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苇关内的回鹘人仍然想要负隅顽抗，毫无归降的念头。”韩晓飞领着甲士归来，反倒是有些紧张。他虽然恨不得眼前的回鹘人死无葬身之地，全部都变成黄泉下面的厉鬼。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的劝降他们。早上的激战带来的损失让他心情复杂。
原本对于战争的憧憬已经全然变成了恐惧。
但在郭骁的平静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都督也跟自己一样，对于今日的惨胜同样记挂，心中悲呛。
可郭骁并非是蠢材，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从于阗北上，骑兵最多一个白天便能抵达苇关。二百里的距离，骑兵再慢也能在明天一早抵达。这个时候他们若是归降于安西，才是怪事儿。”
“刚才让你劝降，不过是我心中的一些慰藉罢了。既然不降，杀光也是常事儿。”郭骁说着露出一丝怜悯。民族之间是没有对错跟正义的，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面，再没办法提高生产力的当代，都得用拳头说话。
“准备攻城吧。”郭骁目视前方，还好苇关不过是小城，在平原依靠护城河跟低矮的城墙，虽然能够阻塞骑兵一两日，但对安西军而言，却不亚于是不设防的。
一刻钟转瞬及至，韩晓飞着甲，在郭骁的注视下，缓缓看向城墙。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作战，比那一夜在荒漠当中更让他胆战心惊。
“连弩准备。”他吸气，下达命令。
他身后的甲士立即将连弩高举，冷冷的看向城墙上探出身子，准备射击的回鹘人。
络腮胡高居城墙后面，在马面处看着城墙下的甲士，已经没了刚才的激动。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箭矢，居然无法让安西军胆寒。反而换来了战旗的折断。
刚刚的意外，经过一刻钟的发酵，城墙上的士卒已经没了刚才的亢奋，一个个都在发生人生三大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却也不敢逃离自己的岗位，只想晚一点，再晚一点抵达自己负责的城墙，不想与安西军同归于尽。
“张弓！”络腮胡的命令跟韩晓飞同时下达，他的箭术精湛，目光更是很毒，一瞬间就弄明白了韩晓飞的意思，对面想要借助甲胄，抵挡弓箭。
“放！”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支羽箭“咻”的穿透空气，覆盖在城下安西军的前进阵型当中。
可一张张强弓射出锋利的箭矢，却无法穿透甲士的盔甲之后，守军瞬间面如土色，心都碎了。他们也想安西军有一点损伤，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啊。
当他们望向安西军的时候，他们更是惊悚。
安西军仍旧继续前进，直到韩晓飞一声暴喝之后，才有弩箭破空而去。
方才箭矢稀稀拉拉，数十人能够精准的将箭矢抛射到安西军所在的只有十之八九，可就这十之八九的羽箭，压根伤不了韩晓飞麾下甲士的分毫。
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将箭矢射入甲胄的空隙，让安西军暂时性的损失了一个战力不假。可这样的损失郭骁能够接受。
现在郭骁赋予厚望的连弩覆盖之下，十余人竟然比刚才数十人爆发出来的气势更大。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几乎没有防护的回鹘人再这样一轮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不知道如何守城的络腮胡更是没来得及招呼士卒反击，便被早就盯着他的韩晓飞，用一支铁箭，结束了他的性命。
没有第二轮，城墙上的回鹘士卒像是死完了一样，在也没有阻止起任何的还击。直到安西军冲上城墙为止。
“先登之功非你莫属。”郭骁回头看向匆匆赶来，肩膀上中了一箭的韩晓飞，不禁笑道。
此番攻城，一个死亡都没有，轻伤倒是有许多。甲士虽然在中距离是能够抵挡箭矢的。但在三十步内，被强弓直射的话，仍旧是生死由天。
回鹘人从大唐学来的弓弩制造法子虽然不错，却在多年不曾见到甲士之后，忘记了如何对付铁皮罐头一样的甲士，才会遭遇这样的惨败。
“属下要的并非只是先登之功。”韩晓飞一脸亢奋道：“还请都督多给属下一些时间，让属下好好拷问一番城中守将，弄清楚回鹘人的兵力部署。”
郭骁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否决，反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这件事情交给你的下属，离去好好歇息。等有了结果，再告知于我也来得及。”
他细细一想，昨日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眼前重现，郭骁这才明白韩晓飞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不曾忘记。”郭骁笑了起来：“既然有了结果，现在便与我说说，一道尝尝这苇关最出名的香梨。”
“香梨？”韩晓飞奇了：“这西域人总是自吹自擂，在属下看来，香梨还是要铁门关附近最好。就像苹果是拔换城最好的一样。”
“不过昨天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说着，他唤道：“来人，将昨日的俘虏送上来。”
随后，两个安西甲士将已经半死不活，嘴唇干裂的回鹘人头领押了上来，丢在地上。
“此人是回鹘坎城捉守苏曼麾下的校尉，所辖兵力只有三百不说，昨日攻城的时候，他还在家中收拾细软，想要从城南逃离苇关，前往于阗。结果方才一出苇关，便被城外散布的斥候射杀数个随从，只留下他一人被送回城中。”
郭骁闻言倒是明白了苇关为何像是豆腐一样孱弱不堪，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兵马，自然也是懦弱不堪，无力与自己麾下的健儿对抗的。
想到这里，他倒是来了兴趣，问道：“可从他口中问出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的话，我可要治你一个罔上的罪过。”
韩晓飞嘿嘿直笑，反问道：“若是此人口中的话能够让都督知晓回鹘军情，又如何？”
“那边是大功。”
“可有赏赐？”
“自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