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蒲垣城大婚
对面林聿止所在的屋内,一片安静祥和。
因为,自他进门后,就一句话都没跟那丫头说。从头至尾都是那丫头一人在磨嘴皮子,林聿止对她倒是毫不客气的充耳不闻。
小丫头有苦不敢言,只好闷闷自郁。
林聿止沉声独自坐在铜镜前,还将一条腿支在座上,一副逍遥悠然的样子。
他时而翻翻桌上的胭脂粉黛,金簪金饰,镯子玉器,还不停啧声,听得小丫头一阵悚然。
林聿止猛然转头,盯着那丫头:“我想方便。”
小丫头的脸一下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才指着床后的帘子:“帘子……帘子后面。”
林聿止倒不是真想方便,不过就是想趁她开门溜出去罢了。
可那姑娘竟准确给他指了块地,总之横竖都是出不去。
林聿止愈发恼火:“真打算关我到后日?”
刚刚接连说了一番话的丫头此时竟闭嘴了,此时却是逼她说,她都不开口了。
林聿止对着桌子狠狠踹了一脚,没好气道:“费事!”
小丫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头下去,装作无事人。
林聿止靠在桌上,双手撑着额头,他看了看映入镜子中的那丫头。
只见她像犯了错的孩子似得,垂头闷在后面,时不时还环扣小指来除闷。
林聿止微微一斜视,突然发现又瞅到了桌上放置的首饰盒子,突然一怔。方才无事捣鼓时竟然完全没注意,此番是要成婚的,难不成分开进来这里是为了……
林聿止一个急转身,道:“这是真要准备着大婚吗?”
站着发愣的丫头被这一呼猛然一惊,目光还涣散着:“是。”
林聿止叹了一声,心道:“也不提醒提醒,搞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一时自己也不清楚,就这么莫名其妙自己一身火气。
林聿止无奈的朝丫头招招手,示意她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丫头先是自我介绍了一遍,原来那丫头叫灵画,是一个上妆娘子。虽然才为人画红妆两年,但手法娴熟,绝不亚于老手。
而随苏执去的那丫头是灵画的亲姐姐,叫灵书,虽也是年轻,但也是个有画红妆这难得的天赋。
灵画告诉他,今日无事,早些休整。明日便要开始真忙了,什么沐浴更衣,琐碎繁杂的迎娶礼节等也都说了一通。
林聿止听了个大概,随意应了两句便滚到床榻上去了。
灵婳只当他全听进去了,便也背过身面朝墙壁,如此也安静的过了一夜。
是白天,苏执果然一早就被叫醒,而后被拎到铜镜前。桌上放了许多金饰,灵书叫他每样都挑一个。
苏执有些不以为然,眼睛看不见还如何挑拣?便都撒手交给了那灵书定夺。
她的眼光是极佳的,认真挑拣了一番,很快便捡出了一套。
一支金簪,一对凤凰长坠的步摇,一对金耳饰,一枚金凤戒指,一枚穿金的同心锁,一条夸张沉重金光灿灿的金颈环,一条抹额,还有一顶雕着合欢花挂满长流苏的金凤冠。
总之样样都是金闪闪的,且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子,这一套要是都披在身上,怕是人都要被压垮了。
而苏执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点头。
灵书突然想起苏执眼上覆的红带,便捡起那条绣着金线的红抹额:“这个还是不要了。”
苏执也不知她在说什么,于是安然坐着。
一会敲门进来三五个端着木案的姑娘,有一叠是喜服,一叠是绣金线合欢的红盖头,还有雕金线的红色绣花鞋,一条红绸。
挑拣准备好大婚要用的服饰后,便有人一左一右搀扶他去屋中央早就备好的浴盆,二话不说便开始揭他身上的衣服。
苏执一惊,慌忙推开,两个姑娘莞尔一笑:“只是伺候公子沐浴,不必紧张。”
苏执哑口:“我自己来……”
两个姑娘只为难的互看一眼,竟真的应了。苏执是男儿身,她二人岂能不知。于是二人道:“公子洗浴完唤我们一声即可。”
苏执颔首,听门合上后,又定定的站了许久,确认屋内确实无人后才褪下衣物踩进水里。
水里被放了玫瑰皂荚,苏执再出来时浑身都沾了香味,他轻轻撩了撩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滑轮下来,浸透了苏执身前身后一片。
苏执摸索着去开门,却总是撞东撞西,便干脆直接喊:“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人推了门进来。为首的就是灵书。
灵书疾步过来搀扶住他,又领他在铜镜前坐下。
灵书拿来一块干布,便开始替他擦拭头发,动作十分轻柔。
刚刚沐浴时不知将眼上的蒙布丢到哪里去了,苏执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双眼。
灵书瞥见了,也不言语,而是静静地替他完全擦干了头发,才从静置在桌前的木案上扯来一根红绸,覆在他的一双眼上,轻轻系好。
苏执微微俯身表示感谢,灵书拿起梳篦,替他梳理发丝。一梳到底,发丝干净顺滑,十分舒适。
灵书先服侍他穿好了喜服,这喜服层层相叠,繁琐得很,厚重的压心口。苏执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这才通了气。
而后灵书便开始熟练的为他上妆、簪发。
忙活好一会,才束好了头发上好了妆。
苏执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于是道:“好了吗?”
