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鼓点如同恶魔的心跳不断在大厅里震动着,猩红的灯光也如遍布天幕的星辰般从天花板上投映下来形成了一道道血色诡谲的光束,杂乱的空气里弥漫着烟和酒的味道,隐约还能闻见一些刺鼻的……类似花香的气味,那些香气似乎是为了掩盖大厅里某些客人身上的腐臭味,总是流露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舞池中有无数形态各异的异常生命,它们正在伴随激烈的节奏扭动着身躯,似乎这种来自于人类的音乐能够调动起它们的情绪。
每一个异常生命在跟随节奏舞动的同时都显得极其放松,不像是那些行走在大街上的异常生命还需要有所顾忌,它们仿佛都将压制在心底的情绪都给释放了出来。
喝酒玩骰子的哄闹声。
推杯换盏的碰杯声。
年轻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在猩红光芒的照耀下,这里就像是真正的妖魔之地。
舞台上有三头骷髅拿着麦克风打着碟,嘴里喊着让大家都他妈嗨起来,那数十个女性灵体组成的“气氛组”更是悬浮在半空中,跟随着节奏不断跳着性。感诱。人的诡谲之舞,引领着舞池中那些放不开的异常生命跟着节奏一起嗨。
大厅舞池中有各式各样的灵体,也有拖着尾巴或是露着兽耳的“仙家”,还有一些外观奇特少见的人形异常生命……它们之间好像没有种族的隔阂,融洽得令人发指,似乎都跟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沉浸在了这种迷离气氛中。
“这里漂亮的小姐姐太他妈多了啊!”鲁裔生一副猪哥相,望着舞池中那些年轻的“女人”不停擦着口水,“老大!我也上去蹦一会啊!”
“你荤素不忌啊?”许雅南偷偷拽了鲁裔生一把,压着声音说道,“这里都是妖精,你想干什么去?”
“傻呢么你!都什么年代了还妖精不妖精的……”鲁裔生嘴角露出了一丝春。情荡漾的笑容,双眼也是亮晶晶的,“有颜身材又好,是妖精我也认了,君不知宁采臣跟许仙么?”
看着舞池中那些诱。人犯罪的身姿,鲁裔生的口水擦了又擦,只感觉这次出门太匆忙,如果早知道阴市里有这种蹦迪的地方,他怎么说也得跑后勤科要二斤水泥来。
想起自己曾经在“老杀家”荡漾过的年代,鲁裔生几乎都想口号了。
村口集合,水泥自备。
艾维巴蒂嗨起来!
“回来。”
就在鲁裔生准备往舞池那边跑的时候,陈闲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掐着他脖后颈将他拽回身边,说话的同时,脸上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守秘局严禁内部成员做出有伤风化的事,你可别……”
“我又没有出去乱搞,有伤风化啥啊?”鲁裔生可怜巴巴地看着陈闲,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委屈起来了,“再说了,有生殖隔离乱搞也不现实啊,我是想跟那些小姐姐进行灵魂上的交流,我想让她们看看我有趣的灵魂。”
“你那是想让她们看看你的灵魂吗?”陈闲冷笑了一声,将不久前老骗子用在他身上的话转送给了鲁裔生,“你那是馋她们身子!”
“我就是!我不辩!”鲁裔生死猪不怕滚水烫,一副老子就是不要脸的架势,“老大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左拥右抱的你怎么可能感受到我这种母胎单身老狗的痛苦,你就放我去吧!”
“你……去吧……”
不得不说,陈闲最终还是被鲁裔生给打动了,毕竟鲁裔生那种悲惨到令人不忍多听的自述还是很有感染力的。
“我们不去吗?”木禾突然问道,仰着头看着陈闲,一脸的跃跃欲试,“我看他们跳舞好像很好玩啊。”
“蹦迪有什么好玩的。”陈闲轻轻在木禾头上拍了一下,皱着眉说道,“再说你这么矮,不小心挤进人群里我都找不到你。”
“看着就是很好玩啊。”木禾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玩什么,跟厕所里扭来扭去的蛆一样……”陈闲嘀咕道,看着鲁裔生在舞池里立地战八方的身影,心里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姓鲁的就是最大的那条蛆!
