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富米行的人不明白,为什么知府们如今会如此配合皇甫弘皓和魏召南。可是知府们非常清楚,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收受常富米行的贿赂,是为什么?有的也许是真的贪,但是也不乏有人是为了常乐候。
他们不过是想有人举荐,做更高的官,光宗耀祖而已。
如今,瞧见了四皇子,自然是不再理会常乐候了。四皇子现在的呼声如此之高,很可能就是下一任的天子。
知府们也不傻,他们可不太考虑再站队的问题。之前稀里糊涂的跟着站队三皇子,那也是出了点事,好有人罩着。但是,其实谁也没有遇到什么需要罩着的大事。遇到了,也都被满门抄斩了。
如今,看清楚形式,又能在四皇子面前露个脸,让四皇子好歹记个眼缘。自然是要尽力帮忙说和的,反正损失的,也不是他们。
魏召南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便问道:“你是不是早早就想明白了,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皇甫弘皓耸耸肩,说道:“这个不难想明白啊。”
魏召南咬着筷子,瞪了皇甫弘皓一眼,继续埋头吃包子。
隔壁桌的人开始讨论:“嗳,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出了一伙侠盗。转盗取之前高价卖粮的米铺,不过他们把布坊也盗了。就为了救济流民。”
“那布坊的老板也不是啥好东西,好像和那些高价卖粮的米铺,是共同的老板。”
“这伙侠盗,都是出双入对的。所以,流民们叫他们鸳鸯侠。”
魏召南皱眉,鸳鸯侠?我还鸳鸯锅呢!什么名字!而且什么叫出双入对的?每次都带了那么多人搬运货物,是谁看见只有一男一女的?
而皇甫弘皓忍着笑,看着魏召南,眸子里的温柔能沁出水来。
“我可是听说,他们是一群人啊。为什么起名鸳鸯侠?”
“领头的是对夫妻呗!一男一女,有流民亲眼看见的!”
魏召南眉心一锁,放下筷子。
皇甫弘皓握住魏召南的手,低声问道:“娘子,你要做什么?”
魏召南瞪着皇甫弘皓,说道:“再胡说,我就生气了!”
皇甫弘皓收回了手,一脸的委屈,说道:“就会凶我。你对别人都脾气好得很。”
隔壁桌的人不由得看向魏召南和皇甫弘皓,因为坐着的是一对璧人。男的英俊潇洒,虽然带着几分邪魅的妖冶,但是眉宇有英气,轮廓刚毅,只是五官精致,略带一丝肖母的感觉。而女子也是平眉大眼,看起来有些肉嘟嘟的小脸,稚气并未全部褪去,红唇饱满,秀丽的挺翘鼻梁。一看也是出身名门,只是不知是谁家贵女。
不知是谁,说道:“听有的孩子说,他们半夜蹲在墙角边,就为了亲眼看见这侠盗鸳鸯。结果,有个孩子瞧见了黑咕隆咚,侠盗鸳鸯夫妻从天而降,身后的帮手推着粮米和布匹棉花。挨家挨户的给他们放东西。”
“其实,我们都醒着呢,就是怕惊扰到鸳鸯侠。很多人在屋子里哭,太感动了。没有人管我们。死了多少人啊。不是被水淹死的,是饿死的。只有侠盗他们来了。只可惜,他们若是能早点来,我哥哥也不至于……”
一时间,小馆子里也无人说话了。一片唏嘘声之后,大家继续在吹捧着鸳鸯侠。但是,也有提出不一样的意见的。
“你们说,为什么鸳鸯侠总是洗劫四皇子殿下和武定郡主呢?他们两个人,莫不是也不是好东西不成?”
“你可胡说什么呢?武定郡主要不是好东西,你是好东西?上嘴皮子一吧嗒下嘴皮子,就要含血喷人!”
“你凶什么凶!我不过是问问!我也听说了,是武定郡主把自己买来酿酒的粮食,免费送给灾民吃的。但是,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侠盗鸳鸯,还要偷好人的东西呢?”
“侠盗鸳鸯又不是傻的!他们光偷那些大富商,知府还不得把送到灾民手中的东西,全部都要回来啊?”
“那么多世家贵族,侠盗鸳鸯不去偷,只偷四皇子和武定郡主……你别捂我的嘴啊!”
“可能侠盗鸳鸯就是觉得武定郡主和四皇子,都不是啥好人吧!”
