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人个个都是有仙剑的,从拜入师门的第一天开始,家族内就会赐剑赐名,当初赐的是普通铁剑,可能抬起来砍树枝儿都会费力的那种程度,大家拿着武器的起点都一样,而至于后期如何修炼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沈幻灵这把剑明显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不说,并且还隐隐能感受到有灵气的流动。
沈司安抱着这剑自然跟抱着宝贝似得,满心欢喜去了百越金陵。
‘百越金陵’和‘锦阳花都’一般是座妖城,沈司安这也是第一次来,本来应该害怕的,但是腰间挂着沈幻灵的‘世安’仙剑,他就有一种自己化身绝世高手的错觉,满脸写的都是‘大爷很厉害’、‘大爷有仙剑’、‘不怕死的可以来惹大爷试试’,人妖都是有劣性的,尤其是在欺软怕硬的这一点上,果然晃晃悠悠大半圈儿,一路浪到了血狼大殿,也没人拦过他。
“我是晋安西宁赤景峰沈家庄的修行道长沈司安,麻烦小哥帮我通禀一声琴歌少主,说有人要见他。”拿着沈幻灵的剑,学着沈幻灵说话的口气,沈司安觉得自己还真有些像模像样了。
那猪头小哥听着这客客气气的话,乱七八糟太复杂的他是都不明白,但是要见琴歌这句是懂了的,他憨憨的点了点头,“那你等着,我去看看琴歌少主在不在。”
东方凉薄突然回了百越金陵,这对妖城里的众妖自然是起了一个欢欣鼓舞的作用,那个能保护小妖怪们盖世英雄回来了,大家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会被妖族内部矛盾激化的相处方式而吞并,那场莫名其妙、草草休战、而且还以妖族失败为结果的、导致琴歌成为了众妖口中的叛徒的战争,也以东方凉薄带着那孩子一起回来而彻底结束。
琴歌是不是叛徒大家突然不关心了,总之东方凉薄说的话肯定就没错。
猪精唤来琴歌的时候,沈司安在血狼大殿门口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本来端端正正站着的姿势也变成了坐在门口,又抓脑袋又抓耳朵的模样。
妖族都是没规矩的,即便严苛如东方凉薄,也是不会管这些小妖怪们的日常作风,反正都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趴着躺着挂着都任凭高兴了,沈司安又特容易被同化,瞧着面前一只小猴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换了七八个姿势的时候,他也就觉得端端正正站这儿显的格外傻叉。
坐着吧,坐久了腰疼那就靠着吧,靠着脖子没处放,那伸手托着吧。
所以琴歌从屋顶上跳着出来的时候,看着的就是一个穿着规规矩矩的小道士摆了一个极其懒散的架势把自己‘搁’在了血狼大殿的门口。
“嘿,沈司安。”琴歌也不下去,就蹲在大门的牌匾之上叫他。
沈司安抬了头,瞧见琴歌的时候眼底一亮,然后蹦起来喊道,“琴歌,快下来,我有急事儿找你。”
“你师姐呢?”
“你先下来。”
“沈幻灵的剑怎么在你身上?”
“哎呀,你先下来。”沈司安急的跳脚。
“说吧。”琴歌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然后抽出自己腰间的折扇,这鹿鸣山本就阴冷,可他偏是摇扇子摇到飞起,“这修真界还真是没人了,传个话竟然还让你来。”
“那是我大师兄信任我,你会不会说话?”
“沈幻灵的这把仙剑都比你身上的灵力深,我说你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琴歌合起折扇去敲沈司安的头,“能不能好生勤奋的修炼,省的你师姐天天为你操心。”
“你别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来跟我说话好不好。”沈司安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叫,“可别忘了,以前师姐不理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来求着要跟我玩儿的,挖泥巴射兔子的事情你做少了吗?”
“但是我比你厉害。”
“你,你一只活了两百多年的臭老虎,现在来跟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子比厉害?”
“沈幻灵今年也不到三十吧。”琴歌拿扇子捂了捂嘴,像是在偷笑。
“你……”沈司安撸起袖子想跟他打架。
“行了行了,逗你玩呢,说正经事儿。”琴歌一撩衣摆,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血狼大殿口的阶梯上。
“哦。”被这么一闹,沈司安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沈幻灵交代的事儿给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确实是有些孩子气的时候,他只能懊恼的坐下,顺便认真的反思起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这件事儿,“确实是有事儿想跟你说。”
“说吧,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你别怕麻烦,有事儿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琴歌偏头一笑,露出自己那颗尖尖的小虎牙来,看着是特别阳光的小少年,和凶恶的虎族一点儿关系都牵扯不上的那种。
“你……”不愿意承认以前和自己厮混在一块儿的朋友突然就变成了自己的哥哥这件事情,沈司安又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念着琴歌和沈幼安吧,也早就生米熬成粥了,于是便只得垂头丧气的承认了这事儿,“好吧,但是你必须得对我师姐好。”
“我要是对她不好,她能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这话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沈幻灵让你来的?”琴歌伸手抱住沈司安的肩膀,两个人看起来感情还不错,“我家宁叔叔怎么样了?有救吗?”