灵书道:“快了,凤冠等明日再替您戴上,它太沉了。”
说完便继续替他戴上了各式饰品,还没戴上凤冠,苏执便觉得浑身压的难受,但忍着没说什么,等灵书为他戴上了最后的耳饰,才舒了口气。
灵书道:“今日份的事算是差不多完了,还有一些明日再继续。”
苏执颔首,又是一夜的漫长等待,且今夜这一身衣装厚重的委实有些压抑。又因头发早早绾好,只能靠坐在椅背上凑合着睡一晚。
第二日,天还没亮,灵书便将好容易才入睡的苏执又唤醒。
苏执茫然一怔,今日便是大婚之日,依灵书所言,百年的今日,城内都会十分诡异。
而这蒲垣城独特的冲喜之法,还是头一回实施,也不知管用与否,不免有些心慌。
在苏执走神的时间,灵书便将一枚同心锁放在了他手里,而苏执无意间顺手接了。
她于是将凤冠也稳稳的架在了苏执的头上,做了几番固定,这才稳稳当当,怕是在地上滚两圈都掉不下来。
苏执因感到脑袋突然一沉:“什么?”
灵书笑笑道:“凤冠。”语毕便将那绣金线的盖头落在苏执头上,却由凤冠勾勒出了形状。
那盖头沿着苏执的肩膀一直到胸口,将人遮盖的严严实实。且盖头的四个角均有一小块金饰,呈圆形,由角上垂挂出来,如此走路时也不至于被风吹起。
苏执苦笑,心道:“我一个男人竟然要以女子的身份出嫁,委实可笑了。”
此时灵书正巧道:“蒲垣城的习俗一向如此,不论男女,只要双方愿意定终身,在蒲垣城人的眼中,就算是有悖人伦,也都是应该的。”
苏执不以为然,这时又感受到手中似乎有什么,于是胡乱摸索了一番,依旧没想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画面正巧叫灵书瞧见了,她道:“这是同心锁,寓意极好,保佑公子一生顺遂,与夫君白头偕老。这一行路公子可得好好抓紧,等揭了盖头才可放下。这里是蒲垣城,大婚的每一道程序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若有不当,便会遭厄运缠身的。”
苏执一僵:“好。”
“哔哩啪啦——”
外头突然一片爆竹声,苏执猛然一怔,即刻便反应过来,原是要上路了。
灵书搀着他的手臂:“该走了。”
苏执颔首跟着她走,走到门槛高起时,灵书提醒了一声,并更加抓紧了他的胳膊。
苏执着一身正红喜服,随灵书一同迈出门去,灵书在一旁轻声说道:“盖头揭开前,公子不可开口说话。”
苏执轻轻点头,却被凤冠压的颈子酸痛,但眼下也只能忍了。
苏执刚一踏出仪嫁屋的门,早早就骑在马背上等待的林聿止便一眼瞧见了,于是兴奋的差点从马背上跳下来。
幸好一旁的马夫强行将他按了回去,还道一句:“公子注意言行。”
林聿止尴尬的耸动身子,正襟危坐。
连苏执踏上他背后的大红花轿中时,他也忍住了没再转身张望。
轿顶四方各被挂了一枚金色响铃,大红花轿前倾落地时,铃声四起,清脆响亮。
花轿上还挂满了红绸,木窗镏金,镌的是合欢与凤凰,还罩上了一层红纱。微风拂过,扬起时依稀可见,十分气派庄重。
连抬轿的八个壮汉都穿上了喜庆的红色,腰间也系上了红绸。
依当地习俗,金子驱邪,响铃也是驱邪之物。于是蒲垣城人嫁娶时,除了必备的正红,还会使用大量金饰,且金饰在此地十分便宜,价位仅次于斗米。
为的便是要所有人都可以买的起,个个都可以办一场热闹的成婚仪式。
毕竟在蒲垣城,嫁娶乃一双人一生中最轰烈的时候,也是全城人最欢快的时候。
且蒲垣城别称金城,便是盛产金子之地,产物不尽,生活惬意舒适得很,最不缺的就是身外之物。
苏执在轿中坐稳,颔首示意可以出发了。
灵书看了一眼案前的燃香,正巧到辰时,于是附身在一名轿夫的耳边道:“出发吧。”
