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岗要的是我,如果你们不把我交出去的,婴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别说你们今天晚上想要做出一件大事,就算你们想要安分守己,今天晚上的你们也无法安生。”马原猛地睁开闭上的眼睛,冷冷说道:“既然婴岗想要抓我,你们现在就把我捆好,送到婴岗的面前。”
“现在就去!”
东赞想要摇头,却被马原阻止:“我知道你们是迫不得己,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不希望你们背叛吐蕃。可有些时候,我们没得选,只能被动做出选择。”
“现在,将我送到婴岗面前,你们才能获得信任,才能继续在乌垒州掌握军队。”
“只要动作够快,安西军入城之后,我就安全了。”
东赞听到这里,骂道:“你这家伙,恶了婴岗总管,还想要我救你?来人,现在就把这家伙给我抓住,送到婴岗总管手中!”
至于其他人,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城门口还需要人看守,才能有人开门,让安西军畅通无阻的出现在乌垒州当中。
东赞心中抱歉,脸上却是凶狠之际,他无法确认这是不是一个阴谋,也不知道外面又没有婴岗的人,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降低自己的嫌疑。
果然,人生在世,就得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事情,才能活着。
出卖良心的滋味,真不好。
婴岗在府衙当中来回踱步,他的确收买了很多人,将军队几乎全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但这几乎其实不包括马原麾下的三千人的极少数。大多数人在饥饿或是权利诱惑下已经变成了他婴岗最忠实的走狗。
可总是有人不愿意做狗,不愿意跪下吃饭。这就没办法了,对于不愿意合作的人,人道主义毁灭是很好的方式。
婴岗在城中杀了很多人,他每杀一次人,反对的声音就会少很多。时间长了,他习惯了大权在握,开始谋夺剩下的兵权。
他不知道乌垒州能坚持多久,但掌握军队,才能让他心安。
“总管,马原还在城中某处藏着,他绝对不会在会在这个季节离开乌垒州的。”亲信提醒,将已经探查的区域,一一道出。
婴岗却无动于衷,他有些烦闷,“我杀过很多人,将他们的权势彻底清空。可在乌垒州,我没有把握将安西彻底击败,甚至下一次交锋能否取胜,我都不知道。”
“我父亲当年掌握的军队比我的更强大,在南诏国也是不断取胜,最后只剩下南诏一城的时候,他却开始一次次惨败,因为他遇到了自己永远也无法战胜的敌人。”
他在回忆,那个唐人叫做韦皞,是唐人的大族,也是权贵,跟他一样。可韦皞屡战屡胜,直到他的父亲也投降为止,他都是看不起唐人的。
可现在,他明白了,唐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已经拼尽全力,想要获胜的时候,自己身后却有人还在划水,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他要将所有兵力集中起来,背水一战。
马原是横在最后的问题,他在本地根深蒂固,即便是婴岗也没有一次就没能够将马原干掉的想法。
他只需要马原消失,无论是藏在黑暗当中,还是逃出乌垒州,亦或者死了,都不是问题。
只要他不在自己面前,所有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一连串的变故之下,他已经学会了用最坏的方式,去思考一件事的结果。
无非就是死,无非就是乌垒州失陷。反正怎么都是死,现在拼一波,还有活命的机会。他还不信了,安西军在这个季节,还能跟自己不死不休!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在整合整个乌垒州的资源之后,跟安西一战。
继续拖下去,安西还没大军压境,城中的百姓已经饿死的差不多了。
当然,他还有自己的后手。他还在城中准备了五百骑兵,一些干粮。足够五百人在雪地里面奔走七天的干粮,在满天大学的时候,未必不能横穿沙漠,抵达吐蕃的疆域。
至少,五百人的进军,比八千人的逃窜更现实一些。
“总管。”门外忽然有人敲门,面色古怪到:“东赞将马原抓住,押了过来。”
“此言当真?”婴岗一时间也有些莫名其妙,对着意外之喜,有些难以接受。
无论是谁将马原送来,他都不会惊讶,唯独东赞整个最不可能的人将马原送来了。
“东赞就在门外,不知道总管大人是否要……”
“立即请东赞进来,不,我亲自去。”婴岗一脸喜色,心中却是颇为怀疑为什么东赞会将马原送来。
倒不是东赞是什么好人,而是东赞性子高傲,对士卒严厉之余,又不匮乏关怀,在军中名声极佳。此前粮秣减少的时候,也是整个东赞第一个站出来,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反对这样的物资划分。
现在东赞居然将马原送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隐情,婴岗真不清楚。
原本他是准备让东赞这些人全部在这件事情上面栽跟头,现在他却发现东赞居然主动配合自己。
“去准备酒水。”怀疑了东赞用心之后,婴岗还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东赞虽然职位不高,只是一个千夫长,但他却是除了马原之外,乌垒州守军威望最高的一个。也正是以内他的存在,这一次乌垒州的反对声音才会这样巨大。
换做之前,压根不会有人想到为小兵争夺利益,他们这些千夫长伙食可不差。
真正被克扣的是小卒,而不是千夫长这类军官。
自从将马原送入婴岗府上,他就在等待,等待婴岗的出现。
他仍旧担心,担心不单单是马原一个人,更是这一次行动的所有人,参与的人越多,他就越担心。
一开始只为了给弟兄们多一口饭吃,可到了县将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想的东西越多越多。
为什么安西军就能表里如一,就能骁勇善战,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数万的大军,到头来战斗力极为孱弱。
难道真的是吐蕃士卒不够勇猛?
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