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召南赶忙从包裹里,拿出蒙巾布。(早在公元1275年的元朝初叶,据意大利威尼斯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在中国旅行中的记载:元朝皇帝进餐时,为了避免那些侍奉皇帝饮食的人所发出的气息触及食物,致使他染病,口与鼻一律都要蒙上蚕丝与黄金线织成的巾。这种蒙口鼻的丝巾,就是最原始的口罩。当时的口罩,已经在广泛应用了。至于口罩是什么时候发明的,这个,具体不知道。但是!敲黑板,划重点:世界历史上,中国是最早出现口罩的国家!!!所以,当下,外国人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这么乖乖地戴口罩。嗯——可能是因为我们祖宗传下来的智慧,他们不理解吧。摊手,没办法。纵观历史,现在除了中国以外,比口罩的历史年岁还大的国家,没有了。埃及成为殖民地历史断裂之后独立,估计没有口罩历史的五分之一年纪大。嗯。骄傲不?低调!)
“白芷,你一定要带好蒙巾布,然后问清楚,他们从哪来,发生什么事情了?”魏召南对白芷说道。
白芷带好了蒙巾布,便下了马车,向其中一位带着孩子的妇女走了过去。
白芷回来的时候,对魏召南说道:“姑娘,那妇人说,她是顾家村的小妇人。他们那边发了大水,死了很多人,她的家人全部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她自己和她哥哥家的儿子。护卫军们把她和侄子救了出来,她打算投奔去潭府附近村落的远房表亲那。”
魏召南皱着眉,握在一起的拳头微微颤抖。
她觉得她简直是罪无可恕。
如果她上一世多用点心,打听清楚,究竟是具体哪一天,什么时候发生的洪涝。那么多人就不会死。多少无辜的人啊!
她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魏召南眼眶里的泪水毫无预兆的就落了下来,白芷虽然为流民们难过,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魏召南会难过到哭出来。
“姑娘,婢子已经给那位小妇人留了些银钱了。虽然不多,只有几块碎银,可是也够她们路上嚼用了。姑娘不必难过了。”白芷宽慰道。
魏召南摇摇头,她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她记得,洪涝和时疫之后,报给朝廷的死亡数目十分惊心。(在1931年,世界上迄今为止最为惨重的洪涝灾害就发生在中国,共有1亿人受灾,死亡人数高达370万。1931年这一年对中国来说也是多事之秋,不仅外有入侵,内部纷争及内乱不断。而这一年中国的三大河流,黄河、长江、淮河却同时泛滥成灾,爆发史上最大的洪水。所以,我取了一个不那么恐怖的数目,也就是三分之一的数目。)
三千万大周子民受到了洪涝的迫害,死了一百二十五万人。
魏召南呼吸变得困难,她感觉自己胸口上压了一颗巨大的石头。
她的重生,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不是为了救人的吗?她想起梦里那场惨烈的战争。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倒下。他们战王府魏家军才多少万人?
那样的惨烈,连这一场洪涝的零头都不够。那,这死去的一百二十五万人,是怎样的惨烈画面呢?
魏召南不敢想,她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强大的共情感,把她自己逼的情绪失控,呼吸困难。
白芷和蓝梅吓得不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魏召南捂着脸,说道:“快!叫马夫快马加鞭!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潭府城。”
马夫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也只能领命。可是事实上,马车的前进并没有提高多少速度。因为,马夫非常清楚,如果一味求快。马车翻了,他的命都不够赔的。
魏召南本就没有痊愈的伤寒,忽然又复发了。中途找到了一个沿途酒家,一行人住了店。
魏召南惨白的嘴唇掀了掀,她看向远处一望无际铅灰色的天,依旧绵延无绝期的小雨。内心万分焦急。
魏召南对白芷说道:“白芷,去跟店家问问,有没有多余的马匹可以卖。我们都要了。”
白芷眉心紧锁,停了几息,跪在了魏召南的面前,说道:“郡主殿下,求您照顾好自己的性命,再去想其他吧!您现在根本不能再强行赶路了!”
魏召南皱着眉,看向蓝梅,说道:“你去问!”
蓝梅迈了一步,但是也止住了脚步。她也跪了下来,说道:“姑娘,你听听婢子们的劝吧!如果姑娘好好休息一晚,用些药,明日婢子就去问店家。姑娘就体恤点自己的身子吧!”
