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莫笙散仙与他的沽酒娘
波塞冬2020-01-14 01:486,492

  第二十二章:莫笙散仙与他的沽酒娘

  屋内,二人还端坐着,用完了早点便干脆还坐着。果然没多久便有人来收拾了,是灵书和灵画。

  林聿止先跳了起来,随手拉了灵画便问:“今日没什么安排?”

  灵画霎地一惊,连忙抽出手,退后三尺才道:“公子,您是现在是有妻室的。”

  林聿止原定一怔,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之前这般还得继续将戏演下去,不禁觉得竟有些熟悉。

  之前在沥岭,江良与庄清羽二人便是如此的,不想这才过了短短数十日,差不多性质的事竟落到自己头上了,真是造化弄人。

  林聿止心中一阵发笑,他下意识瞅了瞅一旁的苏执。却见他倒是淡然的很,那倒也是,他甚至都没当回事,自己又有什么好别扭的?

  于是他道:“冒犯了。”

  灵画走到桌前,捧起食案:“今后在蒲垣城,二位便是夫妻了,以后无论做什么,还请务必结伴而行。否则若是招来祸端,二位别牵连到全城的人。”

  灵书在一旁也附声:“二人既是夫妻了,便要时时刻刻谨记,绝不可在外招惹旁人。这里以后便是二人的住处,如寻常人一般生活即可。”

  苏执轻轻点了头,那二人便合上门退下了。自此便再未出现过,应该是回仪嫁屋了,毕竟她二人又不是真的丫鬟可供差遣的。

  林聿止在屋内随意翻了翻,除了婚嫁时带来的,没旁的财物了。于是道:“幸好我们有准备。”

  苏执却给他浇了盆冷水:“我那些钱在这里没法用?”

  “为……”林聿止才吐出来一个字便吞了回去,他突然想到这一路来,蒲垣城人用金如倒水,因此蒲垣城人最不缺金子,而在此城也绝非是以金子流通的。

  苏执手持灼华站起身:“出去看看吧,总不能在这坐吃等死。”

  林聿止无奈的叹了一声,便随同去了。

  来时这里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林聿止也没注意,更别说坐在轿中还蒙眼的苏执。

  现在从屋内猛一踏出,屋墙竟就是喧嚣集市了。

  最近的一处是个糖水铺子,里头的老板娘正在煮糖水裹糯米团子。

  煮好的糖水呈淡淡的黄色,她又倒了些煮熟的白米进去。此时挪到一旁的灶口处起锅,扬了一竹筛淘净沥干的桂花,顿时翻起缕缕白烟。只小炒了一会儿,黄白色的桂花瓣便变得金灿灿的。

  她将炒干的桂花打出来,换了个干竹筒装着。又折过身将煮好的糖水打在早就煮好了的糯米团子碗里,最后洒了些炒干的桂花,当地人最喜食的桂花糖水团子便成了。

  林聿止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我又饿了。”

  苏执朝他莞尔一笑:“没钱。”

  糖水铺子的老板娘瞄到了二人,于是客气的招手,还叫他们过来坐坐。

  林聿止拉着苏执的手便奔了过去,老板娘招呼了二人坐下,便端了两碗糖水团子。

  林聿止一碗下肚,连连道好吃。他转而看向苏执,见他一口都没吃,于是道:“怎么不吃?看不见我喂你。”

  苏执拍了拍手中的折扇:“不喜甜食。”

  林聿止啧啧两声,看了一眼苏执背后用一副鄙夷眼神打量自己的老板娘,便端起苏执面前的糖水,舀了一勺伸到他嘴边。

  苏执有些惊愕的皱皱眉:“不吃。”

  林聿止侧头悄悄瞥了瞥旁边,小声道:“人在看着。”

  苏执无奈,便张开嘴吞了进去嚼了嚼,强颜欢笑:“还不错。”

  老板娘这才挪开了视线,继续忙去了。

  林聿止将腿抻在一旁无人的坐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这婚也结了,然后我们要干什么?”

  苏执站起身,向老板娘道了谢,便与林聿止走开了。

  苏执边走边道:“解恶诅。”

  林聿止:“解恶诅?你是说定下这些奇怪规矩的女子,死前留下的恶咒?”

