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殊闻言,手臂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抬起手便去解身上的衣带,身上半挂着外袍,露出了肩上的伤口。
虽说好了不少,可按着这么折腾,也必会留下顽疾,卿敛吾见状不语,伸手去触碰程曼殊的伤口,程曼殊却侧了侧身子躲开了。
“这是何意?”卿敛吾冷着口气问道,程曼殊嫣然一笑,伸手抢过卿敛吾手中握着的,这才继续说道:“此等小事,怎敢劳烦尊主大驾,我自己来便可。”
说完,程曼殊便不再出声,自顾自的处理着伤口,卿敛吾只是愣愣的站着,看着程曼殊动作麻利,半响,程曼殊才穿好带着血渍的衣服,轻声问道:“卿敛吾,你可曾想过未来?”
程曼殊这话似是叫卿敛吾听得有些愣神,许久,卿敛吾清冷的脸上忽的多了几分程曼殊看不懂的颜色,良久,待到窗外微风四起,卿敛吾才缓缓出声。
“我这种人,哪有未来可言,无稽之谈。”
卿敛吾似是有些在回避着程曼殊的问题,程曼殊闻言陌声不语,许是卿敛吾说的不错,他那种人,随风不定,居无定所,又何来未来一谈。
“你从未想过,日后离宫之后该去往何处吗?”程曼殊定神问着,卿敛吾闻言,眼底似是划过几丝茫然。
卿敛吾抬脚走到程曼殊身边,屈身坐了下来轻声道:“我从未想过,也从未未有人问过我,得过且过,苟且偷生,这便是我。”
卿敛吾说完,看着程曼殊穿好了衣服便转身离去。
程曼殊看着卿敛吾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心中细细想着卿敛吾方才的话,半响,程曼殊的脸上泛起几丝苦笑,眼中尽是无奈。
也许,卿敛吾所言不错,卿敛吾这种漂泊不定之人,确实不见未来。
想到这,程曼殊眼神忽的淡漠,她如今跟在卿敛吾身边,又与他签了血契,倘若真的嫁给屈扬,怕也是命不久矣。
程曼殊越想越乱,索性便泡在了脑后,想着卿敛吾迟迟未归,想必也不会留她,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苏兰溪这一路上阴沉着脸色,屈扬跟在她身后也不敢言语,好不容易到了寝宫,苏兰溪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茶壶便摔在了地上。
那茶壶在地上滚了几圈,碎成了几片,温热的茶水溅了一地,屈扬闻言不语,只是从身后静静的抱住了苏兰溪,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兰溪,若是因为此等鼠辈气坏了身子,到头来,吃亏的莫不还是自己。”
屈扬语气温柔,苏兰溪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屈扬的手,转身做到木椅上,屈扬见状,眼底闪过几丝失落,却也并未出声,只是静静的站着。
“倒也不是生气,只是觉着今日在朝堂之上被那个什么耶齐裕折了颜面,心中觉着不爽罢了。”苏兰溪说完,伸手捻起茶杯,这才发现茶杯空无,这才有些用力的将茶杯磕在桌上。
身边伺候着的侍女倒也机灵,急忙转身推了出去,琅晔见状,也只是轻笑,想不到这苏兰溪宫中的小丫头倒是明白些事理。
“那耶齐裕究竟是何人,怎么看着与她苏岚玥倒是有些关系。”
程曼殊笑着,本想缓解有些许沉寂的气氛,直接搪塞过去,却听着卿敛吾声如鬼魅,似是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实力,便也无需叙旧,我家郡主还有公务尚未处理,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卿敛吾拉着程曼殊的胳膊便往回走,耶齐裕不等开口唤住,便听着凌烟在身后轻声道:“怎么,与我有了婚约,也这般不安分?还去招惹宁国郡主了?”
凌烟的语气带着些许怒意,耶齐裕不以为意,只是转过身子,与凌烟对面,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何时去招惹她了?我不过是……”
耶齐裕话未说完,便被凌烟接了过去。
“不会是故人小叙?耶齐裕,你莫不会以为我凌烟是个傻子不成,你以为我不知你对着苏岚玥的那些小心思?”凌烟说完,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耶齐裕的衣领,眼中似是夹杂着些许的恨意。
“耶齐裕,你莫要忘了,你是我父亲钦点的额父,你若是心中胆敢有些非分之想,莫要怪我凌烟翻脸无情。”
说完,凌烟便松了手,甩甩衣袖,转身离去,耶齐裕看着凌烟的背影,只是苦笑。
卿敛吾怀中搂着程曼殊,程曼殊只是无声的跟着他走着,到了自己寝宫门前,本想转身离去,却不曾想被卿敛吾的手指勾住了衣领。
程曼殊无奈回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卿敛吾,轻声道:“国师如此抓着我不放,可是找程曼殊还有事?”
