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召南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我担心父兄,皇甫弘皓便为了我,去求陛下随军出征的。他打算帮我去看看父兄,这才给了三皇子和六皇子暗算他的机会……”
萧秉鉴一下子无比认真了起来,他不想魏召南太过被皇甫弘皓感动。那样,他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便说道:“你二哥不还在太雍吗?能不能叫他带一队人……?”
魏召南摇摇头,认真地看着萧秉鉴,说道:“他们打算去边境剿匪之后,会秘密的去往我父王那边汇合。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最多就是他们往燕国边境走的时候,才会下达给燕国通关文牒。我二哥若是跟去,就摆明了告诉所有在大周的探子,下一步他们的动向。”
萧秉鉴对魏召南给他的信任,十分感动。而魏召南是因为,萧秉鉴确实在费心竭力的帮助她,她才将这件事告知给萧秉鉴的。一是怕萧秉鉴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易动用什么,为了帮她,反而叫探子发现了大周的部署。二是基于长久以来,对萧秉鉴的了解,魏召南决定信任萧秉鉴,这是一种最大的尊重。
魏召南眉心紧锁,萧秉鉴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萧秉鉴问道:“若是让万俟晏去呢?”
魏召南眉心皱的更紧了。
萧秉鉴知道,魏召南是在担心欠万俟晏的人情。魏召南想的,却不只是欠人情这件事。
万俟晏如何请令求去?一个质子,就算是以历练之名,跑去了。那后面大周的安排,岂不是就要让万俟晏知道了?魏召南虽然相信,万俟晏应该不会背叛大周,不会行小人行径。可是,惠帝会这么想吗?
而且,万一探子终究还是知道了大周的部署安排。
到时候,有人推说是万俟晏泄露的军机秘情。那万俟晏岂不是卷入了无妄之灾?
萧秉鉴略略细想,也想通了各种的关窍。于是,他便问道:“若是万俟晏秘密的去呢?”
魏召南摇摇头,说道:“不,还是写信告知皇甫弘皓吧。这两天,彭三九也该来了。希望他赶得上。万俟晏卷进去,实在是说不清楚。”
萧秉鉴微微蹙眉,点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他想提醒魏召南,别赶不及。
魏召南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是,她只能期望,皇甫弘皓千万不要出事。
结果,两日后萧秉鉴又来告诉魏召南,三皇子的人私下又去了之前那个流萤小巷。而彭三九还没有来。
并且,情况不妙的是,萧秉鉴派去打探情况的人把消息递出来之后。回家的路上,不见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万一萧秉鉴的人扛不住严刑逼供。三皇子和六皇子的人,势必就知道了,他们的行动,有人盯上了。
就在魏召南准备去找万俟晏的时候,彭三九终于赶来了。
魏召南把事情,给彭三九简单的交代了一番,便准备了两封一模一样的信。
彭三九十分不解,问道:“我说郡主,您这是……几个意思啊?”
魏召南看向彭三九,说道:“我怕你此番出城,会有埋伏……”
彭三九这才眯了眯眼,点点头,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那……”
彭三九想告诉魏召南,其实他们还可以走玄机阁的路。柳红芙现在还在太雍。
魏召南却将已经长大的小包子递给了彭三九,说道:“我这几日都在让小包子嗅皇甫弘皓的物件。若是你出事了,小包子没死的话。应该能找到皇甫弘皓。”
彭三九看着怀里一坨软绵绵的小动物,不免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在他眼里,这团绒毛,自己跑不被别的动物,或者熊瞎子吃了就不错了。还带信?这不是闹呢吗?
彭三九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是让柳红芙姑娘传信吧。那样还保险一点……”
魏召南一点也没有露出彭三九担忧的表情,比如:吃醋、愤怒、生气之类……
魏召南点点头,又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却极为隐晦地提起了三皇子和六皇子的秘密约谈。
然后魏召南交给了彭三九,说道:“人多口杂,柳姑娘拿到这封信,必然也是要通过自己的手段,把信送出去。这其中,若是也有类似潜伏在玄机阁的其他耳目拿到了,就不好了。”
彭三九不由得点点头,对魏召南比之前多了一份尊重,说道:“郡主想的缜密,如此,我便走了!”
