灵意识到自己娘亲丢了的时候,沈幼安已经能下床溜达溜达,琴歌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傲娇又张扬的白虎,总是变着法子吓唬着庄里的小动物玩儿,甚至连沈司安都有好几次被他吓得丢了魂儿。
也就沈幼安觉得那双幽蓝色还散着寒光的眸子漂亮了,其他人见着只有害怕的份儿。
“白琴歌。”沈幻灵找到沈幼安屋子里来的时候,那傻瓜老虎正爬在树上抓蝴蝶。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先是耳朵动了动,然后才记得回头,见着是沈幻灵,还顺便附赠了一个笑容,“你好啊,大师兄,身体恢复好了吗?有机会一起下山喝酒呀。”
琴歌一笑,那颗小虎牙就显得他特别的阳光可爱。
“白琴歌,我娘亲呢?”
他娘亲呢?
沈清铃呢?
琴歌愣了愣,我擦,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沈幼安听到这里也发现自己好像闯了什么祸,她突然站起身来,表情十分难看。
“你们疯了吗?怎么能把我娘亲和白卿如放在一起?”几个人坐到了沈幼安的房间里,沈幻灵听着沈幼安和琴歌把那天的事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便是十分的不能理解他们两个这样的做法,“你们……”
“幻灵,别生气。”慕非白拉住沈幻灵,“他们两个当时急着往回赶,也是情有可原。”
“什么情有可原,那可是我娘亲啊,我拼了命的救宁清逸就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危,我这么努力的想要照顾到所有人,可是他们两个却把我娘丢在了白卿如的身边,非白哥,白卿如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们不知道吗?”
“大师兄……”沈幼安规规矩矩的站起来想要道歉。
“就算我娘的前世是安意如,就算白卿如是她上一世的亲儿子,可那又怎么样?可是你们谁能保证白卿如不伤害她,你们谁能保证白玄壑不伤害她?若是她不愿意回妖界呢?谁知道白玄壑会做什么疯狂的事情?若是她愿意回妖界呢?那我和我爹又怎么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沈家姨娘。”慕非白始终拉着沈幻灵。
“谁去找?去哪儿找?”
“那什么,沈幻灵,你丫也别太激动。”琴歌伸手把委委屈屈的沈幼安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更别冲沈幼安发火,再说她那天生着病呢,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你娘?”
“东方凉薄为什么要带着我娘离开?”
“我舅舅带你娘走肯定有理由的呀,虽然他也没和我说过原因,但是我猜估计是为了锦阳花都的战事,你想啊,他本来在赤景峰守的好好的,突然瞧见锦阳花都打的厉害了,宁叔叔丢在赤景峰没人保护,他又得离开去救我兰奚蛮舅舅,两相权衡之下,带着你娘做个人质或者是做个和白玄壑谈判的筹码,这都很正常的。”
“什么?你说正常?”沈幻灵觉得不可思议。
“你别这么吃惊了,大家都是自私的,说实话,要不是我喜欢沈幼安,你觉得我会好好站这儿跟你说话吗?”
“……”沈幻灵握了握拳头,“你什么意思?你们家宁叔叔因着修真界的疏忽受了伤,散了魂魄,所以我们修真界不救他回来就得被东方凉薄各种胁迫,结果现在我娘因为你们妖族下落不明就是活该吗?”
“我没说活该,我只是让你别这么生气,我去找她还不成吗?”
“你去什么地方找?”
“锦阳花都,百越金陵,你放心,就算是把妖界翻个底朝天,我也把人给你找回来好不好?”
“那要是找不回来呢?”沈幻灵咬牙。
“找不回来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你行不行?”
“琴歌……”沈幼安担心的拉了拉他的手指头。
“怎么样,沈幻灵,我帮你找娘亲,要是找不回来我就在你赤景峰抹脖谢罪。”琴歌扬起下巴,“但是你以后不准再凶沈幼安,不管出什么事儿都不准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