  苏执颔首:“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女子还留于世。”

  苏执此话确实不假,也有凭据。

  蒲垣城每隔百年的九月初九便会发生异事,前两百年据说确实出了乱子。具体出了什么乱子,苏执追问许久,灵书却只字不提。

  而昨日是隔百年来的第三个九月初九,坐在轿中的苏执虽看不见,但他确切的感受到当时喜轿半里之外曾有阴气相逼。

  只是这金铃似乎真的起了作用,那阴气被震的一直无法侵入。苏执悄悄施法出去探了探,却被一道屏障震了回来。

  当时一时惊愕,因感觉下屏障之人好像是天族之人,于是没敢再探。

  虽还一知半解,但他确信那名含恨而死的女子,恨得是个天族之人。如此顺藤摸瓜,应该不难查。

  苏执简单跟林聿止说了一通,也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于是道:“照理来说这些可都算是天机了,你说我该信你一些,都告诉你了自己不听,别到时候再怪别人。”

  林聿止鼻翼微微翕动,耸耸肩膀应了声。

  苏执一手搭在林聿止的臂弯,便受他带领来到昨日喜轿路经之处。

  林聿止搀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苏执走走停停,反复确认,却再没感受到那时的阴寒。

  林聿止四处望了望,道:“没有吗?”

  苏执依旧是摇头,林聿止扶他去一处茶馆喝口茶润润口,苏执随他坐下。

  忽然耳边察觉异常,苏执猛地站起身,冷不丁掀翻了林聿止手中正准备递给他的茶水。

  林聿止一脸惊慌,慌乱的在他衣服上擦拭:“怎么了怎么了?”

  苏执:“有动静。”

  林聿止探了探身子,瞧见对面的酒坊确实有些异样。一时不敢妄动,便凑在苏执耳边:“你是说前面那家酒坊吗?”

  苏执虽感受到微薄的气息,但眼睛看不见,便道:“你看那处酒坊有什么奇怪?”

  林聿止乜斜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奇怪。”林聿止又偷偷瞥了两眼,见好似有人在里面,便又立刻将目光扫了回来。

  原来那处酒馆外头挂了面旗子,旗子不奇怪,但上面画图案的看着倒像是什么符咒似得。

  林聿止挠了挠头,有些不解:“那个酒坊挂门口那旗子,画了个女人。”

  苏执微微蹙眉:“女人?你可看清楚了?”

  林聿止啧了一声:“虽然那鬼画符我看不懂,但还是分得清人畜,看得出公母的。”

  苏执无奈的捏了捏鼻梁,林聿止又道:“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酒坊就在旗子上画女人,这也是蒲垣城人的风俗吗?”

  于是他向别处茶楼客栈都瞧了瞧,却没见与这酒坊一般品味的旗子了,大多都是正儿八经题着大字的。便自言自语道:“那倒不见得是。”

  苏执:“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林聿止朝他挑挑眉,痞子似得咧开嘴笑:“就跟你昨天大婚一样,穿着红喜服。”他忽然想到什么一般,道:“不过跟你比起来差的远了,这是真的。”

  苏执显然又一次被他的不正经弄得脑壳疼,摇了摇头:“还有呢?”

  林聿止盯着旗子瞅了半天,“好像没了。”

  苏执:“……”

  苏执起身预备离开了,忽地被林聿止抓着手腕,他还有些心烦,于是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你说我们在蒲垣城碰到神仙的概率大不大?”

  苏执被他这么一问,心惊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在这里碰到天族人的可能性极大。

  昨日在喜轿中所发生的事,他还没有跟林聿止提起,主要一时又没法子确实那人的身份。万一不慎,说不定还要惹上麻烦,便道:“不大。”

  林聿止:“那你这回恐怕错了,我看见了。”

  酒坊内刚刚一直再往外探的男子,方才手里还拿着沽酒的长木勺子,转眼一看竟变成了长剑。

  那长剑不像是凡间该有的东西,自然冥界用的都是铁剑,更不会是。

  林聿止眯眼仔细盯了盯:“苏执。”

  苏执应了一声。

  “为何不见你剑的剑穗?”林聿止想起曾几次见到苏执持剑,那剑上好像并没有剑穗,不免有些奇怪。

  苏执诧异的“恩?”了一声,“怎么问这个?”

  林聿止负手身后:“你之前用剑的时候,都不曾见过有剑穗,我听书上说仙人用的剑都是有剑穗的。且剑穗还与普通剑穗不同,说是剑穗随人,剑的主人是何身份,剑穗上多少会彰显出来。”

  林聿止又看了看酒坊门口站着的男子,他手中的长剑便有剑穗,依稀可以看到还挂了块小玉。

  又道:“譬如朝露琉璃、云锦玉石,这两种配件是仙人所使的剑穗最常具备的。普通剑穗上是不会附有这种东西的,至多不过是普通玉石罢了。”

  确实是,凡人若是使用这两样,便是有冲撞神灵的意思,招惹不祥。

  据林聿止所言,他打小就向往修仙生活,也曾读过不少秘传,如此对上到神仙、下到妖魔,也算是颇有研究了。

  苏执虽有些将信将疑,但他并不真怀疑,毕竟从林聿止嘴里说出这番令人咂舌的话,好似没什么毛病。毕竟他平时也古灵精怪,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

  林聿止却道:“所以你的剑穗呢?”