随后便听得高亢一声:“起轿!”车轿便被一举抬了起来。八抬大轿走在路上,乐师也边奏边跟,爆竹声丝毫不减,一路上都喜庆热闹。
苏执坐在轿中,虽看不见,但听到轿顶四方随风而鸣的金铃声响。只叹这些轿夫实在力大,如此覆满真真金饰的花轿,竟抬得十分稳当。
林聿止正儿八经的端坐着,时而朝两边围观热闹的人群卖个笑。还听了许多客套的祝福,相对刚进城时这些人对自己的警惕,现下竟全无。反而觉得有种已经混进他们内部的错觉。
林聿止一路挨着日头,好生热。
而苏执坐在安稳的轿中,十分惬意。
苏执失了双眼,此时却随着旅途的渐远而愈发紧张,他不知自己会被抬去哪里。但转而想起自己是神仙,有什么可惧怕的。
许是穿了这一身压抑的人透不过气的喜服,又许是失去了双眼而没有安全感,亦或许是别的。恐怕每样各沾了一些。
车轿行进到一处围墙外,再到正门处便落下了。
林聿止此时终于下了轿,被递了一道红绸,于是随着那人折身来到轿前。
苏执还坐在轿中,发觉轿落地便直了直身。
果然灵书传声道:“公子,到了。”
语毕,喜轿便向前倾去,灵书站在斜前方,伸出一只手,搀扶住苏执的臂膀,苏执便随她踏了出去。
林聿止听从一旁灵画的指示,将红绸另一端塞进了苏执手中。
苏执一手还紧握着同心锁,被林聿止这一动作,震的险些掉落出来。苏执想起前夜灵书才说的话,后背一紧,只手紧握,将同心锁攥的更紧。
林聿止不明所以,于是还挑眉惊愕了一下。
而后二人由灵画灵书的指引,踏入了屋内。
林聿止四下探了探,原来是布置出来的一套新房。心道这些人可当真是下了血本,竟然连婚房都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这处婚房内,到处都垂满了红绸、红灯笼,明明还是白天,竟然也燃上了红烛。
此时从一侧走来一名年逾半百的男子,此为傧相。
他笑着道:“二位新人在此并无长辈,只需拜了天地即可。”
于是从屋内正中摆着的香案上取了香,燃后由灵书灵画插进香灰中。
林聿止心底一笑,只道这蒲垣城人的习俗实在奇怪,连嫁娶之事都如此异样。
傧相站在香案一旁,高声道:“拜天地!”
闻声林聿止与苏执二人相对一拜,如此就结束了拜堂。
灵书灵画二人退下,于是林聿止照前日灵画所嘱,牵着红绸,带着苏执踏入了屋内,又辗转到一处屋内,将他安置在床榻上,而喜被下被铺满红枣花生桂圆。
林聿止突然想到有这些洒落之物,未免硌人,便又将苏执扶起,掀起喜被一角。
林聿止猛然一怔,竟还有一条白色帕子,简直没眼看。于是赶紧扯了丢到一旁,随手推开了一些干果,便又叫苏执坐了下去。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林聿止应了。外面是灵书与灵画,听她二人说,喜被下的喜果是不能乱动的,晚间还需枕着入睡。
林聿止疑心她们是在门上戳了小洞,才对屋内的事如此灵敏。于是蹑手蹑脚到门边查看了一番,倒没什么可以疑处。如此查找了好一会,依旧无果,才又闷闷回到床边。
在苏执一旁也坐着,苏执闻见了声,便将喜果又抹匀在榻上,放下喜被又坐了上去。
就这样端坐了好一阵,天色已经黑沉了许久,门外才传来灵书的声音:“公子,吉时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揭盖头了。
林聿止早就按耐不住,差点直接上手去揭盖头,幸好还剩些理智。于是快步到桌前,从木盒中捡了缠绕着红线的桃木枝。
走到苏执面前,朝盖头的边伸向桃枝,轻轻挑开。
苏执盛装打扮,映入他的眼中,他先是陡然一怔,又笑道:“好美!”