“你怎么能……”
“对对对!所以他们为了要证明自己是好人,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不追究,所以才糟了窃吧!”
大家眉来眼去,故意歪曲事实。一个孩子忍不住了,问道:“父亲,他们怎么能胡说呢?”
他的父亲小声说道:“盗窃是不好的行为。即使是为了义举的盗窃,也不能掩盖住盗窃是不好的行为。他们做了这样的事,就不能还让他们被人发现。所以,大家不能夸武定郡主和四皇子。”
“可是我们小孩子都知道,侠盗鸳鸯,就是武定郡主和四皇子啊!”
“怎么可能!武定郡主和四皇子,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四、五个地方?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了侠盗鸳鸯。你们小孩子也不要胡说。人家武定郡主和四皇子,可是皇亲国戚,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小孩子嘟了嘟嘴,说道:“你们大人真奇怪!”
魏召南有些汗颜,吃完了最后的一个包子,揉了揉肚子,说道:“结账。”
店小二赶忙跑来皇甫弘皓面前,说道:“总共四十二文钱。”
皇甫弘皓拿出五十文钱,但是说道:“你再打包两个麻团吧,我妻子很喜欢你家的麻团。”
魏召南生气地瞪着皇甫弘皓。
店小二笑的见牙不见眼,说道:“好嘞!恭祝二位幸福美满,多子多福!”
皇甫弘皓嘴角扬起了笑意,魏召南却脸上骤然一红。反应过来的时候,还自己发脾气,自己竟然忘了生气!
皇甫弘皓拉着魏召南,魏召南很生气的要挣脱。可是皇甫弘皓低声说道:“你要引起大家的注意吗?世人都知道,四皇子和武定郡主在这个城里。你本来长得就出众,你我二人不以夫妻自居,难道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来我们的身份吗?”
魏召南眉心紧锁,低声反击:“咱们俩谁长得出众!再说了!万一有人认出来了,岂不是更加百口莫辩吗?”
皇甫弘皓挑了挑眉,微微有些得意,问道:“那你也觉得我很好看?那你喜欢不喜欢?”
“滚——”魏召南眉心紧锁,面红耳赤。
这时候,店小二却追了上来,说道:“客官!您的荷包……”
跟在皇甫弘皓身边,乔装成百姓的护卫立刻摆开了架势。
皇甫弘皓摆了摆手,说道:“是我刚才去吃饭的店家。”
店小二愣了片刻,“噗嗵”一声,跪下道:“您是四皇子殿下和武定郡主殿下吗?”
皇甫弘皓抿着笑意点点头,道:“平身吧。”
“不是!”魏召南赶忙后退一步,矢口否认。
两人是异口同声,所以引得路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店小二的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地上说道:“这是草民该跪您们的!草民的母亲和妹妹逃亡来寻草民,即使草民每每接济,也没有办法让母亲和妹妹吃饱。草民还在为冬日犯愁……”
店小二觉得自己失言了,便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的磕头,说道:“谢谢四皇子殿下和武定郡主殿下大恩大德。谢谢四皇子殿下和武定郡主殿下大恩大德!草民这辈子没什么能耐报恩,下辈子化作看门狗,就给四皇子殿下和武定郡主殿下守院子!”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纷纷跪倒,呼喊道:“四皇子殿下、武定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金安金安年年康安!”
皇甫弘皓揽着魏召南的腰,魏召南尴尬的不知所措。
皇甫弘皓淡淡一笑,说道:“快快平身吧。百姓们无需行此大礼!我们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应该做的事。当不得百姓如此感恩戴德。百姓们快快请起吧!”
魏召南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簇拥着回到知府府邸的。只记得皇甫弘皓一直以百姓太过热情,害怕她被挤着,而拦着她的腰。
直到到了知府门口,皇甫弘皓还更加变本加厉的用唇瓣,贴着她的耳畔,说道:“好了,到知府家了。”
这下,连百姓都要误解了!
魏召南很想哭,皇甫弘皓根本就不尊重她。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辱没了她的闺誉。
皇甫弘皓却很开心,他完全是故意把荷包丢在那里的。而跟着他来的护卫军,大家都知道他喜欢武定郡主喜欢的日思夜想。他们可都是跟着抗洪救灾一起来的那批护卫军。
所以,他们也是故意摆出唬人的架势,拦住店小二的。别看杨大树长得憨直,论脑子灵光,这跟来的护卫军里,没有人更懂皇甫弘皓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