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上当了,竟被那冯文举耍了,白白接下了一个只会拖累他的破败货!”
陈宇气的脸色发紫,正想将一腔怒火都撒在张云身上,却听张云喃喃自语。
“想不到,他真的如此恨我,那日,我回去窃取身契,被他发现,他痛不欲生,却还是将身契给了我。”
张云没有看向陈宇,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声音,却刚好可以让陈宇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他可以放我自由,只要我的下一个男人,不是他的死对头就好,否则,他死也要将我拖入地狱。”
“贱人,你休想在诓骗于我,你以为你这般说,我就继续留你在身边吗?”
陈宇咬牙切齿,就好像,张云才是他真正的死对头一样。
“夫主不信,妾也没有办法。”
张云没有显出焦急,而是故作淡然:
“不过,方才夫主打我的时候,他的确是一脸畅快的,夫主也看到了吧?可见,妾的下场越惨,他心中就越是快慰。”
想想刚才的情形,陈宇还是选择相信了张云的话,冷冷一声低喝:
“哼,就再信你一回,走!快些用午饭,入暮前一定要追上冯文举那些人。”
……
正午最热的时候,骄阳似火,马车里更是闷热,赵月把俊儿哄好,便将他放在侧面的座椅上,盖上小夹被,让他睡午觉。
“啊,对呀,还是月娘懂得带孩子,如此闷热,孩子们赶路也着实辛苦,是该让他们睡个午觉。”
见赵月如此善待自己的庶子,冯文举心中生出感动,会心的一笑,急忙转头看向宝珠:
“来,宝珠,你也躺下睡一会儿吧,爹爹给宝珠扇扇子。”
小宝珠本就昏昏欲睡,此时便没有拒绝,躺在了冯文举那一侧的座椅上,冯文举也学着赵月的样子,给小宝珠盖上了夹被,还用扇子轻轻的扇着。
冯文举对小宝珠态度的转变,让赵月略感一丝欣慰,可想想冯文举和陈宇的争斗,心中还是惴惴难安。
很快,两个孩子都哄睡了,冯文举才成就感十足的看向赵月,轻生说的:
“月娘,你看,女儿睡着了,她肯让我哄她睡觉了。”
赵月没有回话,就只是点了点头。
“月娘,你有心事啊?”
冯文举温柔的抚上赵月的手背:
“是因为那个陈宇吗?其实,为夫方才也被吓得够呛,生怕他看到你,直到你上了马车,为夫才放心了些。”
“是吗?”
赵月缓缓抽回了手,面色一片寡淡的看向冯文举:
“若我真被陈宇发现了,他像抢走云娘那样,动手抢人,你当如何?”
“我……”
冯文举在脑中迅速思考起来:
“该怎么办呢?以那些人的凶悍,我就算拼了命,也不是对手啊,对陈宇服软,哀求,会有用吗?”
还没等冯文举想出个所以然,赵月便失望地摇了摇头:
“算了,尽量躲着他们就是了。”
“啊对对,躲着他们,才是最好的办法!”
冯文举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赵月,可赵月已经转过脸去,他没有看到赵月失望的表情,一厢情愿的以为,赵月是不想让他为难,便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解释。
……
傍晚时分,赵月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下一座城镇,简单吃了晚饭,便入住了城镇里最便宜的客栈。
由于客栈里的物品不甚齐全,一行人又为了节省银两,每个房间都人数众多,就只好将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带到客栈里面去用。
将进秋日,日暮时有了些许的凉风,赵月,正在指挥刘裕的兄弟们,将马车停在靠墙边的位置。
冯文举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妻子的指挥才能。
忽然,三辆马车疾驰而来,路上行人纷纷尖叫躲避,还不等赵月等人退回客栈,就已到了跟前。
“哈哈!果真是冯文举那个倒贴的正房妻子回来了,我就说嘛,爱妾被抢了,都能这么快就放下。”
陈宇从车内探头望了望,便放下车帘,下了车。
紧随陈宇之后,张云跌跌撞撞下了马车,目光回避了冯文举和赵月,径自走到一棵树下,一手扶着大树,一手捂着胸口,一阵干呕。
见陈宇向赵月走去,冯文举本能的挡在了赵月的身前,可想起那日张云被带走时的情形,又故作轻松的一笑:
“呵,又看上我的女人了,不过这一个,你带走了也没有用,她的心全在我身上,至死也不会改变分毫。”
“是吗?那我就更要试试看了!”
