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经还是外编临时工的陈闲来说,生活费一直都是个大问题,因为宁川市内能分配到他这里的异案是有限的,虽然处理那些高级异案的报酬并不低,但不可否认那些薪酬对他而言并不能算是完美的保障,他一直都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充满了焦虑感,毕竟他一个月能吃掉几十万上百万的胃口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在异人圈子里弄什么都得花钱,隔三差五还得买一批常用的装备器具,再加上自己家里的柴米油盐……陈闲一直都很焦虑,焦虑得像是个背负着家庭重担的中年人,虽然当时他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可他还是觉得压力很大。
不过现实还是挺让他满意的,至少每个月派在他手里的案子都不少,所得报酬完全可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更何况时不时还能有“兼职”工作找上他,总的算起来他那几年过得也蛮滋润。
他平常接的兼职工作都是从老骗子这里来的。
比起守秘局千篇一律消除异常生命的那些危险任务,老骗子给他的工作趣味性要强了许多,有时候会让他在宁川市附近的山区里寻找某些东西,有时候会让他摆平一些来杂货铺里闹事的人(或是异常生命)。
胡姒与陈闲相识也是源自于老骗子给他派发的某个兼职任务。
那是在两年前的中元节。
中元节那天,异人都会刻意规避一切前往阴市的活动,而异常生命则是会蜂拥聚集在阴市之中。
包括那些没有意识不懂何为修行的异常生命。
当天深夜,宁川阴市就迎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按照宗。教学的称呼,它应该叫做“五生瑰”,是一种自然异变形成的灵体种。
“五生瑰?”
跟随着胡姒走进夜店,一路上鲁裔生他们都在静静听着陈闲的讲述,到这时听见那个异常生命的名字,他们也显得有些陌生,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这种异常生命太少见了,在我们内部的道家资料记载里从来没出现过,唯一有关于五生瑰的记载,是在萨满教1982年归档记录的《娑婆集会》里。”
陈闲耐心地解释道,关于那件事的记忆也慢慢清晰起来,毕竟那个怪物确实很难对付,在他对战过的那些敌人里,五生瑰算是最棘手的异常生命之一。
顾名思义,五体同一,归于同一母体。
五生瑰的单一躯体分。身非常容易对付,但在这五个躯体分。身中,每当被人杀掉一个,剩余的躯体分。身就会成倍增强实力,它们就像是变成了某种抽取阴气粒子的抽水泵,方圆数十里的阴气粒子都会受到它们的牵引不断涌入它们体内。
由于中元节那天老骗子并不在宁川而是前往京城办事去了,所以当时能在宁川阴市镇场子的只有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瑰。
宋。平安。
陈闲与它并未打过交道,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它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从老骗子他们口中听来的信息来看……宋。平安的实力应该比一般高级异常生命强,如果没这点实力,它平常也不会被老骗子推出来镇场子。
当然,这点实力对五生瑰来说貌似不够。
在连续消灭五生瑰的三具躯体后,宋。平安直接被剩余的两具躯体分。身单方面压制住了,短短半分钟不到,它整个躯体就被五生瑰吞噬掉了三分之二,如果不是陈闲及时赶到现场将它救下来,估计宋。平安就真得凉了。
五生瑰剩余两具躯体的战斗力太过骇人,毫不夸张的说,在当时的阴市里,没有任何一个异常生命能对付它们,阴市里的那些异常生命在看见宋。平安落败后,早早就作鸟兽散地跑了出去,有几个跑得慢的运气不好还进了五生瑰的肚子。
待陈闲赶到现场将宋。平安救下时,北大街已经变成了一座廖无人烟的战场。
“不好对付。”陈闲回忆到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我将第四具分。身吃掉之后,最后剩下的那一具……它才是真正的五生瑰。”
“有多强?”鲁裔生好奇地问道,“跟九灵山上的祀身魔比呢?”
“祀身魔的七八成吧。”陈闲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的实力也不比现在,自始至终都被它压着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它附不了我的身,可能一开始我就得死在它手里……”
那一夜,真实的战况远比陈闲所说的残酷。
五生瑰最擅长附身攻击,但它们也同样擅长近身战,那两具以能量汇聚而成的身体几乎刀枪不入,老骗子卖给陈闲的一堆法器也派不上用场。
从身负重伤勉强杀掉第四具躯体开始,陈闲就彻底被吊起来打了,在接下来的战斗过程中陈闲共被五生瑰打死了七次,其中有两次更是被直接摧毁了大脑组织,还被五生瑰蚕食了近九成的脑组织……
这场战斗持续了近六个小时,陈闲就是不断的活过来又不断死过去,自愈细胞连轴转了一宿也没休息过,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五生瑰似乎也厌倦了这种永无休止的战斗,准备离开阴市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它放松警惕准备离开阴市时,被它吃掉了心脏的陈闲又一次诈尸,抓住了它注意力分散的机会,猛然窜起一口咬在了它的头上。
“差点就没弄过它。”陈闲的回忆到此为止,脸上满是感慨。
鲁裔生一脸敬佩地看着陈闲,半是捧臭脚半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老大你可真够牛的,最后的那一具躯体分。身,应该都算是特级异常生命了吧?”
“差点,可能摸到边吧。”陈闲笑道。
这时,许雅南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自始至终许雅南与木禾的注意力都不全在陈闲的回忆上,她们一直都紧盯着胡姒走在前面的背影。
不知道为何,许雅南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朋友被一个坏人缠上了,怎么看胡姒怎么不顺眼。
至于木禾……
她在心里已经偷偷开始了计划,她在想要怎么背着陈闲除掉这个看着就很坏的女人。
“不知道。”陈闲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的疑惑,“我只在事后见过她一面,当时她只是对我道谢来着……”
突然间,走在前方的胡姒转过头来,脸上一种魅惑众生的笑容,不过眼里的神色倒是比之前要真切许多,似乎还对陈闲抱有极大的感激。
“店门外不就是你与五生瑰的战场吗?”
闻言,陈闲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记得当时这家店还没开起来,好像还是个没装修的毛坯房。”
“其实你跟五生瑰战斗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说的毛坯房里面。”
胡姒说着,又转过身子,帮众人推开了夜店走廊的大门。
“它一开始就发现我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杀我,你就出现了。”
“你一直躲在房子里?”鲁裔生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道,“其他人不是都跑了吗?你为什么不跑?”
“我所有的积蓄都砸在这家店里了,如果这家店没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了。”
胡姒头也不回地说道,成熟动人的声音里,透着半分难言的情绪。
似乎是一种无奈。
“什么意思?”鲁裔生一愣。
“在陈小哥来之前,五生瑰跟宋。平安已经在外面打半天了,街对面的一排门面房都被它们给推平了……”胡姒无奈道,“我怕它们把我的店也给推了,所以就没舍得跑,一直躲在店里准备跟它鱼死网破,大不了陪着这个店一起死。”
“这么狠的吗……”鲁裔生错愕地看着她。
“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呀。”
胡姒耸了耸肩,领着众人缓缓穿过走廊的大门,妩媚动人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之前那种勾人心魄的笑容。
鲁裔生对于这家夜店充满了好奇心,所以刚一进门就窜到了最前面去,像是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睁大眼睛左右扫了一圈,然后便是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讶。
“卧槽?!这么多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