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殊静静的站在孟婆亭外，看着来往不息的孤魂野鬼，淡然的眸子中染上几分羡慕之意。
此处没有阴阳之分，她不知道自己在此处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同其他孤魂一样，再世投胎，转生成人。
程曼殊看着远处开的红火的曼珠沙华，她活着的时候就听说过此花，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永不见，她以为此花不过是世人为了蒙骗那些俗人随口乱说的罢了。
没想到，生前无缘相见，如今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倒有幸见上一面了。
孟婆送走了最后一个鬼魂，熬好了今日的最后一碗孟婆汤，抬了抬眼，看着程曼殊望着远处的花海发呆，叹了叹气，走到了程曼殊的身边。
“孩子，放下执念吧。”孟婆不知一次的对着程曼殊说过这句话，每次程曼殊只是斜眼看了看她，从未和她说过一句话。
孟婆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回到亭中休息片刻，只是还未走出了几步，便听到程曼殊在身后小声喃喃着。
“婆婆‘，这世上，难道好人就不得善终吗？”程曼殊回过头，那身红衣似乎要与身后的花海融在一起了。
孟婆停了停脚步，思考了许久，才听到她缓缓出声。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孟婆看着程曼殊的眼睛，才发现她的眸子与平常的野鬼不一样。
她从前见过的孤魂，只有眼白，看起来渗人无比，可这程曼殊的眼睛却与活着的常人无异，当真是奇怪。
“作恶多端却长命百岁，日日行善却不得善终。”程曼殊冷声冷气的说着，不夹杂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
程曼殊顿了顿，一步一步走向了孟婆。
“天理何在？”血泪从程曼殊的眼眶中流出，苍白的脸上挂着两条血痕，看了触目惊心。
“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你重返人间，屠了王氏满门，有何如何？不过是增添自己的罪孽罢了，你又是何苦呢？”孟婆耐心的劝告着，若是程曼殊能够主动放下执念，怨气便会自动散去，到时候她想要转世投胎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苦？”程曼殊听了之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程曼殊走到了孟婆的面前，脸上的血泪早已干涸，只剩下两条血痕挂在眼下。
“婆婆，你永远不会知道，被人当做一条狗来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程曼殊的语气中满是苦涩，她永远都记得，那个所谓的父亲让十二岁的她上街乞讨是种什么感觉。
她从小便受尽世人冷眼，纵生皆苦，凭什么由她一个人来承受，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是无情的，可是，这个世间再无情，也不该辜负了那些有情人。
听到程曼殊这么说，孟婆静静的站在程曼殊的对面， 许久没有出声，直到程曼殊准备回到原处，孟婆才开口叫住了程曼殊。
“世间万事，冷暖自知，谁又能逃的开呢？太过执着，不过是误了戚戚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