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呈看着荷华步步走向自己,眼底升起几抹笑意,更多是,是不屑与轻视,那身红色的嫁衣,红的靳呈恶心。
荷华走到靳呈面前,伸手,附上了靳呈的脸,手指顺着靳呈的脸颊,划到了他的嘴唇上。
“爱妃,这是何意?”靳呈开了开口,手指轻轻挑起荷华的下巴,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你娶我,也不过是为了威胁我皇兄罢。”荷华的语气不带丝毫疑问,她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呵。”靳呈轻笑,手指勾起荷华的发稍,缠在之间把玩着,猛地勾住荷华的脖子,让荷华靠近自己。
“爱妃既已知晓,又何须多言?”靳呈贴在荷华耳边轻声说着,两人贴的极近,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动作暧昧无比。
“何须多言?”荷华冷笑。
“你不怕我皇兄……”荷华抬起头。
只是,还未等到荷华把话说完,靳呈便把话茬接了过去。
“怕?我靳呈何时怕过。”说完,靳呈和荷华对视,两国和亲,靳呈只是想靠着荷华休战,换得边塞百姓暂时安宁。
荷华未语,眼中不过闪过几丝轻蔑,那无所谓淡然的样子,更是激起了靳呈的怒火。
“做个交易怎么样。”荷华语气平淡,她在赌,赢了,便可护阿琛周全,输了,便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哦?”靳呈听了,眉峰微挑,饶有兴致的看着荷华。
靳呈看了看早已昏厥的晋琛,又低眸看了看一脸坚定的荷华,来了兴致。
“爱妃不妨说说看。”靳呈看着荷华,她落到如此地步,想必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素问王上酷爱下棋,不知,是否属实。”荷华问着,临来之时,她也向宫奴打听了不少靳呈的事。
“如何?”靳呈挑了挑眉毛,看来这小丫头人不大,心思到不少。
“不知,王上可愿与我对弈?”荷华试探着。
“既然爱妃有如此雅兴,本王又怎能拒绝。”说完,靳呈伸手环住了荷华的肩膀。
“若我赢了,不知,王上可否能满足荷华一个愿望。”荷华轻笑,推掉靳呈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听了这话,靳呈不悦的挑了挑眉,眼中不屑更甚。
“不知爱妃有什么心愿未了?”荷华的要求靳呈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晋琛,可是,晋琛是员虎将众人皆知,若真的放了他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若我赢了,放了阿琛。”荷华转头,看向了晋琛,眼中出现了片刻的温情,但转瞬即逝。
“哈哈哈哈。”靳呈突然大笑了起来,许久才止住了笑容。
“原来爱妃与我对弈是为了这个。”靳呈的眼神忽的变得阴冷异常。
“不知王上意下如何?”荷华笑的像朵夜蔷薇,艳而不娇,尽显妖冶。
靳呈回头看了看晋琛,又转头看向荷华,喃喃道:“那,王妃,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荷华的眼神顿了顿,又笑道:“我不会输的。”
说完,荷华看了一眼晋琛,向着大殿走去。“若是输了,本王要你亲手,杀了晋琛。”
靳呈一字一顿,晋琛对他的威胁甚大,自己又怎会轻易留他。
荷华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靳呈。
“王上,我不会输,更不会输了他。”
“那本王,便拭目以待。”说完,靳呈吩咐了几句,转身跟着荷华进了大殿。
说完,荷华抬眼看向卿敛吾,卿敛吾咬了咬嘴唇,没有言语眼中一闪而过的的担忧。
“我的故事很无趣吧。”荷华撑着石桌而立,望向远方,那花海艳的很,像是只猛兽般,要吞噬这八百里黄泉。
语毕,荷华像是要走向花海,也许是喝的多了,有些醉了,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到了地上。
“姑娘小心。”卿敛吾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荷华,荷华抬头,眼神有些涣散。
“是在下失礼。”卿敛吾松开荷华,只听见荷华轻笑道。
“无妨,是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喝这么一点酒就醉了。”
荷华慢慢的向前走着,边走边道。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救你的心上人了?”说完,卿敛吾快步跟上了荷华,随着她来到了一个凉亭前,亭旁立了了坟墓,也许是时间久了,墓碑上的字被风雨刷的有些模糊,难以辨认。
“这是。。”卿敛吾抬头,对上荷华那双染了悲伤的眸子。
“这儿……”荷花环顾四周,眼神有些恍惚,转瞬,又出现些许的茫然。
