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召南自然不敢在皇甫弘皓面前写,所以,她晚上便让白芷替她守着皇甫弘皓。皇甫弘皓已经渐渐在痊愈了,只要不再忽然引发热症,就说明他的身体没有引发其他的并发症。接下来的就只需要静静地调养就可以。
接下来两三日,皇甫咏烨那边频频告捷。虽然他们是用战王府的名号,魏召南的手书让人放下防备。不过,皇甫咏烨想了想,还是决意不用父王给他的谋士出的主意。
这位坏心眼子的谋士提出:“世子殿下,这个时候,应该上奏朝廷。战王府的名声如此之大,恐怕将来是朝廷大患。”
皇甫咏烨听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说道:“嗯,我知道了。”
他已经看出来皇甫弘皓似乎对魏召南,有一些别样的意图。不管是谋权,还是图美色。如果他们静南王府想要转投四皇子的阵营,那最好就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拿捏战王府的事情。
即使皇甫咏烨也认为,战王府如此树大,早晚是祸事一桩。但是,眼下,却不宜急急图之。
而太雍,静南王收到了皇甫咏烨的书信,则是陷入深思。时局利弊,需要他立刻做出决断。
惠帝急的长出了许多华发,每天各地报上来的伤亡人数,只有江南道大半趋于稳定。巫城周围的死伤还是不小。
而山南东道的问题,惠帝气的咳血三次。
左相钱明书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一直在内疚和觉得自己没有错的情绪上反复纠结。但是,他不敢松懈,不停地和各部沟通。如何安置调派人手,如何安置当地的治安情况,如何应对突发事件。河东道还发生了地震。左相恨不得每天干脆不要睡觉,每日废寝忘食,生怕哪里想得不够细致。
整个朝堂上,谁也不敢放松心弦。这时候谁要是出现什么错处,以往可能只是一顿申饬,现在的情况,轻则重刑,重则抄家流放。
就连右相闵常宇也一反平日里和事佬,慢吞吞,闲看花与月的模样。变成了大步流星,催人办事也变的夹枪带棒。
静南王想了想,眼下看着六皇子回来,是得不了好。可是如果皇后那边为了打压势头正旺的四皇子呢?
静南王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让皇甫咏烨做好分内的事情。先不要偏帮任何一方,再看后面的情况。
皇后毕竟是出身世家大族,多少还是有些底线的。她明确的知道,这次赈灾的形式,恐怕对日后夺嫡十分影响。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做什么猫腻,不仅仅是拿天下黎明苍生的性命开玩笑。更是让惠帝绝不能原谅的事情。
所以,皇后只是心底暗暗为二皇子着急,却按兵不动。只是放出风去,让别人都知道二皇子给她写了信。是二皇子在苦苦斡旋,希望各地的世家大族配合帮助。于是,各地的世家大族才帮忙配合四皇子那边的动作。
结果现在四皇子重伤重病,皇甫咏烨也是因为得了世家大族的帮助,才会这样顺遂。
皇后也不是不高兴的,六皇子之前被她发现觊觎太子之位。她一直在等待收拾六皇子的机会。
如今,她都不需要出手,只需要正正经经地做好劝说世家大族帮着把赈灾做到位就行。而且,世家大族并没有怎么花费钱粮。全都是四皇子做的,好似他早就知道这么一回事似的。
不过,也有消息说是魏召南早早让萧家商行囤的粮食。
皇后唯一惦念的事情,就是知道自己的二皇子心悦魏召南。虽然惠帝赐婚崔家的三姑娘,但是,若能叫魏召南也嫁过去。娥皇女英,也不乏是一桩美事。
不光皇后这样想,现在其他有皇子的妃嫔们也是这么想。
只可惜魏召南蒙在鼓里。
她想的很明白,如果逼到最后。惠帝问她为何要囤粮,她就只能抬出跪在太极殿那一次回去大病,做了噩梦。梦见了那一切来说事。
曾经前朝有一个宰相的女儿,梦中家里起了大火。她啼哭不止,非不让大家在家里待着。后来因为宰相最疼爱这个最小的女儿,就为了哄这个孩子高兴,把大家都叫了出来。
结果,晚上大家都住在客栈的时候,宰相的隔壁家起了大火。因为宰相的小女儿的缘故,宰相家的人都幸免于难。从此还被传为一段佳话。
只是后来,宰相名声太旺,后来被查出贪腐。全家最终还是没有好下场。
不过,魏召南把这样大的功劳,让四皇子从旁协助。她想着,惠帝会不会看在这个份上,不多疑战王府的目的?