苏执轻咳了一声,手里还握着同心锁,揭开盖头之后便可以放下了。于是他摸索着要将同心锁放在枕头下,可枕头在林聿止坐着的那头。
苏执摸索了半天,便放弃了,林聿止却一手将同心锁夺了过去,替他放在了枕头下,还道:“你若是喜欢,我们就把他买下来。”
苏执摆了摆头。
接着便是要喝交杯酒了,林聿止扶着他的肩,将苏执带到桌前坐下。拎起酒壶满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苏执。
苏执轻轻嗅了嗅,轻声道:“这里面掺了……”
苏执还没说完,林聿止便推着他的手给他一口灌进了嘴里。
苏执剧烈的咳嗽着,林聿止一时无措,赶紧腾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后背:“我是怕你看不见,万一洒了这酒,省不得麻烦事,不过似乎有些鲁莽了。”
于是自己也饮下了那杯酒,酒水还在嘴里,便听得苏执哑着声:“这里面掺了合欢的药……”
林聿止一惊,全吐了出来,还连连“呸”了几声,一脸惊愕:“怎么会放这东西?”他突然想起方才榻上的白色帕子,又是一惊。
他瞥了一眼苏执:“我不知道……”
苏执却淡然无怪,随意的脱了厚重的婚服。林聿止手忙脚乱的帮衬了一把,将他头顶的凤冠捧了下来。还掂了掂:“真沉!”
完毕后,便扶他又坐回了床榻上,林聿止望着他,不免有些心虚。
苏执顶着这一身嫁装一整天了,实在身心俱疲,现在只想赶紧躺好休息。
于是他摸索着揭开喜被,褪去鞋袜收了双脚便躺了进去。
躺下时感受到游行在身子底下的喜果,有些难受,苏执便试着躺平些,不料竟愈发难受了。
他轻哼两声,便闭紧了牙关。
林聿止见状也草草脱去喜服,一道挤了进去,伸出一条手臂:“你过来一点。”
苏执听从的稍稍挪了过去,后背便枕在了林聿止的手臂上。有林聿止的手臂支撑着,苏执后背倒真的舒服了很多。
苏执很快沉睡了过去,林聿止的手臂被苏执实实的压着,紧挨着喜果。一开始是有些硌人的疼,渐渐便麻木了。
深夜,林聿止依旧还没睡着,手臂被压的生疼,怎么也睡不着。
他却感受到苏执的身体愈发烫了,于是轻声道:“你怎么了?”
明知故问。
苏执半睡半醒,艰难的呼吸着:“没事,只是有点热。”
林聿止猛然惊醒,便下床倒了杯水,因隔了一夜,水早就凉了,但现下也好。
林聿止将他扶坐起身,将茶杯递到他手里:“你看看这水有没有问题?”
苏执轻轻一嗅,摇了摇头,便一口饮尽。
林聿止擦去了他嘴角渗出的水滴:“还难受吗?”
苏执呼吸愈发沉重,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于是勾着林聿止的脖子:“热。”
林聿止惊的将他丢了下去,自己蹦出去几尺远。
苏执也被他这一摔,昏死过去。
林聿止站在墙缝处久久不能平复,心道:“疯了。”
这后半夜,林聿止一直坐在桌前,若有所思。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子,愣愣地盯了许久,紧紧握在掌中。
心道:“冷静。”
他又探了探睡死的苏执,便伏在桌上也睡去了。
清晨有人叫门,苏执已经先起了,便寻声去摸门。突然绊到了凳子,跪摔在地上。林聿止猛然惊醒,看到苏执正艰难的扶着膝站起,于是跑过去搀扶。
苏执一愣,便推开了他的手道:“先去开门。”
林聿止心中有些不是味的,将他安置在坐上,便去开门了。
是灵书灵画,灵书手中托着好似是一副汤药,灵画手中托着餐食。
灵书先将汤药递给林聿止:“这是醒神汤。”
林聿止接过汤药,坐在苏执一旁:“先把药吃了。”说着便用勺子在汤药中舀了一勺,对嘴吹了吹。
苏执却伸手去探,指尖碰洒了勺中的汤药。
林聿止先是一怔,而后又淡然道:“我喂你喝。”
苏执却拒绝了他的好意,冷着声:“不用,我自己来。”
灵画放下餐食,二人便退出屋外了。
苏执端着汤药,顾不上烫便一饮而尽,苏执呛的咳了几声。
林聿止心里有些不爽,有些戏谑道:“怎么昨天才拜了堂,今日还生分了?”
苏执端着碗的手一紧:“都不做数,何必当真。”
林聿止突然想起昨夜的事,心道:“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他才……”
林聿止轻笑:“昨日见你睡得沉,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几眼。怀中躺了个美人,险些把持不住,不过趁人之危实非大丈夫所为。昨夜我可是安分得很。”
苏执听他这不着道的轻浮话,不禁被逗笑,于是道:“没个正经。”
林聿止拿了个桃酥塞进他手里:“你何时见我正经过啦?”
苏执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咬了一口桃酥:“太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