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召南没有办法,只能在皇甫弘皓怀里休息。皇甫弘皓带来的侍卫也时不时地给皇甫弘皓,用锦帕降温。
皇甫弘皓清晨醒来的时候,却见怀里搂着魏召南。他瞪大了眼睛,轻轻捏了捏怀里的人,居然不是梦。
然后,皇甫弘皓默默地带上了蒙巾布,他不舍得让魏召南起来。便只能拿着蒙巾布带上,以免传染给她。
就在皇甫弘皓沉溺在这种美好时光的时候,外面有人来了。侍卫低声说道:“四皇子殿下,东晋皇子带着粮食和草药回来潭府城了。”
皇甫弘皓微微皱眉,摆摆手,示意侍卫下去。可是魏召南也缓缓转醒了,她抬起头,看着带着蒙巾布的皇甫弘皓。她迷迷糊糊地轻轻推开了皇甫弘皓,坐起身来,摸向皇甫弘皓的额头。
“你还是有些发热,赶紧把药吃了。我一夜没回去。师傅估计要着急了。”魏召南一面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面下了床榻。
皇甫弘皓问道:“你昨夜就来了吗?”
魏召南瞥了皇甫弘皓一眼,说道:“嗯。你生病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不和你说了,记得按时吃药。昨天煮的兔肉粥,热一下还可以吃。”
皇甫弘皓拉着魏召南的衣袖,问道:“你不给我诊脉吗?我醒来之后,心口一直不太舒服。”
魏召南微微蹙眉,她没有多想,只是紧着自己是个医者,应该照顾病患的角度,坐了下来,开始给皇甫弘皓诊脉。
可是,皇甫弘皓并没有什么问题,除了身患时疫比较严重。就是热症正在有所减退。
所以,魏召南反复仔细的查了片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可你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魏召南再三确定之后,这才说道。
皇甫弘皓一副虚弱又难受的样子,魏召南不由得软声软语地说道:“患病是这样的,时疫属于湿邪。你又一直疲累于奔忙,元气耗损之时,又值湿邪入侵。自然恢复起来要慢些。”
就在这时候,万俟晏敲了门,得皇甫弘皓应声,推门进来了。
皇甫弘皓带着蒙巾布,所以对万俟晏微笑与否,都没有什么大的关系。索性,他便只是略略看了万俟晏一眼,便说道:“辛苦你了。你照顾了我一夜,我定不相负。”
魏召南和万俟晏皆是一愣,不相负?报恩不负,还是另一种相负啊?魏召南不好意思问,因为这句话,皇甫弘皓说的暧昧。如果专门问,别人没有别的意思,倒显得她好像很想有别的想法似的。
万俟晏是东晋人,性格比较直率,他见魏召南脸上的窘迫,便直接说道:“那就不必了。武定郡主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皇甫弘皓看向万俟晏,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万俟晏,说道:“东晋皇子误解了我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万俟晏浑身肃穆地戒备起来。
皇甫弘皓莞尔一笑,也不回答,而是说道:“既然东晋皇子来了。那么,明日休整一下,是否可襄助我去山南东道救大周百姓?”
万俟晏眯了眯眼,抿了抿唇。
魏召南抢在万俟晏之前,说道:“你现在的状态,莫说去山南东道了!你现在出发十分不妥。必须等时疫痊愈才能离开!”
