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卿如,娘亲能和你聊聊吗?”
“……”
“娘亲没有别的目地,娘亲也不管你究竟最后的选择是要跟着父亲或者是要跟着我,这都不重要,因为娘亲说过了,只要你能过的好,那就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你要继续同人类为敌,哪怕是你要继续做妖族最强大的妖,那娘亲还是会一直爱着你的。”
白卿如抬了抬眼皮,目光同沈清铃的目光相接之时,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欣喜。
“可以吗卿如?娘亲想和你聊聊。”沈清铃抓着白卿如的胳膊的手指头更紧了些。
“你为什么要嫁别人?”
“……”沈清铃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白卿如同自己张口的第一句话就会问这样的问题,恍神了一个瞬间,她便立马就能明白过来那孩子问这问题的缘由,沈清铃答道,“卿如,你是在怪娘亲,不应该嫁别人,要好好等到你和你父亲回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再一家人团聚吗?”
白卿如有些别扭的偏过头去,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儿。
“那娘亲告诉你,这一世的所有记忆,和你父亲都不再有半分关系了呢?”沈清铃把白卿如的身子朝自己身边拉了些,“卿如,娘亲就只记得还有你这个孩子,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会留下吗?”
“我,不会留在你父亲身边的。”
“那你还同我说什么?”
“卿如,前世娘亲和你父亲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你记事的时候你都没了。”白卿如咬着牙齿继续朝另一个方向侧头,他倔强的不肯多看沈清铃一眼,“还指望着我能知道多少事情?”
“别的事情娘亲不想多提,现在我和你都把自己摆到一个局外的位置,卿如,娘亲不想谈对错,但是仅仅做为旁观,娘亲前世跟你父亲的时候,人家琴歌的娘亲就已经是你的父亲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你想说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白卿如突然回头的时候,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眼里心底的受伤都是真的,这孩子太脆弱,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能让他敏感到自己的身上,常年不被人爱过的,大抵都是这副模样。
“不,这和你没关系,所有的错都是大人的错,你是无辜的,而琴歌,也是无辜的,娘亲知道你们都是两个好孩子,你们是血浓于水的骨肉兄弟,更何况,卿如,你还是哥哥,不该这样对弟弟的。”
“那我该如何?人家从小到大都有舅舅有叔叔护着,吃不饱穿不暖或是受了气,东方家的人就会上门指着我的鼻子警告我,怎么?我是白琴歌的左右护法吗?我天生就活该矮他一头?”
“这和矮不矮一头没关系,卿如,你和东方凉薄动过手对吧,你知道他有多强的,对吧,你自己想想,当年若是人家真的要欺负我们母子两个,你觉得你还能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吗?东方凉薄从头到尾的目标都不是你啊。”
“你这是在为东方凉薄说话?”
“娘亲没有为任何人说话,娘亲现在最大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看清现在的局势,娘亲说过了,只要你过的好,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白卿如还记得当初在百越金陵边界掳着东方凉薄之时,他分明有机会反抗,但因一只手死死护住宁清逸的魂魄而另一只手挡了自己一掌,宁肯断一条手筋也不肯放弃宁清逸,宁肯断一条手筋最终也没对自己下手,要知道,以东方凉薄的实力,若是他不愿意跟谁走,那便是白玄壑来了,斗得个你死我活也未必擒得住对方,可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去‘锦阳花都’的地牢住了一整年呢?
明明打小遇着他都是连眼皮都不肯抬的轻视。
明明后期正面硬刚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半妖’这样的难听话。
结果东方凉薄的目标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吗?
