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大人,属下先去把大公子给找回来。”瞧这架势,白卿如自然是战败了,花千翎低头向白玄壑说明了自己的去意后,也不等对方点头便脚尖轻点的离开。
沈幼安趴在琴歌背上,手脚还是无力的厉害,这毒气虽然解了个干净,但是身体始终还没能快速的恢复过来。
沈清铃慢慢悠悠几步上前,走到东方凉薄的身旁站定,对着满脸满眼都写满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白玄壑轻轻颔首,“妖尊大人,别来无恙。”
两个人在锦阳花都是见过的。
沈清铃这话说的十分客气。
听见对方的声音时,白玄壑就切切实实的更加认定了这个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安意如,模样大体未变,但眉眼之上的温和与坚毅却是之前没有过的,就是这个女人,就是携了他的心出走半生,还为他产下一子的安意如。
“意如……”白玄壑伸了伸手。
“妖尊大人,上一世同您纠缠的过往,妾身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不知道前世究竟对您许诺过什么,但是这一世,妾身有了自己的夫君,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实在没办法再同您再续前缘,希望……”
“意如……”
沈清铃被打断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望了东方凉薄一眼,模样像是在求助,不过东方凉薄并未理会这个眼神,只是淡然自若的望着前方,示意两个人继续。
没有得到回应,沈清铃只得咬了咬牙齿,见软话对白玄壑不起作用,她便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妾身并不记得妖尊大人是谁,在妾身的记忆里,妖尊大人就是祸害我族人,伤我夫君、欺我麟儿的恶妖,而如今人妖好不容易和谐共处了这些年,妾身希望妖尊大人切莫为了一己之私而毁了人妖两界的情谊。”
“人妖两界哪有什么情谊?”白玄壑怒吼一声,“当初我要救你,东方凉薄百般阻拦,若不是他,你早就不知道多入了多少个轮回,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在乎你的生死,你现在竟然还站在东方凉薄那一头跟我讲什么人妖的情谊?当年他要杀卿如,他要杀你,救你们的人是我,不是东方凉薄,不是东方念月,更不是兰奚蛮。”
“你不配喊我姐姐的名字。”东方凉薄出声打断,“东方念月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嫌脏。”
“说的对,你不配,我也嫌脏。”兰奚蛮在一旁应和。
“妖尊大人,您本有妻,可后来却同前世的妾身暗生情愫,这种做法本身就是一种不忠,这本身就是错的,您如今何必还要这般执迷不悟,非得要再将当年的错误再继续下去呢?”
琴歌回了回头,对沈幼安说,“她好像真的不记得我爹爹了。”
“转世轮回的时候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师娘不记得也很正常。”
“那你的来世也会不记得我吗?”琴歌的语气突然着急起来,“也许舅舅说得对,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不定就嫁给别人了,到时候再和别人生个孩子,见着我,也这样劝我放下……”
沈幼安低头笑了笑,“白痴。”
“不行,沈幼安,你不能死。”
“我没死呢。”
“你以后也不能死,你不能过奈何桥,不能喝孟婆汤,不准忘了我,更不准嫁给别的男人,更更不准和别人生孩子。”
“好呢好呢,不死,不过,不喝,不忘,不嫁,也不生。”
“嫁还是要嫁,我可答应了九书六礼来赤景峰接你回锦阳花都的。”琴歌挑了挑眉头,“你还得给我生一个大胖儿子,下一世,我就守着你转世,守着你投胎,带着儿子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然后继续九书六礼再接你回锦阳花都。”
孩子气的豪言壮语,但是沈幼安偏偏听的很开心。
也许沈清铃和白玄壑的今生是应该给他们俩一个警醒的,但是沈幼安偏偏就是认定了,就算是下辈子,就算是她再把这只白痴老虎给忘了个干净,她也一定会,一定一定会再爱上他。
白玄壑着急的模样和刚刚的琴歌如出一撤,震惊、震惊、还是震惊,他根本就不敢相信沈清铃现在会以这样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说以前那段惊世骇俗的感情就是一个错误,“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这一世,会等我的。”
“我食言了。”沈清铃侧过头去。
对,她食言了。
不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给出的承诺,总归是不记得的。
所以这一世,她根本做不到。
“你知道我为了你临死前的一句诺言,苦苦守了多少年吗?你现在说你食言了?你现在说你不记得了就结束了吗?卿如刚刚出生的时候,一个半妖的孩子要存活下来有多困难你知道吗?当年我带着他,到处找奇珍异兽、到处寻珍贵草药,为了救那孩子一条命,我满手染血从来就没干净过,琴歌小时候磕着碰着我从来都没功夫管,就独独怕卿如出事儿。”白玄壑一边绝望的诉说,一边不停的朝沈清铃靠近,“我害怕那孩子受伤,我害怕再见着你的时候没办法交代,可是你现在说你有儿子了,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另一个儿子,那我们卿如呢?他这辈子就得顶着一个半妖的称呼,在妖界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吗?就因为他的母亲不是纯正的妖族血统,所以不管如何修炼也跟不上东方念月的儿子。”
“啧啧啧……”兰奚蛮摇摇头,“瞧瞧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难道我们家琴歌就没人疼没人问了?”