“这儿,这是哪啊?”荷华看向卿敛吾,卿敛吾静站不语,荷华一步一步,踉跄的走向那座矮小的坟墓。
卿敛吾看着荷华,想上前去扶住她,却没有动作,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她,不必掩在那副虚假面具下。
荷华慢慢的走到墓碑前停住脚步,坐在了坟前,指腹轻轻拂过那几个早已辨认不出的字迹,可是无论怎样,荷华都知道,这墓中,睡着的人是谁。
这四周种满了曼珠沙华,静的只听得见清风拂过花叶的声音,和荷华的喃喃自语声。
“我,不想杀你的啊!我真的不想。”荷华坐在坟前,已经哭成了泪人。
荷华记得,那天,似乎下了雨,晋琛的鲜血浸湿了刚刚被雨打落的霜花,染红了荷华最喜欢的那身红衣。
这棋局,荷华终是输了,输得彻底,输了晋琛的性命,输了自己的一生,输了,她与晋琛之间还未发芽的爱情。
靳呈看着荷华呆滞的目光,眼中算闪过几丝鄙夷,轻轻抬起荷华的脸,似笑非笑的开口道:“爱妃,还有何话说?”
荷华的目光并未从晋琛的身上收回,待靳呈强迫荷华看着自己时,他才发现,荷华眼中满是绝望,眼底那种深可入骨的凄凉让人看了心中一颤。
“我……”荷华轻轻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回过神,靳呈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他倒还真要看看,荷华到底会不会动手杀了晋琛。
荷华瘫坐在地上,身上的喜服破烂不堪,她从前最爱干净的,如今却……却卑微的像个乞丐一样。
“无话可说。”
荷华闭上眼睛,一条泪痕挂在了腮边。 这四个字包含了多少的心酸无奈,荷华,如何下得去手,去了结晋琛的生命,那是她最爱的人啊。
“是本王帮你,还是你亲自动手?”靳呈的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走向荷华,这匕首,是在晋琛身上搜到的。
荷华抿了抿嘴唇,不在出声,她甚至不敢抬起头,去看晋琛一眼。
“荷华,我告诉你,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靳呈一下子拽住了荷华的长发,语气忽的变得阴冷异常,那眼神,比地狱里勾人魂魄的无常还要可怕。
“唔。”荷华吃痛,紧紧的咬住下唇,未发出半点声音,抬头时,眼中满是倔犟,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去伤害晋琛分毫。
“狗贼,你放开她。”这一声,晋琛歇斯底里的吼着,像是拼了全身的力气。
“呵,哈哈哈”靳呈松了手,眼中满是轻视,一用力,荷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靳呈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一步一步逼近晋琛,口中还念念有词。
“既然爱妃不愿信守承诺,那,便由本王代劳罢。”
这一口一个爱妃,听的荷华着实恶心。
(38)
荷华抬起头,看了看漫天的乌云,嘴角勾起几分不屑。
“不劳烦了。”荷华从地上站起,眼中已经染了血色。
空旷的大殿上,那抹红色的身影显得凄凉无比,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打湿了荷华身上的喜服。
靳呈回头,眼中尽是嘲讽之色,不语,甩手,那匕首便被扔到了荷华的脚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不相信荷华会真的去杀晋琛。
荷华垂眸,看了眼脚边的匕首,弯腰,将那匕首握在了手中,一步一顿的走向了晋琛。
晋琛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愈走愈近,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笑意。
“阿琛。”荷华走到晋琛的面前,跪了下来,微凉的手指附上了晋琛的脸,指腹抹去了晋琛脸上的血迹。
“公主。”晋琛的声音沙哑,看着荷华狼狈不堪的样子,眼中的痛意接涌而来,荷华向来高傲,有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
荷华笑而不语,晋琛还未看懂荷华笑中的意思,一个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这个迟来的吻,诉不尽两人心中的哀愁,一丝微凉的液体从嘴角滑过,淡而苦涩,许久,荷华才离开了晋琛。
“若我早些求王上把你嫁我,就不会……”话还未说完,便被荷华捂住了嘴。
“阿琛,我们,还没拜堂”荷华抬起头,对上晋琛的眼睛,眼中依旧是笑意。
“华儿……”这一句华儿情意绵长,两人彼此交换了眼神,荷华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荷华不语,跪在晋琛面前,匕首被藏在了袖中。
“我们,还没拜堂。”
荷华再次重复。
“不能赴你十里红妆。”
“那又何妨?”