“那个骷髅跟我好像,但我只有一个头。”骷髅先生突然说道,远远望着正在打碟带节奏的三头骷髅,眼里满是好奇之色。
“骷髅都一个样,有什么像不像的。”
陈闲抬手按着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一来这种喧嚣吵闹的地方就莫名烦躁,或许这与他已经习惯了安静的生活有很大关系。
“要不我们先出去?”许雅南似乎察觉到了陈闲情绪不高,便低声说道,“要不然我们去外面逛逛吧,这里好像是有点吵。”
站在一旁的胡姒听见这话便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楼上有包厢,那里清净,我们去那儿坐会吧。”
“行。”陈闲皱着眉说道,这地方确实吵得他头疼。
夜店二层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比起楼下的热闹,这里显得要清净不少,走廊上也见不到几个人,空气里的烟酒味也变淡了许多,让陈闲稍微好受了点。
胡姒领着他们走进了走廊最深处的那间包厢。
关上包厢的大门,一瞬间世界就安静了下来。
“隔音不错。”陈闲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轻按着之前还在砰砰直跳的太阳穴,脸上的表情要轻松了些。
听见陈闲的夸奖,胡姒的笑容便又灿烂几分。
“你们先坐着,我去叫人送些吃喝来。”
待胡姒离开包厢关上门,许雅南与木禾才显得放松了几分,不像是之前那样如临大敌了。
“妖精。”许雅南低声说道,很认真地看了陈闲一眼,似是在叮嘱他,“那女人不简单,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
“不简单?”
陈闲笑了一下,眼底隐隐闪过了一丝凝重。
两年前的中元节……胡姒真的躲在这个未开业的夜店里?
自己与五生鬼斗了整整一宿,中途也被它杀了好几次,又活过来了好几次……这些事胡姒也知道吗?
陈闲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了种被人发现了自己秘密的紧张感,但转念一想,如果胡姒真的知道这一切,那么这两年她倒是挺老实的,好像什么也没跟外人说过。
“是啊,不简单。”许雅南并不知道陈闲在想什么,自顾自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是警惕,“那女人太妖了,你看她那眼神好像天生就懂勾搭男人一样,如果我是个男人说不定都要把持不住,你可小心点别跟她走太近了。”
“你还会把持不住?”陈闲愣了一下,好像没注意到这番话的重点,“你不会喜欢女人吧?”
“谁喜欢女人了?!我喜欢男人!!”许雅南咬牙切齿地看着陈闲,只觉得这个死直男的脑子是豆腐渣做的,还是发霉的那种,听人说话怎么就听不到重点呢?!
“哦哦……”陈闲显得有些出神,脑子里不断分析着胡姒知道自己秘密的可能性,像是无意识跟人聊天一样敷衍,“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呗,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怕你耳朵塞驴毛了听不见。”许雅南冷冷说道。
“说话这么毒可不讨人喜欢啊。”陈闲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以后谁要是娶你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
“你是不是想跟我在这里打一架!”许雅南抓狂地打断了陈闲的话。
“你又打不过我。”陈闲嘀咕道。
“我……我要去网上黑你!”
许雅南恶狠狠地瞪着陈闲,想起这两天网络上对他一片叫好的评价,许雅南越想越是牙痒痒,特别是想起那些女性异人对陈闲表示的憧憬……呸!像是陈闲这种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的死直男你们也喜欢!?真是瞎了眼了!
“陈闲!我要去揭露你讨人厌的本性!”
“你去吧,我回头就让调查科的人把你的发言和谐了。”
“你这是仗势欺人啊啊!”
在许雅南与陈闲打嘴仗的时候,木禾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怀里抱着一个装满了糖果的盘子,一颗接着一颗的剥开糖纸很享受地吃着。
“你不是说你欠我人情要还吗?!”
许雅南已经快被陈闲气出癫痫来了,双手拽着陈闲的衣领,凶巴巴地瞪着他。
“现在就还我!”
“你想让我怎么还?”陈闲无奈地看着这个女人。
许雅南咬着牙说道:“从现在开始,无论我怎么说你,你都不许还嘴,不许反击,不许打击报复我!”
闻言,陈闲便仰起头看了一阵天花板,似乎大脑里在执行某种诡秘的程序。
过了两秒,陈闲将头低了下来,看了看坐在旁边默默吃糖的木禾。
“我欠过她人情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木禾刚要帮陈闲说话,只见许雅南可怜巴巴地望了过来,然后还指了指自己身上刚买不久的新衣服。
“好像欠……欠了吧?”木禾小心翼翼地说道。
陈闲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口。
“木禾。”
“嗯嗯怎么了陈闲?”
陈闲一把夺过木禾怀里的糖果盘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记住,叛徒没有资格吃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