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大长公主嘴角噙着淡淡地笑容,宁静致远。她慈祥地看着皇甫弘皓,皇甫弘皓便点点头,说道:“侄孙明白了,一个小家,尚且不好管。尚且还有人情世故在其中。一个大周国,就更不好管理了。孙子,就好像我们大周的子民。而儿子,就好比经商的那些人,以及百官们,子民们不仅有耕种的,还有采桑织布的。还有捕鱼、制作等为生的。而这些东西,买卖流通,有路过那些部族游荡领地而去往东晋、燕国、齐国的。所以,很多时候,他们的试探,我们的子民苦。可是老翁也只能先礼后兵。”
皇甫弘皓握了握拳,叹了口气,说道:“世人皆觉得百官荣耀,若是立有大功,配享太庙,受子孙铭记。而九五之尊,更是万幸之至。可是,谁能知道这其中的辛酸呢?我听得这样的不得已,都愤恨不已。可是,这样的情绪,又很不好,会影响抉择。”
长乐大长公主摇摇头,说道:“是的。但是,如果神武帝没有把这种情绪牢牢地,像狗骨头一样狠狠地咬住,他就没有办法忍辱负重地布一盘大局。这种情绪,你牢牢抓在手心里,苦百姓之苦,忍百姓之不能忍,冷静下来,把它化为动力,天下之事无不可谋之。设定一个对的目标,天下义士,心怀天下之士大夫,都向他蜂拥而至。”
“我的父皇,原本有很伟大的初衷,可是后来他被难住了。他灰心了,他就松懈了。可是你的爷爷,他做的很好。”
长乐大长公主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像是想起了她这个弟弟,既欣慰,又心疼。
皇甫弘皓见状,抿了口茶,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了谢,拜别了长乐大长公主。
皇甫弘皓本来想趁着夜色,去一趟捧月阁,找魏召南聊一下什么时候动身去江南的事情。可是,魏召南苍白的小脸,让他不忍心叫醒她。
皇甫弘皓忍不住轻轻用指背刮了一下魏召南的脸颊,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皇甫弘皓嘴角不由得扬起了笑。
皇甫弘皓盯着魏召南许久,许久。他在那回想,最初关注魏召南,明明是为了奔着算计战王府去的。竟然不知不觉,把她当成了比朋友还亲近一点的什么。至于是什么,他心底怕是有些模糊的答案的。可是,他不知道算不算是。
对于皇甫弘皓来说,魏召南很奇怪。
他总是从魏召南的眼里,看的见深入骨血的恨意。这样的恨意,为什么没有把她变成一个怪物?
反倒有些时候,她的抉择,在皇甫弘皓眼里,换做他来做,一定会做的更加狠戾不留情面。可是,反倒是她的抉择,让他感觉到,她似乎对她再恨的人,也保持着:你不要来伤害我,我防备你,只是为了不让你伤害我,如此而已。
若是换做皇甫弘皓他自己,他定要狠狠地把对方设计到家破人亡,才能算是舒畅。
可魏召南只是求自保。
虽然,杨昊谦的事情,最终杨昊谦还是死了。但是魏召南只是帮杨洁仪自保了而已。剩下的,都是交给了别人的人心。皇甫弘皓轻笑了一下,觉得魏召南还真是很奇怪的一个小东西。
魏召南半夜悠悠转醒,她赶忙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什么可以的问题。白芷就轻声问道:“姑娘,你渴了吗?”
魏召南摇摇头,说道:“不怎么渴。几更天了?”
“马上五更天了(凌晨三点到五点是五更天。)。”白芷轻声回道。
魏召南便闭上眼睛,嗅了嗅,蹙了蹙眉,又睡了过去。
翌日,天色铅沉沉的,就好似憋着一股子滂沱大雨。可是,那要下不下的样子,着实让人不知道半干的衣服,收呢?还是不收呢?气压也让人觉得懒懒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连虫儿鸟儿都惫懒了,鸟儿不必着急忙慌的抓虫子吃。虫子也迟钝了起来,似乎想着心情不好,很可能逃不掉,听天由命吧!