程曼殊挑眉问道,卿敛吾眸底一闪而过的茫然,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咳咳嗓子,轻声道:“有了婚约,日后便不要与其他男子不清不楚,避免日后惹事生非,倒是坏了自己的名分。”
卿敛吾说的句句在理,程曼殊听了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国师,你怕是没发现,与我走的亲近的男子,只有你吧,若是坏了名声,也怪不到我头上,我要回去了。”
说完,程曼殊抬脚便往回走,卿敛吾见程曼殊走的着急,便手指一钩,程曼殊便向后倒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许是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程曼殊坐在地上扶着肩膀,模样好不狼狈,卿敛吾站在原地看着,本想伸手去扶,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曼殊姑娘无事吧。”安陉的语气轻而柔,程曼殊抬头,与她对视,眼底竟划过几丝羞涩。
“无,无事。”程曼殊断断续续的说着,扶着安陉的胳膊站起身子。
还不等安陉替程曼殊检查伤势,卿敛吾便一下子拽住程曼殊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安陉冷声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卿敛吾的语气似是带着几分质问,安陉闻言只是弯唇笑笑,依旧翩翩公子的模样,看着卿敛吾眼中敌意散了些去,这才低声答到。
“尊主,您大限之日将近,尊主尚未平安渡劫,安陉又怎能擅自离开,置尊主于不管不顾之地。”
安陉语气温驯,一身白衣甚是干净,记忆中,安陉总是衣服温润如玉的模样,程曼殊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算你有些良心。”卿敛吾笑着。
他此次叫安陉前来并非一时兴起,珺魇始终跟在自己身边,蛇主之位怕是不保,而此时唯一能够胜任此位的,也只剩安陉。
“番国公主凌烟携右翼大将军耶齐裕,在殿外觐见。”那太监话音刚落,程曼殊闻言眼神微变,她只以为签了休战书,苏箬便会按兵不动,却不想着,竟将两人请到了朝中,若是她苏箬心术尚正也就罢了,若是她耍些阴谋诡计,耶齐裕与凌烟怕是要丧命于此。
如此想着,程曼殊像是下意识般看向了卿敛吾,卿敛吾眼神一直落在速锐身上,倒也不去看她,眼神平淡,叫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身后脚步声愈来愈近,程曼殊并未回头,待到两人走到殿中之时,程曼殊只觉身旁有人在看她,抬眼时,凌烟只是对自己弯唇一笑,耶齐裕却是眼神微带着几丝情谊,程曼殊转过头,只当做看不见罢了。
苏箬见着两人走近,提着裙摆走下台阶,邻国使臣觐见,身为郡主,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番国郡主凌烟携我邦右翼将军耶齐裕,拜见我主,愿我主安康万世。”
凌烟单膝跪在地上,说这话时,脸上并未出现过多的表情,签了那休战书。
不过是不忍看着两朝百姓因战乱民不聊生罢了,若不是苏岚玥担当统帅,看在她的颜面,宁国压制番邦多年,凌烟亦不可能轻易便签了那休战书。
“好好好。”苏箬伸出手去扶住凌烟端着的手臂,面色和悦,却不见着耶齐裕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两国休战,乃是天下之幸事,今,番邦宽宏大度,善于长远之计,与我朝签了那休战书,更是国家百姓之大福。”
苏箬虽嘴上如此,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套打算,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番邦。
藩王与宁国签那休战书的缘由她心知肚明,倒也不怕那藩王反悔,怕是怕那待到她百年仙去之时,皇位不知落入何人之手。
若是苏岚玥倒也罢了,若是叫兰溪抢了去,番邦不服新主,起兵谋反,到时候来个措手不及,怕是君主之位不保,连这国家也一并送了出去。
“与贵国休战,乃是番邦的福气,我邦日后定将俯首称臣,唯命事中,带领邦国修养生息,共赴繁盛安康。”
凌烟笑着说着,待到苏箬将她从地上扶起,她这才站直了身子,而耶齐裕跟在凌烟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眼神较平时淡漠了些许,让人看了觉得奇怪。
“听郡主所言,待到贵邦修养富足之时,便是卷土重来之日?”苏兰溪的话语刁钻而刺耳,满朝文武大臣闻言,皆唏嘘不已,哪怕屈扬听了此言,也知万分不妥,这话分明是在挑拨是非,疏远番邦与宁国的关系。
凌烟闻言,脸色倒也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微微转头看向了苏兰溪并未言语。
良久,站在凌烟身后的耶齐裕忽的抬脚走到苏兰溪身边,毕恭毕敬的弯了弯身子,轻声道:“依郡主所言,难不成待到宁国兵强马壮之日,便成了我番邦灭国之日不成?”
