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被破,最先有感应的人是东方凉薄,其次便是沈幻灵和慕非白。
本来那一束冲天的金光就十分耀眼夺目,起初还有东方凉薄的妖力压着的,结果现在结界破开,那金光更是衬得整个赤景峰都是一片刺眼的颜色,然后再四下分散开来。
金光突然散开,远在锦阳花都的东方凉薄用余光也能扫到一些,本就心心念念的地方,现在出了事,他自然是最着急的,有些担心的回头朝赤景峰的方向望了一眼,可也就是这一眼,又害得他生生挨下了白玄壑一掌。
黑气透过身体打出去,一阵要命的刺痛,东方凉薄没能稳住身体往下落了几分,白玄壑正要追上时又突然发觉自己的右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他皱着眉回头,果然是兰奚蛮在给他使绊子。
兰奚蛮手中的黑蛇盘旋而出,一口咬住白玄壑的腿便不肯松口。
“你们做什么?要玩脏的?”白玄壑不屑。
“我只在乎输赢,可不在乎什么脏或者干净。”兰奚蛮挑眉笑道,“能活下来的才是胜者,一味标榜原则的白痴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东方凉薄摔下去,‘哗啦啦’的带断了许多树枝,好歹有个缓冲的时间,这才勉强没有在落地的时候摔的太难看,他单膝跪了地,伸出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后,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杀了他。”东方凉薄眯了眯眼,一甩手,手心里又握出一把黑剑来。
白玄壑仿佛又能看到以前东方念月在的时候,自己被她的两个弟弟前后夹击警告,若是不对他们姐姐好,便要如何如何的场面来,要说东方念月那女人倒的的确确是个温良和善的性子,但白玄壑讨厌的是她偏偏有两个厉害嚣张的弟弟,其中一个是东方凉薄,另一个就是兰奚蛮。
东方凉薄从小就是被当做狼族的继承人在被家族里的长辈们栽培,那是从骨子里成长出来的自信和张扬,见着白玄壑的第一眼便是看不上,甚至对东方念月与其的婚事百般阻拦,尽管到头来拦不住自己姐姐的心意,但是明里暗里也威胁过白玄壑许多次。
白玄壑很讨厌他,更讨厌这种被人上赶着威胁的处境。
狼族对虎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支后援队伍,所以白玄壑没办法得罪东方凉薄,那几百年借着狼族的支持,白玄壑倒是也在妖界打出了几分名气来,男人啊,私心就是这样的,被女人和女人的娘家压制的太久,他心里就总是会起些蠢蠢欲动的反抗心思来,尤其是在这种,自己得了一些些荣誉和成就的情况下。
安意如和东方念月的性子是有几分相似,个顶个的温柔顺从,但是两个女人对白玄壑来说又有很不一样的地方,安意如对白玄壑更多的是崇拜,是跟随,是万千众生里只有你一个人能保护我的信念,而东方念月在白玄壑的眼里则总是会摆出一副,我不和你计较,我弟弟今天不揍你是因为我劝他了,我这么温柔贤惠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并不是因为只对你才这样。
就是因为东方念月太好了,就是因为她对谁都这么好。
所以会时常劝白玄壑大度,时常劝他别和下属计较,别和弟弟妹妹们计较。
她说的太多,可白玄壑根本听不进去,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自私又小气的男人。
等到兰奚蛮和东方凉薄一起动手的时候,白玄壑应对起来便是十分吃力的了,起初几个人斗斗妖法也多是周旋,但是这一回,东方凉薄急着回去救宁清逸,自然是一招一个死手,恨不得立刻了结了白玄壑的性命。
结界破裂的时候,琴歌也是看到了的,那道金光闪的太过厉害,‘轰’的一声跟要直入云天一般。
琴歌跳动闪躲的招式越快,沈幼安就越觉得自己脑袋晕的厉害。
白卿如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和琴歌动手去打,那家伙是纯正的妖族血脉,动起手来像是不知道疼痛也不知道累一般,自己挨了几鞭子闪避的动作便逐渐慢了许多,但是琴歌上蹿下跳却是灵活的要命。
发自内心觉得白卿如这个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了,所以琴歌每一鞭子,都是冲着要他死的动作抽出去的,先是一鞭子打中右腿,再是一鞭子抽中背脊,最后一鞭子若是能打中,白卿如的魂魄都是会到被直接抽散的地步,可也就是这一个挥鞭,沈清铃却是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双臂抱住白卿如的脖颈往后躲去。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卿如。”
鞭子已经甩出去,瞧见即将要击中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想要打的那个人的时候,琴歌心里也是猛地一惊,这个时候要调转方向几乎是不可能的操作,所以琴歌无奈只得猛地将自己伸出去的手再强行往回收,鞭子被拉扯几番总算是险险停住,可琴歌却是被这一股回击回来的力量给推出了好远好远的距离。
