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确实是完了。
从知道白卿如在妖阵里假装没见过沈幼安,还故意说一大堆话诱骗她自己一个人跟着蜈蚣精去苏河秦岸的时候,琴歌的心里就只能存在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甚至都来不及多给沈司安交代什么,琴歌捻了云就朝‘苏河秦岸’的方向跑。
“喂,喂,白琴歌,你去哪儿?你走错方向啦,晋安西宁在这边儿,在这边儿。”琴歌一走,师兄师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就完不成,所以沈司安跳着脚的想追出去。
可是他哪里追的上琴歌啊,人还没跑出‘百越金陵’那老虎就已经没了踪影。
再这么拖时间拖下去恐怕赤景峰真的会有危险,沈司安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回头去找东方凉薄,很幸运,对方并没有拒绝见他。
“你是说,沈幻灵的娘亲还活着?”
同样是拖泥带水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但是东方凉薄抓住的重点明显和琴歌不一样,兰奚蛮也在旁边坐着,他很是适应‘血狼大殿’这种阴森寒冷的氛围,头上的发饰和露出的尾巴远远的看着跟一条龙似得,沈司安还是有些怕,妖界两个可怕的大妖都在自己的眼前,实在是让他有分分钟都会要被对方吃掉的感觉。
“对,师,师娘还活着。”沈司安回答的时候有些结巴。
东方凉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这样吧,琴歌既然去了‘苏河秦岸’找沈幼安,那我便去赤景峰守着宁清逸,总归是白玄壑不敢来闹事。”
“那我守着百越金陵?”兰奚蛮低声开口。
两只大妖的声线一个低过一个,一字一句都猛地砸进人的心里,让人听着害怕。
东方凉薄点头,然后从沈司安身旁路过,“小道士,你去‘苏河秦岸’告诉琴歌,找到了人立刻给我滚到赤景峰去。”
“是,是。”
东方凉薄走的倒是潇洒,沈司安小半天反应过来之后,往那殿上一望,瞧见兰奚蛮的时候也是吓得一个哆嗦,“兰,兰前辈,晚辈先离开了,您,您,您一定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嗯。”冷冷淡淡的一声回应。
沈司安连忙拔腿就从这殿里跑了出去。
那蜈蚣精的确是和琴歌相识,但是并没有太深的交情,琴歌以前救过她是真,不过也是举手之劳,要说有什么太大的恩情,琴歌自己也不觉得,所以那蜈蚣精说因为这个所以放过沈幼安和沈司安的时候,琴歌心里的不安会来的那么猛烈,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圈套,实在是不得不妨。
小蜈蚣到了苏河秦岸,摇身一变化成了个漂亮的姑娘,粉色的肚兜粉色的轻纱,面容俏丽俊秀,身姿曼妙诱人,再配上一副天真无害的笑脸,走哪儿都能收获一大片回头的目光。
沈幼安就这么一路跟着她在‘苏河秦岸’的街上走,不知道妖怪上了街是不是都这副德行,看见什么都想摸一摸,瞧见什么都想买一买,不一会儿,小蜈蚣的手里怀里就抱满了东西。
跟着那小妖怪到了一个城外的破庙,王亦萱跳上了屋顶,本来监视的欲望很强烈,可是看对方不是吃就是玩的时候,她也就渐渐没了兴致,想着总归是不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于是便转身躺下了,面对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她伸出了自己的五根手指头,张开合拢,张开又合拢,反复了好几次。
本来出着神,可是突然身下的屋子有了变化,本来横躺的屋顶猛烈的倾斜下去,沈幼安忙忙伸手抓住了屋檐,这才险险没有摔下去。
屋子不知道变化成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形状,总之沈幼安现在挂在这个地方左右为难,跳下去吗?会暴露自己的藏身,可是始终待在这个地方也不是办法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类似山峰的竖立形状?
沈幼安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头顶青天又突然劈了一道惊雷下来,她吓得一惊,手指头稍微松了些,整个人也往下沉了好几分,本来还是正常的天气突然吹起了阵阵大风,是到了抓着东西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程度。
一定又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发生了。
心里默认了这个想法之后,沈幼安手指头开始用力,整个人都往更上方爬过去了一些,可这东西却像是高耸入云了一般,刚刚明明还能抓着的屋檐,在改变了两次手指的方向之后,就再也摸不到了,沈幼安往上抬了抬头,发现这玩意儿高耸入云,甚至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步。
“……”难道是又被算计了?难道又进了什么妖阵?
想着往上走不通,干脆就往下吧,也不一点一点的探,沈幼安直接松了手想跳下地面,谁知道这不松还不要紧,一松,整个人就是久久都落不到头了。
我靠。
这他妈的又是什么妖阵?