魏召南正在心事重重地给鬼医写信,因为再过两日,周思尧就要走了。他这个师兄,说是要去找她的师傅去。魏召南问了几次,可是周思尧就是不告诉她,说是鬼医自有联系他的暗号。若是他随意告诉魏召南,他自己恐怕也不能落个好。
于是,周思尧说是为了他自己的身心健康,他决定不能告诉魏召南。
魏召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是周思尧,是不是越是长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斯文模样,越显得认真说话,一定是发自肺腑,诚心诚意的样子。反正,魏召南就这样被他忽悠了。
鬼医是到了东晋了。他这一路,动静可不小。若不是皇甫弘皓及时让浅渊阁的刺客们都捎带脚的帮衬点儿鬼医,鬼医确实不会那么愉快地不被官府追击。
鬼医这一路,简直是畅快淋漓地替天行道了一把。有断章取义的迫害一个地方清官儿的。鬼医闲情雅致,了解清楚了情况,就把那人毒哑了。临走时候,还说:“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你污蔑的这个官员,家里刚刚凑得够百两银子,你就污蔑人家。害他被百姓们怀疑不说,他的老母亲因为难过,都重病难治了。你说说你,留着嘴干什么?”
“若你事前没有打听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清官,你就因为你自己的偏见,诬陷别人。那你实在是愚蠢。若你明明知道,只是因为他把女儿嫁给了镇子上富户的儿子,你就泛酸犯坏的污蔑别人。那,我对你来说,就是收你的天道!呸!坏人!”
跟在鬼医身后的刺客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捂了捂脸。根本搞不清楚,他们跟着的这个鬼医,究竟是不是个偏激顽固的老小孩。
鬼医又遇到了打劫救济旱灾地区物资的人,他一阵恼怒之下,差点当即要了那群无良愚民的命。
鬼医下了一通毒之后,让那些被砍伤,又吓得瑟瑟发抖的军士们继续押运粮草。
他还遇到了拐卖小孩子的人牙子……桩桩件件,不胜凡举。
而护送鬼医的刺客们,反倒要跟在鬼医后面善后。他们一面把这些坏人救了,然后把他们捆起来,交到地方官府。甚至,在交到官府之前,还让他们把恶行签字画押。五花大绑地堆在官府门口,脖子上挂着他们画押的罪证。旁边还有一个白布,写明了他们的恶行。
结果,这一路,过往百姓们都知道了,鬼医竟然是个义士!并不是像传说中那样,是个杀人如麻,毒死人不眨眼的魔头!
“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刺客小左问道。
刺客小右惨笑一下,说道:“善后啊……”
“那……我这种,我们像是不留名的人民的义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刺客小左问道。
刺客小右答道:“你也别问我。咱也不敢问尊主,咱也不敢说啊……”
刺客小左难以言喻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是干!”
刺客小右点点头:“嗯!就是干!”
这些事情,鬼医不知道,魏召南就更不知道了。唯有皇甫弘皓拿到了密报,忍不住扬起了眉宇,说道:“这个老头儿,有点儿意思。”
鬼医远程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低声骂道:“狗徒弟!”
魏召南在战王府,正配着药,一个喷嚏没忍住,把药沫子都喷出了药杵盅。
“谁啊!谁骂我!”魏召南气哼哼地道。
白芷快步走了过来,说道:“姑娘,二皇子殿下和东晋三皇子殿下求见。”
魏召南嘟了嘟嘴,揉了揉鼻子,说道:“好吧!随我去前厅!”
白芷赶忙掏出帕子,想了想不对,还是从怀里拿出小镜子,说道:“姑娘……脸……”
魏召南一瞧,嚯——镜子里这绿脸大花猫,不是她,还能是谁?
魏召南赶忙回捧月阁捯饬了一下,才姗姗来到前厅。
“召南妹妹!你之前还说这是白猫!猫哪有这样大的!”二皇子亲自拎着一个篮子,指着魏召南身边一蹦一跳的,像中型犬那般大小的小白虎。
“哦——谁知道,这……一没注意,就长这么大了!”魏召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诧:“你竟然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魏召南耸了耸肩,坐在了二皇子对面的八仙椅上,捋着小狐狸的白毛,说道:“我后来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可是不敢说啊!这可是祥瑞兽。我怕表堂皇伯伯治我的罪,只能把小狐狸继续当猫养了。”
万俟晏越看越喜欢,刚起身,就被二皇子抢先一步。
二皇子几步走上前,做到了魏召南并排的八仙椅上,把手里的篮子放到了高几上,问道:“猜猜看,我给你带了啥!”
魏召南挑了挑眉,说道:“无事献殷勤。说罢!你是不是又要我帮你约你小师妹了?”
二皇子脸上一片羞赧,面红耳赤地道:“我是专程来送你礼物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要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