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琴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沈幼安,大概是被妖力震到了内脏,所以两个人的嘴角都咬着血迹。
“幼安…。。”
“我没事。”沈幼安挣扎着和琴歌一起站起来。
“很难受吗?怎么办,我先带你回赤景峰。”
“我们必须回赤景峰去保护宁叔叔,但是我又怕白卿如伤害我师娘。”沈幼安的担心自然是不无道理,沈清铃心里装着自己前世的儿子倒是无可厚非,但是没人能保证白卿如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个母亲的。
琴歌听了这话,转着眼珠子倒是也很快想了一个法子,“沈师娘,我能明白您的心情,我本不想伤他白卿如,但这家伙处处同我作对实在是欺人太甚,您是他的娘亲,不忍心看着他惨死自己眼前我也能理解,何况您还对幼安有养育之恩,白卿如这条命,算是我们还你的,现在赤景峰遇难,我和幼安必须尽快赶回去支援,为了不让他伤到您,还烦请您能让我点住白卿如的穴道,至少调不起妖力,他也没了那个害人的本事。”
沈清铃抱着白卿如的脑袋,眼里心里全是心疼,她摇了摇头,“我的孩子不会害我的,就算他真的狠心杀了我,那也是我这个做娘亲欠给他这么多年的恩情。”
琴歌其实根本不在乎白卿如会不会杀沈清铃,他在乎的不过是沈幼安往前数的十多年,欠给沈家庄的那一条命罢了。
如今见自己提了法子人家却不采纳的时候,他便也懒得多言,回身抱着虚弱的沈幼安就朝赤景峰的方向过去了。
花千翎和慕敛晴带头攻破结界之时,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沈幻灵的心神,慕非白本一直守在这间屋子里,主要的作用便是帮沈幻灵聚起灵阵,如今结界被破,宁清逸的魂魄又在阵法里头蠢蠢欲动,若是稍有一个不注意,不仅灵阵散开会害了宁清逸,甚至灵阵反噬可能还会害得沈幻灵走火入魔。
慕非白和沈幻灵的默契全然在这个时候显现的淋漓尽致,感受到灵阵的力量逐渐往沈幻灵自己的身上移去之时,慕非白一咬牙便动手将自己的灵力一点一点的往外抽。
“不可以进去,不可以,不可以。”沈司安倔强的声音依旧不停的在屋外响起。
“等一下。”沈祁是比沈司安还晚一批进沈家庄的弟子,不过因为天赋异禀的缘故,所以很快便也就能在沈家庄展露了些头角,在一众弟子中,也算是颇有一些威望的。
他这一声喊出来,台阶之上多多少少也有几个孩子听话的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沈祁,你做什么?”慕敛晴皱眉。
“敛晴师姐,比起屋内那个还没能聚灵成功的宁清逸,我们现在更加要迫切解决的,难道不是你身旁的那只狐狸精吗?”沈祁的长剑指向了花千翎的方向,“我很好奇,宁清逸和花千翎同是妖族,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强烈的反对我们救治他们自己的同伴呢?这其中,难道真的没有阴谋吗?”
“能有什么阴谋,总之我们杀一个就少一个。”
“杀妖怪本也就是修真界应做的事情,但是我个人认为,先除花千翎,再除宁清逸,这也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顺序。”
“杀我?”花千翎挑眉,“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修真界众人的实力悬殊之大在众人心里也不是没点儿数,说实话,除了慕非白和沈幻灵之外,就连沈幼安那个小丫头,花千翎也没往眼里放过。
沈祁虽然天分极高,但怎么说入门的时间过短,道法修炼的也不算足够好,硬生生和花千翎拼自然是拼不过,不过好歹借着他岔了这么一句话,才给了屋子里头的慕非白一个抽身的机会,强行收回灵力需要一个过程,慕非白太着急了,所以灵力回进身体里的时候还震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回,喉咙口渗了些腥甜的血气出来,又咬着牙硬给吞了回去。
慕非白推门出来的时候,长剑一挥就将花千翎举着右手一掌推向沈祁的那张掌力又给挡了回来。
“慕家主,慕家主。”沈司安总算是瞧见自己这头的人站了出来,激动的是痛哭流涕,恨不得一个飞扑上去抱住慕非白,然后再狠亲两口。
“沈司安,沈祁,带着你们家的弟子守住这扇门,别让任何人进去。”
慕非白的话自然是比慕敛晴的有用多了,即便是慕家的主事,即便管事也管不到沈家来,但这个时候,沈祁和沈司安都选择了对他的信任,两个孩子几乎是一齐点了头,然后迅速上前用符纸再重新拉出一道屏障来。
慕非白没有犹豫,脚尖轻点,拔了剑就朝花千翎而去。
那年和宁清逸在小木屋子前面对花千翎的挑衅,他基本上是面对别人的进攻毫无还手之力,而如今,这个人又再次出现,目地还是一个,要阻拦宁清逸的复活。
本就是有私仇的两个人,再加上慕非白也就不是一个会手下留情的性格。
他本就冷漠,冷着一颗心,唯独只能在看见宁清逸的时候动上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