“大师兄和慕家主似乎已经找到法子了,两个人日夜不分的摆阵点法器,我相信宁前辈一定会没事的。”
“你最好祈祷宁叔叔没事,不然我舅舅和你们赤景峰,这仇就结深了。”琴歌随手拔了跟草,塞进自己嘴里就开始咬着,“尤其是那个叫慕敛晴的,不赔上一条命,我舅舅都不能姓东方。”
“放心吧,就我看慕家主那架势,估计救不回来他都能现场剖心。”
“现在剖心有什么用。”琴歌撇嘴,然后又动手去揉沈司安的脑袋,“哥们儿,大哥劝你一句,这辈子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排除一切艰难险阻和她在一起,然后睡了她,不枉此生啊。”
“……”沈司安的嘴角抽了抽,这,这妖界的人说话都这么露骨的吗?真的是好害羞啊。
“宁叔叔的事儿说了,还有呢?你师姐怎么不来?”
“师姐去苏河秦岸了。”
“她一个人去的?”
“嗯,一个人去的,剑都没带一把。”
“她去那儿做什么?”一根野草嚼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快没了,琴歌又伸手去拔了一根儿。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沈司安把身子坐直了些,“前几日晋安西宁出了件怪事,山脚的村子里每天都会丢失13至17岁左右的少年,村民们丢了孩子就全部堵到赤景峰山门口要大师兄和慕家主出面解决,但是他们两个要摆阵救宁前辈,实在是腾不开手,所以就让师姐去了,你知道的,师姐以前脾气那么好,人家巴掌甩她脸上她都不吭声的类型,这回居然三两句话不对头就跟人家干起了架来。”
“她赢了还是输了?”
“当然是赢了。”
“嗯。”琴歌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总算跟我有点儿夫妻相了。”
“然后和村民闹翻之后,师姐就带着我自己去村子里找线索了,夜里天色暗,只看得清脚下的路,我们两个就顺着村子里隐隐的一些血腥味儿往树林里走,走的时候没发觉,但是走到头的时候师姐反应过来我们进了人家的阵法,我给你说,那个阵法特别奇怪。”
“等等。”琴歌及时喊了停,“说重点。”
“你爹要出关了。”
“什么玩意儿?”
“你别急嘛,这件事情很复杂,你听我一点点讲给你。”沈司安伸手把琴歌拉的更靠近了一些,“结果我们就进了一个特别奇怪的阵法,那妖阵里阴气森森的,哪怕是抬头就能看见月亮,但是四周却依旧黑咕隆咚的厉害,师姐点了几张符纸照明,结果就发现那十具男孩子的尸体呈圆形的挂在四周的树上,心脏血淋淋的像是还会跳动,但是人绝对是死透了的。”
琴歌皱了皱眉,这妖阵,他倒是也确实听说过。
一种古老的而且特别残忍的手段,依靠年轻童子的头心血炼制的精气来提升自身的功力,不过妖界会摆这阵法的不多,他也没有太过深入的去了解,毕竟自己也不用,“沈幼安呢?”
“师姐在妖阵里头碰上了一只蜈蚣精,那小蜈蚣说跟你是朋友,所以没有伤害我们。”
“呼!”琴歌长出了一口气,想着好在自己平日里行善积德的事情做的比较多,诶,不过那蜈蚣是谁啊?
“蜈蚣精一直催着我和师姐赶紧离开,但是师姐偏偏就不想走,借口找了一大堆,最后好不容易留在了妖阵里头,我俩躲着偷摸瞧,结果后来发现白卿如也来了,他取这些少年的性命好像是要拿回去给你们爹爹做什么用,还说你爹马上就要出关了,然后让蜈蚣精去漫清月河、长乐商丘再多抓些孩子来,蜈蚣精说她不敢去长乐商丘,所以就朝漫清月河去了,师姐追她,然后我过来报信。”
“我靠。”琴歌‘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沈幼安那个白痴一个人去的?”
沈幼安很强,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沈司安面对琴歌的突然暴走而显得有些发懵,他呆呆的点了个头,“是,是啊,师姐自己跟去的。”
“我……”琴歌无语的要命,“我……”
“你什么你?师姐让我叫你去赤景峰保护大师兄和慕家主,他俩摆阵聚灵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万一你爹和你哥趁着这个空档去找我们修真界的麻烦,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