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冯文举便去找柳珍,向她告辞,说明一行人即将转入山路,没想到,柳珍也当即决定,和冯文举一同转入山路。
就这样,又和柳珍一起慢悠悠的并行了一个下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脚下,整齐的支起了帐篷。
柳珍带着家中的女眷,把帐篷和冯家的女眷支在了一处,刘裕的兄弟们视察了一番,四下里都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士,便都去打猎了。
柳珍的饮食挑剔,点出了好几道野味,就把手下会武的随从,全都派出去打猎了。
柳珍在帐篷里梳妆了一番,美滋滋的走出来,看到守在帐篷外面的小莲,便问了一句:
“唉,你们家郎主呢?”
“郎主……奴不知道,反正没在夫人帐子里,也没跟夫人约好,来找夫人。”
小莲神情闪烁,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柳珍的目光:
“柳小姐去别处找找看吧,郎主不会来这边的!”
“真的吗?那你神色怎么闪闪烁烁的,你个贱婢,竟敢骗本小姐,定然是你家夫人叫你这般做的!”
柳珍一脸嗔怒,径直向赵月的帐篷走过来,一把拨开了挡在前面的小莲:
“给我让开,贱蹄子,看我不叫你家郎主重罚于你!”
柳珍走进帐篷,见帐篷里空无一人,却已准备好了一壶茶,更是有些得意了:
“哼!还说冯郎不会来这里,茶都煮好了,定是那贱人去请冯郎了,不想让我与冯郎相见。”
“想骗我,哪有那么容易,我就在这里等,就是让你亲眼看着,我与冯郎谈笑风生,我非要让冯郎休了你不可,”
此刻,冯文举正在冯江氏的账中,江嫂为冯江氏打好了地铺,冯江氏就一身疲惫的坐了上去。
“哎哟,儿啊,还有几日能到健康啊?为娘这把老骨头,都快给颠散架了!”
冯江氏一边扭着腰,一边自行捶着肩膀。
“如不出什么意外,四五日吧。”
冯文举一边回答,一边向门外张望:
“张云那个贱婢呢,不是让她在母亲身边服侍吗,跑到哪儿去了?唤她过来,为母亲捶捶背。”
“说是去解手了。”
冯江氏一脸不削:
“就算她在这儿,我也不稀罕她服侍,全都是服侍男人的一套,用在女人身上,只会觉着恶心。”
“那就让她回来干些粗活,让江嫂给您捶背。”
冯文举侧目向山边望去,没有发现张云,却忽然发现,几条漆黑的人影窜进了营地,直奔赵月的帐篷而去。
“什么人?”
冯文举想都没想,急忙向赵月的帐篷奔去,和最末尾的一名黑衣人扭打在了一处。
“月娘,月娘……”
冯文举一边与黑衣人撕扯,一边高声呼喊,奈何,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很快就被黑衣人制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一群黑衣人从帐篷中跑出来,肩上还扛着个大麻袋,里面明显是个人形。
冯文举浑身剧痛,大声呼喊:
“柳小姐,求求你帮帮忙,让你家的护卫救救我娘子吧,求求你,求求你……柳家的护卫们,求求你们,冯某愿散尽家财,只求妻子平安啊……”
可是,柳家也没剩什么厉害的护卫,只有几名家丁左顾右盼,却都没有出手来帮忙的意思。
反而是治住冯文举的黑衣人,见冯文举死死抓着不放,便将冯文举一番痛打,在他身上狠狠踢了一脚,终于将它踢开,才追着自己的同伙,匆匆逃去了。
“哎呀,儿啊,出什么事啦?”
冯江氏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奔到儿子身边:
“那些黑衣人,把月娘抢走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啊?”
“麻袋,麻袋里的就是。”
冯文举一边说着,一边支撑着爬起来,甩开母亲的搀扶,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上去。
可是,还没等他追出几步远,那些黑衣人就纷纷上马,扬鞭而去,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月娘,月……咳咳,月娘……”
冯文举被呛得直咳嗽,颓然停住脚步,绝望的抬头望天,继而跌坐在地。
“儿啊,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吓娘啊!”
冯江氏再次跑到儿子身边,搀扶着浑身瘫软的儿子,老泪纵横:
“儿啊,你快起来,咱们快去把刘壮士喊回来,让他们兄弟去救月娘,或许还救得回来。”
“对,对呀,我真是急糊涂了!”