魏召南眉心紧锁,抿着唇,看着白芷和蓝梅许久,这才坐在了桌旁,说道:“好吧。白芷去把剩下的桂枝汤熬了,我一会儿喝了就睡。让护卫们也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赶路。”
退出了房间,白芷不由得瞪了一眼蓝梅,说道:“就咱们姑娘这样子,你提什么明日就走啊?”
蓝梅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是明日去问店家。”
白芷瞪大了眼睛,看向蓝梅,说道:“你竟然也学会撒谎了?”
“白芷姐姐,你可别污蔑我。我可没撒谎。”蓝梅说道。
白芷瞥了蓝梅一眼,说道:“可你说这种有漏洞的话,也不管用啊!明日姑娘醒了,执意要走可怎么办?”
蓝梅眉心紧锁,摇摇头,说道:“今日先管今日的事吧!明日的事,等明日了再见机行事!”
潭府城里,萧巧云也是焦急。已经有流民进了城,虽然很少,也就十几二十几个人,可是萧巧云一直在盯着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格外留意。
他很想出去找魏召南,可是,他又担心魏召南已经出发,向他这边来了。
许是天气不好,导致路不好走,所以魏召南在路上耽搁了行程吧?
萧巧云为魏召南想到了她迟迟没有前来找她的理由,可是,想到了这个理由之后,就是更多更无尽的担忧。
珠珠会不会赶路的过程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么大的雨,珠珠会不会陷入了泥沼,饥寒交迫的困在了哪里?
已经有流民了,珠珠会不会被流民拦住了去路?
天气这么不好,珠珠会不会感染风寒,又困在了泥沼,还饥寒交迫,遇到了山匪或者流民围困?
萧巧云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多,越来越具体,越来越不好。
他着急死了,可是皇甫弘皓给他说过了,魏召南打算雨停了再来。他只能默默祈祷,他祈祷珠珠千万要等雨停了再走,不要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赶路。千万不要遇到不好的事情。
有时候,等一个不确定,是一件世上最折磨人心神的事情。
而皇甫弘皓那边,一直都在忙碌。魏召南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跑,就是因为他在调度米粮和药草。
原本魏召南要自己准备药草的,她不确定这一世会不会还发生洪涝。毕竟,她重生之后,改变了一些事情,有的事情就没有发生。所以,她一直期望这恐怖的洪涝和时疫,千万不要发生。
所以,她是临到要从太雍出发的时候,才把药草名单告诉皇甫弘皓的。因为,她更加不确定,就算是发生了洪涝,万一这次的时疫,和上一世的时疫不一样怎么办?要对症下药的话,她也无法预知买什么样的药草。况且,她上一世也根本不知道救治时疫,究竟用了什么方子。
最后,珠珠只是结合所有洪涝之后,所引发的时疫。其中治疫药方里,最常用的药草,和真个药行里比较罕见的药方上的药草。整理成了一个名单,交给了皇甫弘皓。
皇甫弘皓帮魏召南去跑这件事,自然也要上奏惠帝。不过,他并没有等惠帝同意,就已经着手去做了这些准备。
不过,惠帝收到密折的时候,眉心紧锁。他很反感这件事,因为自古以来,都是说在位者不施行仁政,才会被上苍降罪。祸及百姓的天灾,如果真如魏召南所梦的那样。就是说明他惠帝不仁。
虽然他之前强调,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件事,就一定要救灾。可是,惠帝一直在心底都觉得,魏召南说的梦,是个假的说辞。
潭府城,洪府城,吉城,袁城等城池,都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流民。江南马场位处地势高之处。又有四十名兽医在那,所以魏召南没有很担心。
洪涝倒是不太会影响江南马场,但是时疫,魏召南并不知道。她想的逻辑是:洪涝过后,尸体太多,造成的湿邪,入侵人体。这才引发的时疫。所以,江南马场,并不太可能有人感染时疫。并且,上一世她二舅舅他们,也没有听说感染时疫的事情。
崔怀跷得知四周地处山脚下的村庄,多有受洪涝灾害影响的村庄。便自发的组织人接纳流民,给他们施粥,安排他们找地方住下。
所有处在江南道和山南东道的人们,多数有良知的人都在帮忙救人,或者自救。各个州城也陆陆续续地得知了消息,赶忙写折子,向朝廷禀告自己管辖治理之地的洪涝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