皇甫弘皓几日没有见到魏召南,却偶尔见到她,看见她都十分乏累。不由得有些心疼。
白芷战战兢兢,平日接触皇甫弘皓,一直是一个冷面,寡言的样子。她甚至都怀疑,那日不小心偷听,是不是幻听了?难道是自己最近累的太狠,所以就产生了幻觉?
魏召南终于整理好了三册书,交给了王晰。
王晰只翻了两页,便一把扛起了魏召南,飞也似地跑了。
直到来到一处荒芜的平地,王晰才低声问道:“徒儿,你这三册书,从哪看到的?”
魏召南掀了掀嘴唇,实在说不出欺骗师傅的话来。只能说道:“师傅,徒儿不能说。只求师傅不要问了。”
王晰眉心紧锁,来回踱步,往返了几圈,这才说道:“你可知道,这三册书,很可能是在尧帝陵墓里那三册书的拓本。”
“这个其实叫方草三册。不过,方草不应该叫三册,其实是方草六册。还有三册专门是配合药草,讲针灸的。为师教你的针灸,与这方草三册,其实是师出同宗。”王晰说道。
魏召南瞪大了眼睛,感觉简直是无巧不成书。天下间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王晰看魏召南一脸惊讶,便道:“罢了,知道太多也许不是好事。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为师不问你,你也不要问为师。为师看完这些,便会烧掉。你自己回去吧。为师就在这看,带回去人多眼杂。于谁都不好。”
魏召南感念王晰的谨慎,但是看看遥远的城门,不由地有些汗颜。这路……有点远啊。
魏召南回到知府府邸,都到了半下午了。
皇甫弘皓焦急地在城里翻遍了半个城池。他遥遥看见魏召南晃晃悠悠地走来,冲上去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许久没有说话。
魏召南听着皇甫弘皓在她耳畔重重地喘气,而她面前的胸口,似乎隔着胸腔,发出了强而有力的“嘭嗵、嘭嗵”的声音。
魏召南愣了片刻,都忘记了要推开他。
而皇甫弘皓也在魏召南想推开她之前,松开了她。
皇甫弘皓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便走了。
魏召南一脸纳闷,脸上有些微微的红。
“我只是担心,你那个师傅脾气没有个定数。我怕他忽然又爆发了脾气……”
“我这么乖的人,怎么可能惹得师傅暴怒呢!”魏召南努了努嘴,说道。
皇甫弘皓“嗯”了一声,说道:“你没事就好。”
魏召南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若是这样,她还没有感觉出来什么的话。那就是太奇怪了。
但是,她又怕自己想多了,便试探地问道:“你担心我?”
皇甫弘皓抿了抿唇,说道:“嗯。”
魏召南很想问他,你为什么担心我?
可是,又觉得自己会不会还是想多了。她好歹和皇甫弘皓也算是有了比较多的交易往来。也算是朋友了吧。所以,朋友担心朋友,也是情理之中。
皇甫弘皓不想吓跑魏召南,但是,他更怕的是被拒绝。如果他现在说了,万一魏召南直接拒绝了他。那么,他就再也没有靠近魏召南的机会了。
魏召南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便也终止了这个话题。
可是一旁的白芷看的清清楚楚,她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咽了回去。
魏召南还是像往常那样对皇甫弘皓,不过似乎更友善了几分。但是皇甫弘皓倒是有些怪怪的。
以前他对魏召南,不是讥讽她,就是“戏弄”她。可是,接下来这几天,皇甫弘皓对魏召南一直都是很有耐心,很……
也不算是温柔,就是比他对别人,多了一份说不上什么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别扭,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司寇明珠带着西凉所剩不多的护卫军们,灰头土脸的赶过来了。
为什么说灰头土脸呢?因为耿廉波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才不会让大周的护卫军护送司寇明珠呢!
司寇明珠气呼呼地,指使着自己的护卫军们,毅然决然地冲向了皇甫弘皓所在的郢城。
虽然,她心里清楚,她最好的选择是二皇子。因为在她分析来看,二皇子夺嫡的几率要更大一些。可是,四皇子更加神秘。而且,他总是看不见她。他眼里总是那个她的死对头魏召南。
所以,她一听说四皇子重伤重病,滞留在了郢城。她,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