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倾城：我家女掌柜是天下第一剑客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杯江湖一杯酒

　　许鸢运气不错，当她赶到缘来酒肆的时候，酒肆还尚未关门，只是店内除了身为掌柜的书痴之外，就另无他人了。

　　书痴看到许鸢出现在门口，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露在面具外边的嘴角竟是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好奇的问道：

　　“许姑娘，你不是说明早过来？怎么……”

　　许鸢回道：“已经商量好了，心血来潮，就过来找您了。”

　　书痴点了下头，朝许鸢招了招手，说道：“进来吧。”

　　许鸢进门之后，书痴又让店里的伙计猴儿把酒肆的门关了，说道：“把酒肆关了吧，这半个月，酒肆暂时不开门了，猴儿你也别留在这里了，我们一起去孤鹭居，我准备闭关好好教许鸢半个月。”

　　猴儿嘿嘿笑道：“好嘞，那我就去伺候你们的起居。”

　　许鸢则是问道：“孤鹭居？离城内远吗？”

　　“远。”

　　“那太白剑仙不是说让我和徐晚每天切磋一下吗？时间来得及吗？”

　　书痴眉目清冷道：“那是李太白故意说给徐晚听的，李太白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放心吧，这件事情由我来担着，不需要去切磋，半个月之后再与徐晚见真章，今晚，我们就先住在酒肆这里，晚上的时候，李太白应该会过来一趟，有些事情，白天的时候有外人在场，不太好说。”

　　“外人？”许鸢有些疑惑，问道，“您说的是那赵先生和徐晚吗？”

　　书痴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如水的说道：“你不用问这么多，像你这种敏感的身份，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明白吗？”

　　许鸢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你先留在酒肆里吧，我让猴儿拿几本剑谱给你看看，我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晚上可能和李太白一起回来。”

　　“好。”

　　话音一落，书痴身影一闪，竟是如一阵风吹过一般，几乎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许鸢的眼前。

　　许鸢之前回去和江上客也聊过，江上客对于书痴，那叫一个推崇备至，可以说，书痴这女人，除了武功因为天赋的掣肘，所以比不上李太白之外，其他任何的方面，都要比李太白要强，而这些方面中，有一点就是轻功。

　　冬天的太阳下山很早，天色也暗淡的很快，傍晚时分，一男一女从西湖的两个方向，朝着对方走来，俩人的步调几乎一致，在西湖的正中央处碰面，然后默契的往断桥上走去，女的手里拿着一壶酒，而男的边走边从怀里取出来两个小巧玲珑的酒杯，走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之后，不用说一句话，就同时停了下来。

　　男的自然是李太白，女的是覆面甲的书痴，李太白颇有风度的微笑道：“请坐。”

　　书痴冷笑一声，很随性的坐在地上，还不忘刺李太白几句：“这地方又不是你的，说什么请？真是不要脸。”

　　面对书痴的冷嘲热讽，李太白也不恼，反而心里高兴，安静的坐在书痴的身边，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书痴的手中，一杯在自己的手上，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我们很久没有坐在这里这般惬意的喝酒了。”

　　看不到书痴藏在面甲之后的表情是怎样的，但那双发亮如夜明珠的眼睛，却熠熠生辉，仿佛能从中看到万千的光明，一杯酒入喉之后，更显得明亮。

　　“李太白，白天那一剑……现在还疼吗？”

　　李太白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七尺男儿身，就一剑而已，什么疼不疼的，况且这一剑是你刺的，哪里有疼这个说法，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书痴黯然苦笑，李太白一直都是这样，那五年里，她为了赵越，来到苏州城追杀李太白，她的武功远不如他，几乎是不顾性命的想要杀了他，可是李太白在她面前，从不出剑，所以经常受一些轻伤，但是这么多年，李太白没说过一声疼，更没有一声的抱怨，这么多年，披星戴月般的守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甚至只要书痴离开苏州城，李太白虽然人在苏州，但总有一道隐蔽很好的剑气偷偷跟着书痴，在暗中保护这个女人。

　　书痴问过李太白很多的为什么，但是李太白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句话，你放不下赵越，就如同我放不下你，是一个道理。

　　书痴在江湖里遇见遮掩身份游玩的赵越，仅仅只是相交几天，书痴便放言曰，天下美男子三千，有才识者更是数不胜数，可我书痴，今生今世，就倾心于你赵越一人耳。

　　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便是说的书痴。

　　从小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却最终悟不透一个情字，还是李太白后来以清字为书痴解情字，两字偏旁分别是水和心，何时能做到心如止水，何时就算是真正的放下，才算彻底的两清。