“你说什么傻话,他本来就不是人。”东方凉薄斜了兰奚蛮一眼。
“那倒也是。”
提到白卿如这个名字的时候,沈清铃柔软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猛烈击中一般,那是母子连心的一种默契,她这一世也是为人母的女人,自然听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吃苦受罪的时候,心里漫起的都是心疼,“妖尊大人,结束吧,就算是为了我们前世的那个孩子,我们卿如,他本就是混着一半人类一半妖族的血统,你何苦非得要把双方的关系闹的这般僵呢?那孩子的妖法怎么修炼都比不上别人血统纯正的,你又何苦非要逼着他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沈清铃还记得十多年前锦阳花都一站,那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被一片血迹染的通红的模样。
“只要你能回来,我们卿如就不会再吃这么多的苦,我能照顾好你们母子两个不受外人的威胁,就算拼了我的这一条命,我也不可能让东方凉薄伤到你们半分,而不是现在你跟我说什么结束,修好的狗屁话,怎么结束?怎么修好?让我放过沈默?让我看你们姓沈的一家人和和睦睦,全家团聚?而我和卿如就只能做个笑话?在人类抬不起头,在妖族也抬不起头?让他东方凉薄看不起?我就要输的这么彻底?”
“你可真是可怜啊。”沈幼安伸手捏了捏琴歌的白耳朵,“不过还好有两个疼你爱你的舅舅在,不然再听会儿我都得心疼你了。”
“其实我也没那么可怜。”琴歌无语的笑了笑,“虽然从小没有被爹爹关心过、爱过,但是我过的也挺开心的。”
“有多开心?”
“嗯……”琴歌偏头想了想,“不知道,反正,过的,不难受就是了。”
“行了,这戏还演的没完没了。”东方凉薄终于开口打断了这段对话,他负着手上前两步,沈清铃便自觉的站到了他身后,“白玄壑,你听不懂话吗?人家压根儿就不记得你了。”
“东方凉薄,又是你在背后捣鬼?”
“捣鬼又如何?我就是喜欢看你这种,伸了手也什么东西都抓不住的绝望。”
“东,方,凉,薄。”白玄壑咬牙切齿,抬手一掌就朝东方凉薄打去。
这一掌下手极重,混杂着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黑气打在身上估计能把人五脏六腑直接打穿的程度,东方凉薄躲避是倒是很轻松,倒是琴歌,面前站着的人突然没了,这黑气就直冲着他的面门过来。
“我擦……”惊慌失措的吼了一声,琴歌背着沈幼安后退两步,蹭着这黑气儿跳上了一旁的树枝上躲开。
那黑气直打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来。
“东方凉薄,我忍了你这么多年,若不是看在念月的份儿上,你还真当你自己就天下无敌了?”白玄壑的目光跟着东方凉薄而去,他浑身气的发抖,“今天我非得让你低下头叫我一声姐夫不可。”
“我敢叫,你敢答应吗?”东方凉薄依旧从容不迫。
“你看我敢不敢答应。”左手聚起黑气,右手也聚起黑气,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大到惊人,双眼通红,白玄壑仇视东方凉薄已经是仇视到了极致,“我以前碍着整个妖族的情面,不想对你们狼族赶尽杀绝,可是你东方凉薄实在是欺人太甚,做什么都要碍着我,现在连我的人,也都敢插手来管。”
“我管又如何?”
“我要你死。”
向上一道黑气,向下一道黑气,东方凉薄断了一条手筋,另一只手聚起的力量也勉勉强强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他面色不改,位居斜上方拦住了白玄壑的进攻。
两个人都是上千年的道行,东方凉薄断过手筋,白玄壑也受过重伤,两个人的功力应当是不相上下的。
兰奚蛮扭头看了琴歌一眼,道,“你先带两位姑娘离开,这里我来守着。”
“我……”
“赶紧走,回去盯着你宁叔叔,赤景峰同样需要有人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