耶齐裕倒也不惧怕苏兰溪,语气平淡,却也不失尊敬,苏兰溪闻言,不禁嗤笑出声,许久才放下手中端着的堂木,轻声道:“难道番邦野蛮,竟都如此不知礼数不成。” 卿敛吾闻言垂眼,眉头微皱,许久才出声答到:“我若是不打你,你这榆木脑袋何时才能开窍。”
程曼殊听了这话满脸委屈,末了,这才被卿敛吾拽着衣袖拉上台阶,一脸不情愿的走入大殿。
程曼殊虽然在卿敛吾面前尚且留着几丝小孩子脾气,可到了这宫殿之中,文武百官面前,程曼殊便不能如此,若是让别人见了她那副模样,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程曼殊依旧站在前面,她早已记不清有多久不曾和卿敛吾一同上朝了,她只是觉着,卿敛吾站在她身后,心中总是有股莫名的安逸,总觉着身后有了靠山,便可肆无忌惮。
程曼殊在原地站了许久,一身墨绿色的衣裳在百官中尤其扎眼,卿敛吾的的眼光许是不错,总能寻着适合程曼殊的衣裳,只是这有些繁琐的发饰压在头上,程曼殊倒是有些喘不上气。
程曼殊许是来的晚了些,这前脚才刚刚站稳,苏箬后脚便走了出来,不知是否是错觉,苏兰溪总觉着苏箬看向自己是,眼中似是带着股寒意。
程曼殊呼了呼气,脸上依旧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她虽为程曼殊,可此时活的是苏岚玥的人生,无论与否,她亦不能给苏岚玥折了颜面。
“玥儿身体可好些了?”苏箬坐稳,双手搭在一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倒是叫程曼殊有些措不及防。
程曼殊闻言继而抬头,看向苏箬时,眼中带着些许的笑意,微微侧身,移步到大殿中央,双手合至胸前,屈了屈身子,语气恭敬的说着。
“多谢母后挂念,儿臣身子好多了。”程曼殊语气不卑不亢,既不与苏箬太过亲近,亦不显得与苏箬太过生疏,避免惹事生非,引火烧身。
“姐姐既然受了重伤,便需得待在宫中静养,出来闲逛,免得伤势加重,外面的的奴才们又要说母后苛刻不懂爱惜良才了。”
方才与程曼殊接触时,虽拿熏香加以掩盖,却也藏不住程曼殊血气缠身的事实,若非受了重伤,又怎会有如此重的血气,若是此事传到了苏箬的耳朵里,便是另外一副光景。
“玥儿受伤了?”苏箬闻言,看似关心般询问道,无论是否真心,表面皮相还是要做的十足的。
于苏箬而言,苏岚玥从来都是一把利剑,虽然半壁江山皆为苏岚玥一手打下,可从始至终坐拥天下的,始终是她自己,此时倒也不必担心苏岚玥会危及她的郡主之位。
“只是在宫中时不甚被宫中的野猫抓伤了手臂,已找太医院的太医看过了,多谢母后挂念。”程曼殊只知道琅晔为人狡黠,却也不知她竟然如此敏锐。
“是吗?妹妹听闻,姐姐素爱清净,住的地方又怎会不小心平白的多出一只野猫呢。”琅晔紧咬不放,看那架势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难不成,大殿之上,我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脱下衣服,再把那夜猫抓来向妹妹证明不成。”
程曼殊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琅晔闻言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反倒占了下风,便闭口不言,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苏箬。
苏箬微微张口,似是要说些什么,却被殿外传旨太监尖锐的声音打断。
程曼殊眸底已经,双手环住了卿敛吾的脖子,而卿敛吾的那副模样,似是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通着大殿的本是主宫道,来往的太监宫女自然是不少,而苏岚玥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名号早就在后庭传的响亮,如今被一脸生的男子抱在怀中,大摇大摆的走在宫中,自然会招来宫人们的注视。
程曼殊虽不在意这些,却也是要些脸面的,卿敛吾如此举动,倒是叫她有些难为情了。
“卿敛吾,你这是做甚,你放我下来。”程曼殊声音极小,似是怕旁人听到她的对话。
卿敛吾闻声,只是垂了垂眼,看向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程曼殊,视若淡 程曼殊说完,卿敛吾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听着,半响,才将握着折扇的手背在了身后,眼底尽染萧桀,那宫女本以为自己求饶有望,更加大声的为自己求着命。
卿敛吾被吵的心烦,看着那宫女眸光一寒,抬脚便踢到了那宫女的肩膀上,那宫女躲闪不急,一下子飞出去好远,整个人死死撞在了宫墙之上,口中咳出了几口鲜血。
程曼殊看着那早已晕过去的宫女,眼中划过几丝焦急,抬脚便冲着那宫女走去,卿敛吾见状,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了程曼殊的胳膊。
程曼殊猛地回头,眼底尽是诧异,本想着开口质问,却听着卿敛吾缓缓开口道:“你忘了方才那宫娥是如何污蔑于你得了?”