白卿如的心底突然有些动摇了起来。
“卿如,你好生想想,若东方凉薄当真是个记仇生事之人,他能有多少机会可以除掉我们?修真界和妖族大战时候,他虽然闭关不过问此事,但却也从来没有做过背后捅你父亲刀子的事情,即便嘴上说话再难听,看见娘亲都恨不得把娘亲千刀万剐的眼神从来未曾收敛,可是那日在‘锦阳花都’,他也没杀娘亲,没杀你,甚至是没和你父亲打到两败俱伤的地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啊。”
“你,总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至少他不会伤害我们,而你的父亲却是一直在伤害你啊。”
“父亲是为我好。”
“他让你变强是为你好,可强迫你做你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在为了他自己,因为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是错的,因为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喜欢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还比不上东方念月生出来的孩子,他根本就不爱你,他也根本就不爱琴歌,甚至以前为了保娘亲一条命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都是假的,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怎么可能。”
“明明知道娘亲是人类,却还是要让娘亲背负着一个族类叛徒的名义,依靠自己族人的心脏和血内苟延残喘,人类生老病死这都是自然规律,没人能反抗,你为了一己之私,凭什么去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他真的爱我吗?他要是爱我就应该放我走啊?他要是爱我一开始知道我是人类就应该离我远远的,而不是骗我,而不是还要牵扯出一个无辜的孩子,而不是要把事态推入一个越来越无法挽回的境地。”
“可是琴歌他喜欢沈幼安,也是不管不顾的介入了人家的生活。”
“琴歌伤害过沈幼安吗?琴歌在遇见沈幼安之前有要照顾的妻子吗?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对吧,甚至他连一个定过亲的妖族对象都没有。”沈清铃一语中的,“在自己有足够能力照顾对方的情况下,这样勇敢的靠近才是负责任的表现啊,而且琴歌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沈幼安推入过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在你挑起战事的时候,他还能放开沈幼安的手让沈幼安回去修真界为自己的族人战斗,而他从头到尾都一直在努力平息这场战争,卿如,失去了理智的爱情就不叫爱情了,你爱对方,应该要拼尽全力给对方一个更好的未来才对,而不是,让对方走到一个离了你就再也活不下去的地步,这不是爱啊,这只是自私,这完全是为了自己才会做的事情。”
“……”白卿如张了张嘴,可是喉咙干哑的厉害,实在是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娘亲也很爱你,娘亲只想给你一个好的未来,至于你的这个未来有没有娘亲,娘亲都根本不在乎,卿如,娘亲不知道半妖是生命是不是和完整的妖族一样漫长,可是不管你能活多久,娘亲都希望你能为了自己而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而不是想着要如何超越琴歌,如何达成你父亲的心愿,如何让东方凉薄再遇见你的时候会为你低头,不要,不要这样,这样一辈子活在别人阴影之下的你根本就不会快乐,娘亲不知道你能不能打败东方凉薄,但是娘亲知道东方凉薄根本就不想和你斗个你死我活,娘亲也不知道你到头来究竟能不能超越琴歌,但是娘亲也知道琴歌从头到尾也根本就没想过要超越你。”
“……”
“卿如,其实你根本就不快乐对吧,这些年,你是不是根本就过的不快乐。”沈清铃眼底泛泪,她伸手抱了抱白卿如,白卿如没有反抗,“别这样对自己,别看着你父亲的脸色生活。”
“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活的。”说话的时候嗓子疼的厉害,白卿如靠了靠沈清铃的肩膀,那个地方温柔一片让他扎进了脑袋就再也不想抬起来。
“答应我,为自己活好不好。”
即便知道这样一句简短的话要实现会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但是沈清铃还是承载了满满的祝福和爱意同白卿如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其实琴歌对漫清月河的构架也并不是太熟悉,虽然此前和沈幼安一起玩过一趟,但那时的眼里心里都只顾着望着人了,哪里还记得别的什么东西。
甚至连这座城池最大的林氏宅邸,他记忆最多的也只剩下林静诗和兰奚蛮的那段往事。
不敢用老虎的原身,纠结来纠结去也只好变成一只小猫,上蹿下跳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迷了路,琴歌是不会觉得累的,就是自己的肉垫子跳过几个屋顶的时候被划的有些疼,他便找了个角落自己坐下揉脚丫子。
天气还是阴霾一片,搞得人心情也跟着都不怎么好了。
何况沈幻灵还在城外等着自己,琴歌想还是得抓紧点速度才行,免得那家伙等不及了自己冲进来该怎么办?
揉脚丫子揉的差不多,琴歌对着空气蹬了蹬自己的腿,觉得差不多舒展开来了便准备朝树上跳,谁知道爪子刚刚伸出去了一只,就听见什么地方有人在嚷嚷着。
“白玄壑,大白痴,你有本事就出来跟爷爷面对面的玩一次,看爷爷要是不把你玩的你妈都不认识,那爷爷我就不信沈……来人啊,救命啊……我说你们关押囚犯也好歹给口水喝吧, 我这都三四天没吃饭了呀,再这样下去就得饿死啦,你要是想饿死了,他娘的还不如一刀给我个痛快呢。”
“行了,别嚷了,留些体力,越嚷嚷你只会饿的越快,而且也会渴的更快。”
“不是,我说他们不会是真想饿死我们吧,我这到头来没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这么白白的给饿死?这死法也太清新脱俗了。”
“我们不一定会死。”
“你这话说的,像是我多想死似得。”
“留些体力,蓄些灵气,等着幻灵师兄他们来救我的时候,我们跟着逃跑也能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