  苏执朝他无奈的摊摊手:“丢了。”

  “丢了?”林聿止惊愕不已,瞪圆的眼睛大的夸张。

  确实挺骇人听闻的,神仙弄丢自己的剑穗,那可是重要之物,岂能说弄丢就弄丢?

  苏执见他一脸复杂,于是道:“当初授我这把剑时,剑上就没有剑穗。”

  林聿止啧啧称奇,也不追问,看见酒坊门口那男子突然丢了剑来,林聿止想推开苏执,然而苏执却还比他快了一步。

  只见苏执二指稳稳的接住了那剑锋,至少他对神器接近还是能察觉到的。

  酒坊男子直直的瞪着他,苏执喊了林聿止一声,“过去看看。”

  林聿止扶着苏执,警惕的盯着那酒坊男子,见他们靠近,酒坊男子便踏进去,两二人引入酒坊,便关上了门。

  这门才刚关上,那人便将剑架在了林聿止脖子上,恶狠狠道:“刚刚就觉得有仙气靠近,果然是。”他将林聿止拢了去,“你们休想将她带走。”

  苏执眉头一紧,那时设屏障阻拦自己的果然是这个人,而那女子确实没死,还被他藏在这里。

  苏执恍然大悟:“是莫笙仙人?”

  那酒坊男子一怔,有些微微发颤:“你是什么人?”

  莫笙,天界最逍遥的散仙,不过世人对他还有个评价——负心仙人。

  至于这评价是怎么得来的,说起来也是一段孽缘了。

  散仙多数是自由散漫惯了,不怎么爱精进仙术,法术够用便满足了。也正是如此才一直无法得到晋升,若不是自己上进,多半一辈子都没个正经天职,便如此虚度一生。

  他们平时除了在天界瞎转悠,跟别的散仙吹吹牛,唠唠嗑,一日就打发完了。

  因为在天界一生平庸,有的会为了提升自己的优越感,便下到凡间,在人前露两手。而他们散仙最不受约束,于是天界也不会多管他们。

  自然,莫笙就是其中之一。

  他独来独往惯了,从不喜欢与人结伴。主要是嫌那些人太咋呼,而且嘴皮子还都比自己利索,于是吹牛也吹不过他们,渐渐便有些厌烦了。

  三百年前孤身下凡,由于没选对降落点,一头栽进了酒缸里。

  他向来不习水性,不胜酒力,闷头灌了两大口便晕死过去,说来也是挺迷人的。

  后来被这酒坊新来的年轻沽酒娘给救了出来,醒来时酒劲还没发完,不经意间轻薄了那沽酒娘,就是亲了她嘴唇子一下。

  他后来酒醒后也没觉得自己多过分,反而还说那姑娘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虽然自己只是散仙,但好歹也是个神仙,竟然被一个凡间的黄毛丫头扇了一耳光

  于是心中十分不痛快,便成日来找这沽酒娘的麻烦。今日在她酒缸中放只死耗子,明日变条毛毛虫垂在她脸上,后日在她背后贴个王八……

  就这样日复一日,一个月都过去了,莫笙天天换不同的花样,这沽酒娘显然受够了。

  有一日莫笙再来找她麻烦时,她便舀了一瓢酒洒在了莫笙身上。当时还怒气冲冲丢了一句:“无耻!”而后大哭着跑走了。

  后来那沽酒娘便再没来这酒坊了。

  照理说莫笙应当得意一番,可自从他不再见到那沽酒娘后,他便成日成夜的会想起沽酒娘的那张脸,不免竟开始觉得她可爱。

  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先动了情。于是他便又下凡,可他忘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莫笙在天界冥思苦想了三五日,凡间都过去三五载了,再想找人委实有些难。

  他也不是没去酒坊再找过,他找遍了整座蒲垣城,终于在一处荒村寻到了她。刚寻到她时,她正端着木桶浇灌甜里的野菜。

  莫笙再怎么也算半个神仙,三五年过去也依旧是神采奕奕。

  而沽酒娘却好似糙了许多,一张脸有些枯黄,一双手因做多了农活而变得干裂粗糙,头发丝在风中是乱的。

  莫笙心头猛然一颤,沽酒娘一眼便认出了他,于是奔跑过去关上了柴门。

  这柴门十分恶劣,莫笙稍微使了力便散架了。

  沽酒娘脸色一变,直直后退:“你来干什么?”