魏召南点点头。
红姣看着彭三九的背影,有些担心。魏召南没有办法安慰红姣。因为六皇子既然可能会派人去害皇甫弘皓,那在他发现自己行踪暴露的情况下,肯定也会派人盯着彭三九。
所以,彭三九可能会有危险,是肯定的事情。
只是,魏召南没有想到,掳走了萧秉鉴的人,并非是六皇子的手下。
惠帝看着北斗司付辛格呈上来的供词,微微蹙眉,问道:“这件事,来龙去脉查清楚了吗?”
付辛格点点头,说道:“属下去了那流萤小巷,那一处是静南王府的私产。”
惠帝眯了眯眼,问道:“老三和老六在商议什么?”
付辛格拱手道:“回禀陛下,三皇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在合谋怎样让四皇子殿下在外出点意外。并且……并且他们下一个目标,是成王殿下。”
惠帝怒目地拍案,道:“放肆!”
付辛格面无表情,依旧单膝跪在那里。
惠帝眯了眯眼,问道:“你觉得,朕需要派天狼司去老四那吗?”
付辛格没有回答惠帝的问话,而是说道:“启禀陛下,六皇子派去了两百人,已经出发了。”
惠帝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当年果然说的没错啊!上行下效!上行下效啊!”
惠帝摆了摆手,付辛格便退出了太极殿。
最终,惠帝还是没有派天狼司的人去。
惠帝召来了成王手谈,直接把问题丢给了成王:“你觉得,朕应该帮你四弟解决这个难题吗?”
成王捏着棋子,连头也没有抬,好似专心致志地再看棋盘。
可是,须臾片刻,他一面落子,一面淡然地说道:“父皇心下早有定论。父皇在问儿臣,怕是想知道,儿臣对四弟这人的看法吧?”
惠帝眯了眯眼,也盯着棋盘,落下了一子,说道:“你说是,便是吧。你觉得,让你做太子好呢?还是让他做太子好呢?”
成王从棋篓子里,又捏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说道:“父皇,儿臣也想知道四弟会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惠帝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成王微微一笑,说道:“父皇,儿臣在回答父皇的问题。”
接着,成王指着棋盘,画了一圈,道:“四弟此番前去,最好下手的地方,定然是在边境一带的姚寨山,和跛子沟一代。四弟就算自己带了一些人手,却很可能敌不过腹背受敌。”
成王落下一子,又道:“边境那边的赖山部落,如今新归入了月氏部族。他们见到大周的军马去剿匪,他们必然也是会有些想法的。”
惠帝点点头,落下一子,说道:“朕身为父亲,却没有让人去帮助你四弟,你怎么看?”
成王摇摇头,说道:“父皇身为父亲,却是儿臣、三弟、四弟和所有弟弟的父亲。父皇其实也想知道,三弟和六弟这次到底走得有多远,边境外究竟会不会有所动作吧?”
成王落下一子,又道:“与其大周这边有些焦头烂额的防备,不如有所动。”
惠帝又落一子,轻叹道:“朕让六部官员全部彻查,就是为了快刀斩乱麻。好提早全部揪出来。可是,结果却不是很尽人意。也许,动一动,魑魅魍魉就该现身了。总是等人出击,不如给他们一个由头,看他们上不上钩。这样,也能看看,牵出来的人都是谁。”
“果然,你最肖朕的父皇。”
成王落下一子,说道:“可儿臣并不想当太子。”
惠帝气笑了,问道:“人人都为了这个位置,打破了头,甚至不惜手足相残。你就这么笃信,朕看好的是你?你就这么笃信,朕觉得你比其他弟弟都适合?”
成王摇摇头,抬起头,看向惠帝,说道:“儿臣小时候,曾迫切的想得到父皇的认可。到后来,儿臣明白了,自己认可自己也很重要。儿臣……已经没什么远大的志愿。只想静守着大周的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但是,有才能的弟弟,又想实干的弟弟,儿臣有。所以,儿臣觉得,他们谁若是能赢得父皇认可,去做他们想做的事。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儿臣,只想与一心爱之人,儿女绕膝,相守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