皇甫弘皓深深地看了魏召南一眼,轻声说道:“知道你担心,但是我们必须抢时间。”
魏召南眉心紧锁。万俟晏十分不悦,但也不能发作。
魏召南心底也清楚,救灾,很大程度上,就是要跟天抢时间。你抢过了,你就能损失少些。你抢不过,你就等于是让那些没有能力抵抗的人去死。
她根本没心思和皇甫弘皓追究那些文字暧昧的事情。她心底一直惴惴不安,听了六皇子那边的情况,她真的是很担心。如果她原本能尽力救更多的人,结果因为她没有拼尽全力……天道的惩罚,会不会夺走她的家人?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魏召南下定决心说道。
皇甫弘皓立即拒绝:“不行!这里必须要有人镇守。如果我们都走了,没有人能组织和协调护卫军。我和万俟皇子走后,你就是唯一品阶最高的人。你必须留在这里镇守。”
魏召南知道皇甫弘皓说的没错,有人在搞小动作。
“有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不会看大局,也不会管别人。只想着自己能不能多吃一些。如果调动不好,确实很容易出事情。虽然说护卫军里面有人堪当大任,可是护卫军守着粮食,即使他们之前救了百姓。但是分粮食的时候,他们就站在了相对的对立面。”皇甫弘皓说道。
“当他们站在了对立面,就需要更高的一个人,且相对不偏帮任何一方的人主持全局。所以,召南,你必须留下。”
魏召南知道,皇甫弘皓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放心。我会平安归来的。你不必太过忧心。”
魏召南微微皱眉,这句话听起来就有些太过暧昧了!万俟晏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也忍不住皱眉。
可是,他大大方方地转身对魏召南说道:“听说你才病愈没几日,这样费心劳神的,也不好。你就在潭府城好好守着,等我们回来吧。”
魏召南嘴角不由得扬起一点点角度,看着万俟晏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你们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一会儿叫人给你准备一些预防时疫的药。你给护卫们都吃一些,虽然有些苦,可是坚持吃上几日预防时疫的药,对你们长途跋涉地奔波也多一分保障。”
“好的。我替他们向你道谢。”万俟晏的眸子的光芒,像晕不开的柔情。
而魏召南的笑容也越来越安心,发自内心的浅笑,让人不由得感到很动人。
却看的皇甫弘皓的脸越来越沉。
说到山南东道,简直与江南道有天壤之别。
江南道虽然洪涝惨重,是洪水吞噬良田最重的地区。山洪也连带着发生了数起。
可是,江南道的百姓脸上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知道,有人管他们。只要到了那几座城池,知府们会安顿他们,太医们会救治他们。护卫军们会带着他们逃出生天。
但是,山南东道的百姓,脸上除了惊恐,就是绝望。
他们得知的消息,不是先逃亡的流民把米仓霸占了。就是知府的米仓存粮不对数目,已经被流民吃光了,全城的人都在等死。
太医们救人,都是六皇子指派的。谁给足了银钱,就救治谁。没有银钱?不好意思,草药也需要钱啊!也不是天上大风刮来的。
流民原本就凄惨,还生了病,那就更恐慌。
上官琳琳和上官枭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上官琳琳原本还帮六皇子出主意。可是上官枭却明显有些害怕,他不由得奉劝道:“六妹妹,你不要总给六皇子出主意。你觉得他真的傻吗?他是真的需要你出主意吗?”
上官琳琳很不忿,冷嘲热讽地说道:“九哥哥,我也是出于好心!哪像你!对于人间疾苦,也能做到毫无波澜!要我说啊!这样的心思,还真是要不得!你也不想想,若是父皇将来知道,咱们在大周这一行之中,毫无建树。父皇会怎么看你呢?”
上官枭想了想,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可是他见上官琳琳又要去见六皇子,便忍不住说道:“这个历练,对我们来说,虽然像你说的那样,是一种机会。可你焉能不知道也是不是一种污名?”
“六皇子事事询问你我二人,他又不是没有带谋士门客。却事事与我二人商量,与其说是商量,甚至都有些你说的什么,他觉得符合他的想法,就会说你说的甚有道理。如果不符合他的想法,他就会说他再斟酌斟酌。”
“他这是在干嘛?你看不出来吗?”上官枭说道。
上官琳琳听上官枭这么一说,也停下了脚步。
“我们两人的母妃再不对付,我们两个在大周,那都是二人一起代表着燕国。”
“如果六皇子处事不利,届时,他说都是你我二人出的主意。你可想过这背后该如何?这就是转移了注意力。他办事不利的矛盾,直接指向我们。变成我们燕国恨不能大周子民出事……的程度。”
“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往上腆着脸送过去!”
“我们来的时候,圣上就说了,是让我们跟着体察民情。学着看看如何处理事情的。我们是来学的。明白么?不是来指手画脚大周的政务的!如今我们已经越俎代庖了。就算那些都是六皇子拿定的主意。可是,他说是你我二人出的建议。我们岂不是百口莫辩吗?”
上官琳琳一听,只觉冷汗逆流成河。她不由地脸色煞白,掀了掀唇,懦懦地问道:“那九皇子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