两人以天地为媒,终是了了一生情缘。
“以后,我就是你妻子了。”
晋琛勾了勾唇,沉着声音,在荷华的耳边说着:“华儿,我记得,你穿着红衣的样子,最美。”
荷华抱住了晋琛,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小声道:
“阿琛,我们受过的耻辱,我定要他们一一奉还。”
晋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荷华紧紧的抱住了晋琛,泪水肆意的流着。
“华儿,此世无缘,来世,定护周全,我在奈何桥前等你。”
说完,晋琛便合上了双眼,在荷华的怀中断了气。
“你可,不许食言啊。”荷华松开了晋琛,那匕首悉数末入晋琛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肆意张扬的笑声响起,荷华嘴角微微扬起,附在晋琛耳边轻声道:
“阿琛,你,定要等我。”
荷华掩去了眼底的伤痕,轻轻的松开了晋琛尚有些温度的身体,手覆上晋琛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站起身,看着靳呈。
靳呈一脸讪笑,荷华轻轻的走到靳呈身旁,一副高傲的姿态,站在了靳呈身旁的身边,靳呈冷哼,环住了荷华的肩膀。
靳呈以为,荷华会推开他,他没想到,荷华就这么让他搂着,眼中没有半分厌恶,那对眸子不再冷咧,多了些靳呈琢磨不透的情感。
“杀了他的人,是我啊。”荷华轻笑,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痛的久了,便习惯了。
“那不知姑娘为何?”卿敛吾轻声问着。
“为何成了这花海的主人,是吗?”
荷华眼中无神,不再似初见时的那般桀骜不驯,荷华将头靠在了墓碑上,缓缓开口道。
“我只是想等他,等他,回来。”
靳呈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打落了枝头的梅花,那梅花落在地上,未在寒冬中留下片刻芬芳。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咳嗽在房中响起,靳呈看着自己手心中的点点血迹,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无奈,嘴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了,冽风夹着风雪吹了进来,荷华端着一碗深棕色的药,踱步走到了靳呈的身边。
荷华垂眸,自然是看到了靳呈手中未来得及擦拭的血迹,眼中闪过了几丝鄙夷,却被荷华掩饰得很好。
荷华的手指轻轻的捏住了汤匙,舀起了些许的汤药,凑到了靳呈的嘴边,缓缓开口道:“王上,该吃药了。”
荷华的语气依旧像平日里那样,冷的像是外面的寒雪,没有一丝感情,似乎,自晋琛死后,她一直如此。
靳呈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见了荷华那双带着嘲笑的眼睛,便轻轻抿了抿嘴唇,终是没有出声。
见靳呈没有把药喝下去,荷华的脸上闪过几丝不悦,继续开口道:“王上,这药再不喝,可就要凉了。”
靳呈抬手,衣袖一挥,那碗药便撒了一地,荷华轻笑,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靳呈的脸。
“王上不喝药,这病,怎么会痊愈呢?”
荷华的声音就像是死水那般冷淡,手指划过肌肤时,靳呈心中竟升起几分恐惧,那手指,就像利刃一样,似是要划破他的皮肤。
“你我十年夫妻情分,当真要如此?”
他与荷华已举案齐眉十个春秋,他以为,十年前的事,荷华早就放下了。
“呵。”荷华冷哼,收回了手,缓缓开口道:“做事不给人留后路,这是十年前,王上教给荷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