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骁所在的西州并没有战火连天,李元虎跟乞力莫次都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都在等待其他地方的局势好转,从而让自己变成胜利者的一员。
这样的想法并无错误,任何的胜利都是长久谋划的结果,任意一个地方出现错漏,都可能让局势彻底崩盘。
“喝酒。”又是喝酒的一天,郭骁带来的物资不多,大多数都是肉脯跟栗米,数量不多的美酒却是成为了郭骁跟李元虎打消无聊时间的唯一手段。
倒不是他们喜欢喝酒,而是一切都有条不紊,最开始的试探之后,双方都明白此战大家都没有十足的胜算,便冷静下来,开始等待更好的时机。
李元虎木然的喝酒,心中不知道郭骁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敢去问,害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索性就在营中等待。
见李元虎这样样子,郭骁不免宽慰道:“不要愁眉苦脸,我行军打仗多年,从未打过没有把握的仗,这一点你要有信心,不要担心局势会超出你我的控制。”
李元虎见郭骁这样说了,便问道:“铁门关真的不打紧?”
郭骁哑然失笑,这才知道李元虎居然担心的是铁门关。
对这样的雄关,郭骁当然放心的很,尤其是城中守军补充了两千之后,数量足足有四千人。五比一的兵力打攻防战,乞力莫次要是你能够打下来,才是怪事。
两万人放在什么地方都多,唯独放在铁门关这样地方,数量实在是有些稀少。
器械吴洪辩带走了大半,却不会将守城的床弩,或是重型的投石车带走。
这些器械数量不多,在当下局势下,却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来。
人越多,器械的威力便越大。
关卡类型的铁门关另外一侧是安西的腹地,物资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输过来。只要一天铁门关还在安西手中,吐蕃人面对的铁门关便是一个活着的战争机器,只会越来越强。
城外的吐蕃人则会越来越少,被逐渐消耗干净。
“此战之后,西州尽数归你。你可以随意迁移沙陀人入驻城中,为你的子民。若是回鹘人吐蕃人想要攻伐于你,我与总管共同进退。”在帐内喝着酒,一直到晚上,李元虎才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一番话。
一路向东短时间并非是好事,安西到现在为止可以使用的兵力仍旧不足,与其分兵驻守西州等地,不如将城池丢给李元虎,让他去上心防守,发展,填充人口。
不然的话,安西就算是拿到手了,也不可能将已经迁移到安西的人口再度迁移到西州。
李元虎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的精神尚佳,这半年来经历的事物比以往十年都要更多。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蹉跎半生,都没有成为手握实权的大佬。
只是在对于郭骁,他仍旧底气不足。他不明白安西为什么都能在短短时间内变成眼前的模样。这一切都是不符合规矩的。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他无法想象一个君主会给下属那样多的利益,让他们去做更多的事情。
难道鞭子不好用了吗?
对郭骁的许诺,他却又是非常相信,她从未见过郭骁食言,也知道相比自己付出的东西,安西给与自己的东西更多。
单单是眼前的共同对立,却将指挥权仍旧交给自己,便让李元虎心中感慨万千。
包括菖蒲城当中的一切,他一开始也是以为郭骁会将菖蒲城当做自己的地盘,将城中的沙陀人收为己用。这种事情郭骁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他门清儿,知道怎么做的反弹最小。
而郭骁居然没有趁机插手,反而许诺百姓与李元强一道,护佑菖蒲城。
这样的事情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评价,只道是安西真的跟以往大不一样了。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郭骁心中一直都没有乱,他知道自己的利益在什么地方,一直都在刻意的增加着安西的实力。
但次要的利益,郭骁当下都能够舍弃。
如今他让出西州,并不吃亏,反而获得了一个变强的盟友,合格的打手。
当然,郭骁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将失去的利益全部拿来,这才是最关键的。
无论是武器甲胄的贸易,还是货币流通,人口的流动。安西都获利良多。
哪怕现在账面上的财富是在不断减少,可事实上,安西的实力在稳步增长,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好,而不是逐渐变差。
或许未来某一天,李元虎会明白自己失去的东西,远远比获得的东西更多。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了,一切已经注定。
越是这样想,郭骁就越是轻松愉快,就连喝酒的时候,笑容都多了一些。
夜渐渐深了,两个人才停下来,放下酒碗,刚要说话,便听到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信使从焉耆赶来,带来了焉耆最新的军情。
这一次的军情不是围城,或是交锋斩杀多少。
而是赵远之领兵五百,立下先登之功。
“赵远之。”郭骁微微咂舌,发现了自己没有控制住的一些东西,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赵远之为什么会出现在焉耆这样的地方。
可李元虎压根不知道赵远之是谁,他单纯的为焉耆的陷落,由衷的高兴,当即便歪着脑袋起身,大喊道:“整军备战,爷爷现在就要去杀了乞力莫次那个老匹夫!”
没人当真,焉耆陷落的消息却一阵风的传遍了整个营寨。
“焉耆陷落了!”无数沙陀人在大笑,认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是值得,他们认为焉耆陷落,也有自己的功劳。
郭骁陪着李元虎布置明日的军事部署,准备与乞力莫次交锋。
可郭骁并不觉得跟乞力莫次交手是上上之策。但跟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讲道理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他只能点头,微微颔首。希望李元虎的布置能够让乞力莫次孤注一掷,妄想一口吃掉李元虎的诱饵。
“眼下并无太多的异变,小心为上。”这是郭骁对张合一的吩咐。
亲卫不能乱,需要时刻都做好准备,在关键时刻杀出,改变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