顾不得什么被不被发现,沈幼安随手掏出了几张符纸,咬破了手指头,手指合并默念咒语,然后扔出符纸,借着符纸的金光想要看清四周顺便稳住了自己极速下降的身体。
果然是入了妖阵,沈幼安在看见这同昨日一般的阵法,那些少年赤身被挂在树枝之上,鲜活的心脏裸露在外还‘砰砰’直跳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又是那种抬头能瞧见月亮,但是低头便是黑咕隆咚一片的场景,若不是有符纸散出的金光还能勉强照明,那可真的就是入了胡同。
“哎呀哎呀,咱们的少主夫人可真是不听话呢,本来想放你一马的,结果你又还非得找回来,你说你,这么就喜欢上赶着来找死呢?”小蜈蚣又变回了肚兜娃娃的模样,盘着双腿,晃晃悠悠的朝沈幼安的方向飘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杀的人?”
“你想知道?”小蜈蚣笑了笑,“你先把你的符纸收起来,这东西烧的我身上痒的厉害。”
“你解妖阵,我就收符纸。”
“那可不行,一会儿大公子还得来拿东西呢,妖阵必须得摆好了才行,否则他生气了,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幼安抬头看了看那些面色苍白的少年,心里的怒气越燃越大,心脏还是活的,但人却是死透了,怎么还会有这么诡异的手法?孩子们还能救活吗?自己明明跟了这小蜈蚣一整天,她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动手伤人呢?
算了,还是先破阵再说,省的一会儿白卿如来了就更麻烦。
“我的阵可不是那么好破的哦。”小蜈蚣看出了她的想法。
沈幼安也只是不屑一笑,然后继续从衣襟里往外拿符纸,“那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不出一炷香,连阵带你,我能一并收拾了。”
“是吗?”小蜈蚣挑眉,“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再透露给你们一个秘密,这些小男孩儿们还没死干净呢,你若是能在半柱香之内破了我的阵法,他们还有救活的机会。”
“谢谢你的提醒,半柱香便半柱香。”
沈幼安也不是什么做事会留手的人,她下手又快又重,第一张符纸带着金光打出去,小蜈蚣闪身一避,虽然躲开了符纸,却没能躲开符纸携带大量的分散灵力,灵力力道之大,甚至蹭了个边儿都能被击出两三米远的距离。
“行啊,有点儿东西。”大抵是打中了什么,所以小蜈蚣跌下去的时候滚在了地面上,但是她很快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笑着继续摆了个战斗的姿势,“继续,记着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本来刚刚还空洞洞的脚下,这回总算是能踩到了土地,沈幼安垂了垂眸,立刻想到了什么,她笑道,“呵,胆子挺大啊,拿自己的身体来摆阵?阵破了你可就真的死透了,怎么,还要继续和我比?”
“比就比咯,我拆我十条腿送给你,我也死不了,再说你刚才不过是运气好打中了我拿出去的那条腿而已,还真当自己本事大了?”
“我的本事大不大,你试试就知道了。”
中指和食指夹住一张符纸,沈幼安正要念咒语,那小蜈蚣却皱了眉头把自己的身形变回了蜈蚣形状,脑袋还是小娃娃的脑袋,身子却是一节一节,长条条的,遍布了细细密密的小腿形状,看起来恶心又诡异。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实际还是很讨厌这闪着金光,碰到自己还就会形成烫伤的符纸,小蜈蚣用力一扭自己的身体,那条巨大的尾巴便席卷着狂风朝沈幼安站立的方向拍了过去,第一句咒语都没来的念完,阵法里的其他东西也不知道是碰的碰不得,但是总归是不能被对方打着,无奈之下,沈幼安只得跳起来,然后踩着那尾巴上的硬壳强行把自己的身体往上送。
小蜈蚣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像是发了狂,一尾巴扫到了三四棵枝干粗大的大树。
沈幼安绕到上空之后才又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地面,然后飞快的扔出第二张符纸,贴中了小蜈蚣的尾端。
“啊……”
这一指至少用了九层九的灵力,所以小蜈蚣扭动身躯的频率更加大了起来,并且同时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音又尖又细,听的沈幼安心里直发毛。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得自己解了阵法,然后把这些孩子们的心脏放回去。”
“战斗,还没结束呢。”疼是真疼,尤其是被沈幼安符纸贴中的尾部,甚至都化成了一滩腐肉血水的程度。
可是修真界的灵符灵阵就是这么可怕,如果没有敏捷的反应和足以与其抗衡的妖力,一般修为的小妖都是架不住这样的攻击,其实这样算来也是公平的,对待这些动辄活个千百年的妖精们来说,若是踩不中他们的什么弱点,那人类也早就被其亡族,妖法始终是受制与道法的,这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