陈宇又向前走了两步,邪邪地一笑:
“小爷不像你,对女人还要哄着、捧着,小爷最喜欢的,便是霸王硬上弓。”
“休得无礼!”
刘裕一个健步,拦在冯文举和赵月身前: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企图抢人妻女,比胡人还不如!”
“呵,哪来的野小子,敢管小爷的闲事!”
陈宇与刘裕怒目而视:
“你知不知道,我祖父在健康,已然官拜尚书左仆射,我……”
陈宇话没说完,刘裕便手腕一转,一把雪亮的单刀,架在了陈宇的脖颈上。
“我认不认得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这口单刀认不认得。”
刘裕戏谑的一笑。
“你,你有刀,小爷就怕了你吗?我这几个随从,也个个都配了刀!”
随着陈宇话音落下,他那几名仆从,便都从背后拔出了单刀。
“刀,我们也有啊!”
刘裕的一名兄弟回了一句,紧接着,又是几声仓啷仓啷的声音,刘裕的兄弟们也全都拔刀出鞘,与陈宇的随从们,形成了对峙之势。
眼看对方比自己人多势众,自己脖子上的刀刃又雪亮亮、凉冰冰的,陈宇也急忙转换了态度,邪魅的一笑,并对自己的随从们摆了摆手:
“行了,收起来吧,我又没打算强抢这位娘子!”
“这位娘子出尘脱俗,性情高洁,如此仙女般的人物,岂容亵渎?故而,我要的,是她的心。”
陈宇的手下一脸蒙圈,却也只好把兵刃还鞘,一旁大树下的张云,更是满脸的无可置信,一眨不眨的看像陈宇这边。
“呵,娘子是赵家阿月吧?在下方才只是开个玩笑,如娘子这般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女子,在下怎忍践踏呢?”
陈宇向左挪了挪脚步,从刘裕和冯文举的身侧看向赵月,笑的一脸轻佻、暧昧:
“我想带娘子离开,只是因为心疼娘子,你看看,这客栈,又破又脏,能住人吗?娘子跟着冯文举,只会吃苦而已。”
“吃苦、享福都是我自己选的,与他人无关。”
赵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走进了客栈,心中冷笑:
“果然,人要先看得起自己,别人才会看得起你,在原著中,陈宇每次见到赵月,都只会威逼恐吓,从未说过一句重听的话,而现在,有了刘裕的保护,他竟也学会花言巧语了。”
见赵月回了客栈,陈宇自觉无趣,便也转身回了马车上,张云回过神来,急忙向马车跑去,与冯文举视线相碰,眼神中闪过无尽的凄楚。
陈宇一行人离去,冯文举的心情,却更加复杂,见刘裕转回身,他急忙深施一礼:
“刘兄与各位壮士出手相助,冯某感激不尽!”
“冯大人不必多礼。”
刘裕淡然一笑:
“早在决定同行时,便已讲好,我等,会护卫你一家人的安全,自然不能食言。”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冯江氏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会儿,见儿子直接回了房间,便急忙跟了进去,关上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儿啊,你怎么直接回房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没有,母亲不必担心,舟车劳顿,回房歇息去吧。”
冯文举嘴上说着没有,可眼神中却满满的失落。
“既没有,那为何不去找月娘啊?天色尚早,你跟她说说话嘛!”
冯江氏有些急切,却依然哄着儿子:
“要不……让小莲带着两个孩子,住到我跟江嫂房里来,还能少花一间房钱,你和月娘,也好聚一聚。”
“都说小别胜新婚,可是我们从洛阳出发,你和月娘,就一次都没同房过,难免……”
“母亲,我今日,无颜去见月娘。”
冯文举打断了母亲,惭愧的摇了摇头:
“方才的情形,母亲也看到了吧,儿子什么都做不了,最终保护月娘的,是人家刘裕。”
“那,那怎么办啊?也不能白白把月娘让给他呀!”
冯江氏真的着急了,在地上转来转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离健康已然不远,如今,我只盼着到健康之后,月娘可以再给我些时间。”
冯文举在不大的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子,眼神中写满了不安:
“待我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便可以与那陈宇一搏,保护月娘了。”
“对,对对,要不,我们明日就换条路走吧,以免再遇到那个陈宇,给那姓刘的抢进风头。”
“母亲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道,山中还会不会有雨。”
冯文举思量着停住了脚步:
“不行,再没颜面,也还是要去找月娘,此事必须同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