卿敛吾话音刚落,程曼殊方才抬起的脚便慢慢落回了原地,程曼殊回头,嘴角带着几丝苦涩,轻声道:“好歹,那也是条人命。”
卿敛吾听了这话,平日里总是带着几丝淡然的眸子忽的多了几丝嘲讽,未等程曼殊继续开口,便听着卿敛吾冷言冷语道:“人命?程曼殊,你如此心慈手软,便是你如今失势的缘由,你当真以为,这世上的,都是活菩萨不成。”
卿敛吾眼中带着些许轻蔑,程曼殊闻声不语,只是低头沉思,想着卿敛吾所言并无道理,细细想着,若非她太过仁慈,亦不会引火烧身,落得如今这般寸步难行的田地。
如此想着,程曼殊抿唇不语,只是静静站着,许久,这才抬起头,眼中那几丝莫名的情感尽消,良久,这才缓缓出声:“那,你可否留她一条残命?”
程曼殊似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卿敛吾看着程曼殊那副模样,只觉着莫名有些好笑罢了,良久,卿敛吾瞥眼看了一眼那宫娥,这才缓缓开口说着。
“她若是有命活着,我自然会饶了她,若是没那福气,被无常勾去了魂,只能怪她命薄,怪不得我卿敛吾的头上。”
卿敛吾说完,搂着程曼殊的肩膀抬脚便走,许是走的快了些,本就重伤在身的程曼殊刚走出不过十余米便气喘吁吁,额头渗出层层细汗。
卿敛吾见状停下了脚步,垂眸看向程曼殊,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细汗,轻声道:“怎么,走这么几步便累了?”
卿敛吾的语气中带着几丝轻浮,许久,程曼殊稳了稳呼吸,这才继续说道:“你,走的的那么快,,迈步又不小谁会跟得上。”
程曼殊说话断断续续,那副模样,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我走的快了?”卿敛吾反问,却糟了程曼殊一记白眼,许久才回答道:“何止快了,健步如飞。”
程曼殊说完,身子靠在一旁的墙上,此时将入初冬,天气未免凉了些,卿敛吾见状瞥眉,伸手便捞过了程曼殊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莫不是你走的慢了些。”卿敛吾语气风轻云淡,程曼殊见状,眸光一寒,轻声道:“为何不说自己走的快了。”
程曼殊言语中尽是不满,卿敛吾自然是看在了眼里,面色不变,不待程曼殊反应,扶住她的肩膀,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然得开口道:“你不是说累了。”
程曼殊听了这话一时哑然,许久,才慢慢出声:“那你也无需抱着我,若是叫别人看去了……”
程曼殊支支吾吾的开口,卿敛吾却不以为意,直接将话茬接了过去。
“叫人看了去,又能如何?你若是始终在意旁人的目光,太多束缚,岂不误事。”
卿敛吾说着,便抱着程曼殊来到了宫殿门口,这才刚刚将程曼殊放了下来,转身便遇上了一身红衣的苏兰溪,身后跟着黑袍着身的屈扬。
“姐姐不是病了,今日怎么出来了。”苏兰溪看着苏岚玥一身墨绿色的襦裙,修身的裁剪倒显得高贵了些,她知道卿敛吾的眼光一向如此,心中倒也不觉得奇怪。
“怎么,我的去向也要告知你不成?庶出之子,你到算个什么东西。”程曼殊气势不输,虽然卿敛吾心中念着的是她琅晔,可此时站在卿敛吾身侧的,只有她程曼殊。
“程曼殊,你敢如此同我说话。”琅晔自小便身份尊贵,自然不敢有人忤逆她,程曼殊如此,倒是碰到了她的死穴。
话音刚落,琅晔的手便成爪状,直奔着程曼殊的喉咙抓去,卿敛吾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樘住了苏兰溪的身体。
苏兰溪躲闪不急,直接跌倒了在屈扬的怀里。
屈扬扶着苏兰溪的身体,看向卿敛吾时,眼底似是泛着怒火,卿敛吾见状冷笑,一条手臂随意搭在程曼殊的肩头,,轻声道:“怎么,我不过推了一下琅晔,你倒心疼了?”