　　那个时候，书痴反问李太白，你对我能做到心如止水吗？

　　李太白不假思索的摇头，回答说这一生，恐怕做不到，除非哪一天不握剑了，或许就能放下心里头的执念。

　　书痴当时就笑了，苦笑的那种，想让李太白不握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想要放下赵越，李太白想要放下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也就没必要强求，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说不清道不明，哪怕是天底下最擅长于讲道理的人，遇到情之一字，一旦自己深陷其中，自然也是身陷囹圄。

　　清凉的风吹拂着书痴齐肩的灰白色长发，书痴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似的，连续好几杯酒不断的往嘴里灌，李太白也不阻拦，他知道书痴的酒量，就算这一壶酒全灌进她肚子里，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所以丝毫不担心。

　　半晌后，书痴突然放下酒杯，轻笑了一声，说道：“李太白，你怀不怀念我们以前的那个江湖。“

　　李太白怔了一下，低头看着杯中的清酒，手腕轻轻晃动，杯中的酒水如同涟漪一般圈圈荡开，语气轻柔道：

　　“怎么会不怀念，毕竟那时候的江湖里，有我们三人，还有枯叶，江上客这些人，以及其他一些颇有些本事和名气的能人，像山鬼剑仙，意气枪林安等等，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似乎我们的那个江湖，随着赵越的死去，已经渐渐沉没于这个新的江湖里了，就像杯中清酒一般，不管如何好喝，始终都要被人饮尽，然后再换上下一杯，而下一杯的味道，就算是来自于同一壶酒，总也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总归，不是原来啊。”

　　“总归不是原来……”

　　书痴望着西湖的湖面神色黯然，沉默片刻后，不再伤春悲秋，而是直入主题的问道：

　　“李太白，赵曦这一次微服私访，你有查出他到底想干什么吗？”

　　李太白收敛起心中的动荡情绪，认真道：“不是很清楚，不过，今天苏哲回来后，赵曦直接就把苏哲召了过去，在一间密室里说了些事情，至于是何事，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大概可以猜到，赵曦此行苏州的目的是什么。”

　　书痴是聪明人，和赵曦接触了两次，自然心里也推断出一些东西，带着疑问的语气问道：

　　“你是说，赵曦这一次，是奔着许鸢来的？”

　　没想到李太白竟然摇了摇头，说道：“许鸢应该只是极小部分的原因，大楚如今天下安定，赵曦也算得上是个明君，就算心胸再怎么狭小，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许鸢又没有表达出要报仇的意思，赵曦不可能去花手段解决这样一位无权无势的江湖女子，如果他要这样做的话，我李太白自然第一个不答应，他赵曦要是连这点容人的胸襟都没有，当年没闯的长安，我这一次一定去皇宫闹他个天翻地覆。”

　　书痴点头道：“以赵曦的才智，的确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利弊权衡，向来就是帝王家最擅长的事情，刚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既然不是为了许鸢而来，那赵曦此行的目的，就有些扑朔迷离了。”

　　李太白将手中旋转许久的一杯酒饮尽，沉声说道：“不，赵曦是为了许鸢而来，不过不是来杀她，而是来保护她，而且，除此以外，我觉得赵曦此行的目的里，应该是想暗中调查一下九层楼，九层楼这一阵子过于张扬，而且九层楼的幕后人物现在一无所知，无论是皇后手下的魇组织，还是李家的问渠，估计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九层楼，实在是太可疑了。”

　　书痴皱了下眉，没有立马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而是沉思了一会，然后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赵曦在苏州城，皇后的人就不敢动许鸢？”

　　“恩，其实许鸢的存在，对赵曦是没什么影响的，但是对于皇后，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书痴毕竟不是当年京城血衣案的当事人，当年京城发生夺嫡一事之时，书痴还在西蜀一带搜集关于西蜀刀术的一些诀窍和方法，后来突然听到赵曦登基皇位的消息，书痴才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但回到京城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人去楼空，连李太白都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苏州。

　　书痴之所以一直追杀李太白，其实是在恨自己，她恨李太白身在京城，为什么保护不好赵越，为什么李太白身为天下第一，却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好，满腔恨意无处发泄，而爱慕她的李太白，就成了唯一不会还手的受气包，这么多年，无一怨言，可见李太白对书痴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