冯文举如同被醍醐灌顶,顿时精神一振,起身便向山上跑去,一边跑着,还一边高喊:
“刘兄,刘裕,你在哪里呀?月娘被歹人劫走了……”
冯文举刚跑进草丛里没多远,便不知绊到了什么,整个身体都向前方射了出去,重重摔入了草丛中。
“儿啊,你小心着点儿啊……”
冯江氏心疼的泣不成声:
“老天爷呀,可别月娘没抢回来,我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啊……”
……
此时赵月正在树林中,教两个孩子摘野菜,她一边对孩子们讲解,一边向树林外张望。
很快,小莲踏着青草,快步跑了过来。
“小姐,都安排好了。”
小莲喘着粗气,蹲在了赵月身旁。
“嗯。”
赵月点头。
于是,四人若无其事的开始采摘野菜,当然,孩子们采来的,基本都是不能吃的野草。
忽然,男子的呼喊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传来,虽然内容不甚清楚,却听着有些耳熟。
“嘘……”
赵月对两个孩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呼喊声越来越近,终于可以听清楚了,赵月心头一颤,缓缓站起身来:
“夫主,是夫主!”
“对,的确是郎主!”
小莲也缓缓站起身来。
主仆俩对视了一眼,便急忙抱起孩子,向树林外跑去,居高临下的向山坡下望去,便见冯文举跌跌撞撞的向上攀爬着,重重跌倒,再爬起来,继续前行,呼喊。
“夫主,夫主我在这里,别跑了,我没有被抢走啊!”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赵月还抱着孩子,想要跑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拼命的对冯文举挥着手。
“月娘,是月娘吗?”
坡度不算陡,冯文举一眼就看到了赵月,却似乎是难以置信,只是顿了顿,揉了揉眼睛,继续以最快的速度向赵月奔跑。
一直跑到赵月跟前,冯文举才放慢了脚步,伸手去触摸赵月的脸颊:
“月娘,真的是你,你没被抢走!”
“是我,真的是我,我只是带孩子们来采野菜而已呀!”
赵月心中一阵揪痛,泪水夺眶而出,急忙抓住冯文举的手,帮他把扎在手上的草刺拔下来。
此时的冯文举,头发散乱,脸上、身上,都染了血迹,衣裳也被刮破了好几处,看起来狼狈非常。
“摘野菜,太好了,幸亏你们出来摘野菜了!”
冯文举又是哭又是笑,将脸上的尘土和成了泥水,抹了满脸:
“方才,有一群黑衣人闯入了你的帐篷,扛着个大麻袋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你被劫走了,就求柳小姐的人帮忙,可柳小姐也不知哪去了,面都没露一个。”
“幸好母亲提醒我,让我出来找刘兄,让他们追去救你,真想不到,没找到刘兄,却找到了你们,全都安然无事的,真是上天眷顾!”
“大麻袋,那也就是说,确实有人被劫走了,会是谁呢?”
赵月做思索状:
“夫主说,柳小姐一直没有露面,该不会,被劫走的是柳小姐吧?”
“那就糟了!”
冯文举顿时神色一紧:
“柳小姐与我们一路同行,若出了什么事,我们到达健康,还有何颜面见他父亲啊?”
“说的是,小莲,你先回去,看看被劫走的到底是谁,夫主浑身是伤,已经不能再跑回去了。”
赵月将俊儿放在地上,又伸手从小莲怀里接过宝珠,也放在了地上:
“我听说,柳家姐弟二人,手里都有一种讯香,只要燃放了,他们的侍从就会立刻赶回去。”
“是。”
小莲应了一声,便急忙向山下奔去。
目送小莲下了山坡,赵月便再次转头看向冯文举:
“夫主,我们也不必着急了,柳家的护卫们有马,定可以把柳小姐救回来。”
“走吧,去树林里,找块石头坐下,我帮你擦拭一下伤口。”
“好,等裹了伤,为夫也帮月娘摘野菜!”
冯文举浑身是伤,却还是笑得一脸满足:
“来,我帮你抱一个孩子。”
“算了吧,万一夫主摔倒了,孩子就更惨了。”
赵月搀扶起冯文举的手臂,又低头看向两个孩子:
“宝珠,俊儿,你们都是大孩子了,母亲要搀扶父亲,就不抱你们啦,跟着母亲走,一定要小心脚下哦!”
虽然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冯文举却还是兴冲冲的进了树林,他身上,受了二十几处伤,前几天的伤口,也有几处裂开了,红肿淤青就更是数不胜数。
赵月细心的帮冯文举清洗着伤口,并且上药,包扎,每一处伤口,都疼在她的心上:
“我是不是该对他再信任些呢?若我刚才把他也支开,或者带他一道进山,他就不会受这么多伤了。”
“可是,这次面对的,毕竟是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而不是陈宇和柳珍,还是无法确定,当面对我,和锦绣前程的时候,他会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