卿敛吾说完这话,屈扬似是要上前去质问他,却被苏兰溪伸手拦住了,屈扬转头看向苏兰溪,眼中尽是不解。
“与此等山野村夫一般见识,岂不是折了自己的身份。”
说完,苏兰溪转身便走,屈扬见状,也只是狠狠挽了程曼殊一眼,也便跟着苏兰溪一并走上可台阶。
程曼殊看着卿敛吾的目光始终跟在琅晔身上不肯离开,伸出手在卿敛吾的眼前挥了挥,却被卿敛吾一下子扯住了手腕。
“你这是做甚?”卿敛吾捏的程曼殊手腕生疼,程曼殊皱了皱眉,好不容易才将手抽了出来。
“我看你舍不得移眼,怕你看人看的愣了神。”许正常的一句话,从程曼殊口中说出却变了味道。
卿敛吾闻言不语,只是伸出手怕了拍程曼殊的头,程曼殊吃痛出声,眼底尽是不满。
“你打我做甚。”程曼殊捂着头,似是怕卿敛吾端着的手再次落下来。
程曼殊说完,卿敛吾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听着,半响,才将握着折扇的手背在了身后,眼底尽染萧桀,那宫女本以为自己求饶有望,更加大声的为自己求着命。
卿敛吾被吵的心烦,看着那宫女眸光一寒,抬脚便踢到了那宫女的肩膀上,那宫女躲闪不急,一下子飞出去好远,整个人死死撞在了宫墙之上,口中咳出了几口鲜血。
程曼殊看着那早已晕过去的宫女,眼中划过几丝焦急,抬脚便冲着那宫女走去,卿敛吾见状,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了程曼殊的胳膊。
程曼殊猛地回头,眼底尽是诧异,本想着开口质问,却听着卿敛吾缓缓开口道:“你忘了方才那宫娥是如何污蔑于你得了?”
卿敛吾话音刚落,程曼殊方才抬起的脚便慢慢落回了原地,程曼殊回头,嘴角带着几丝苦涩,轻声道:“好歹,那也是条人命。”
卿敛吾听了这话,平日里总是带着几丝淡然的眸子忽的多了几丝嘲讽,未等程曼殊继续开口,便听着卿敛吾冷言冷语道:“人命?程曼殊,你如此心慈手软,便是你如今失势的缘由,你当真以为,这世上的,都是活菩萨不成。”
卿敛吾眼中带着些许轻蔑,程曼殊闻声不语,只是低头沉思,想着卿敛吾所言并无道理,细细想着,若非她太过仁慈,亦不会引火烧身,落得如今这般寸步难行的田地。
如此想着,程曼殊抿唇不语,只是静静站着,许久,这才抬起头,眼中那几丝莫名的情感尽消,良久,这才缓缓出声:“那,你可否留她一条残命?”
程曼殊似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卿敛吾看着程曼殊那副模样,只觉着莫名有些好笑罢了,良久,卿敛吾瞥眼看了一眼那宫娥,这才缓缓开口说着。
“她若是有命活着,我自然会饶了她,若是没那福气,被无常勾去了魂,只能怪她命薄,怪不得我卿敛吾的头上。”
卿敛吾说完,搂着程曼殊的肩膀抬脚便走,许是走的快了些,本就重伤在身的程曼殊刚走出不过十余米便气喘吁吁,额头渗出层层细汗。
卿敛吾见状停下了脚步,垂眸看向程曼殊,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细汗,轻声道:“怎么,走这么几步便累了?”
卿敛吾的语气中带着几丝轻浮,许久,程曼殊稳了稳呼吸,这才继续说道:“你,走的的那么快,,迈步又不小谁会跟得上。”
程曼殊说话断断续续,那副模样,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我走的快了?”卿敛吾反问,却糟了程曼殊一记白眼,许久才回答道:“何止快了,健步如飞。”
程曼殊说完,身子靠在一旁的墙上,此时将入初冬,天气未免凉了些,卿敛吾见状瞥眉,伸手便捞过了程曼殊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莫不是你走的慢了些。”卿敛吾语气风轻云淡,程曼殊见状,眸光一寒,轻声道:“为何不说自己走的快了。”
程曼殊言语中尽是不满,卿敛吾自然是看在了眼里,面色不变,不待程曼殊反应,扶住她的肩膀,便将她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