  莫笙提前演练了无数遍的道歉语录,此时见了人,脑中便全然空白了,于是像个哑巴似得定定站着。

  但不知怎的,那沽酒娘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脸痛哭起来。

  在她一通哭诉中得知,当初她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活干。那时候家里老父亲病重,急需用钱,却在紧要关头被莫笙打搅了。

  于是后来丢了活计,父亲没钱治病便去世了。现在自己一个人过,种种菜为生,倒还算安稳,却不想莫笙竟然又找来了。

  莫笙得知自己害死一条人命,心中甚是愧疚。他屈膝蹲下,搂住了她的肩,侧脸靠在她的发丝:“对不起。”

  沽酒娘许是真的受了极大的委屈,便挨着他的肩,脸埋进他的肩窝放声痛哭。

  莫笙趁她迷糊时问道了她的名字——落青灯。

  “青灯,我会以我的一生来补偿你。”他心道。

  而后二人生活也还算惬意,莫笙真的用一颗真心融化了青灯,得到了她的原谅。可好景不长,这样的安然生活终究是被打破了。

  一日莫笙回天界参加盛会,那是散仙之间每年都会举行的盛会,因为上不了天界那么大的盛会。于是散仙中便拉帮结派,自己随便整整。

  这样的盛会年年有,无非就是听嘴皮子溜的吹牛皮,莫笙也是见怪不怪了。

  于是今年也如以往一般,找了块安静的地方盘膝而坐。他虽不去主动招呼别人,可却有人来找他麻烦。

  他一向是不胜酒力的,但每次盛会避免不了都是要喝一壶的。

  今日也是一样,来了两个来劝酒的,没办法便喝了几杯。喝完才过一会便觉得浑身没劲,等再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原是两个劝酒的散仙是他再天界的好友,见不得他堕落冥界,便对他下了套。

  与冥界之人扯上关系乃是大忌。虽天界不会管到他们散仙头上,但到底是没人敢尝试的。

  那酒中被人掺了迷魂散,莫笙生生睡了十日才醒,醒来时从那两个散仙嘴里得知青灯已死的消息,在天界睡了十日,青灯确实也该是死了。

  冥界与凡界几乎并无区别,只是冥界阴气更甚,时有灵鬼过街,但一般不作祟。

  于是莫笙又在天界颓了好一阵,当他再想起要去冥界青灯所居之处看看时,已经是天界有一个十日后。

  他虽不敢确定凡间两百年,一切是否还去曾经,但仅是抱着一起期望,他还是来了。

  却正巧撞上了百年一作祟的灵鬼——落青灯。

  只见她还是她,是初见时年轻漂亮的模样,但眼神却没有了亮色,是乌漆漆的黑。

  莫笙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可是落青灯已经不再能认出他了。

  原来当初莫笙上天界参加盛会,被人暗算昏睡的第六日,便是在冥界的第六十年。青灯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依旧在等着莫笙回来,然而等到要死了也没能等到。

  于是她用自己的灵识与冥界的差使做了交换,换了三年的青春年华。然而这三年,依旧没能等到他。

  而后剩下的,是怨念、仇恨、不甘。

  索性青灯前后等了两百年,莫笙终于回来了,但是青灯因一生怨念,留下恶诅,化成了恶灵,还失了灵识,已经记不得他了。

  此后每隔百年,那时他们分开之日,青灯便会出来游荡害人。

  莫笙能做的,仅仅是买下了那座酒坊,他们相识最早的地方。又将青灯的魂灵震在梵钟下,成日疯魔似得将手附在钟上傻笑,说痴话。

  可每隔百日,青灯便会撞碎梵钟出去索命,莫笙如何拦也没能拦住。变成恶灵后的青灯十分难对付,平时倒还算安生,百年便会爆发一次。

  但莫笙依旧寸步不离的守着,依旧每日都对梵钟说着痴话、傻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再一次感化青灯。

  有时梦到青灯原谅了自己,于是梦醒还激动期待了一番,结果在面前的,还是那座冰冷的梵钟。

  如此循环往复,把莫笙折磨的生不如死。他曾去向冥界的差使讨要青灯的灵识,也试过兵刃相向。但无论那种方式,得到的结果却是:

  “她还想再等等,却又怕你嫌她年老色衰,于是自愿交出灵识,换了三年的青春寿命。灵识一旦交出,便会消散,一百多年过去,灵识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苏执冷声一笑:“莫笙仙人一片痴心令人感叹,但你可知纵容一个恶灵作祟三百年,害了多少人吗?”

  莫笙一怔,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银灰长剑:“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带走她。”

  莫笙心道:“如今我只剩她道魂灵了,若是有人连魂灵都不给我留,那我便要他死。”

继续阅读:第二十三章:莫笙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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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神仙一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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