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耳机那端便彻底没了动静。
邢运试探地喊了夏柯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直到他平缓的呼吸声传来,邢运才知道这货是睡着了。
他的号还挂在游戏里,组队界面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邢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仅没有退出游戏,还鬼使神差地将只有她和他在的画面截下了图。
“我再也不会主动追一个人了。”
“我感觉你和她是不同的人。”
“你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
夏柯说过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回荡在邢运耳畔,清晰到让她略感不适。这种不适的感觉,比听人讲数学题还要难受。
漆黑的夜,房间安静的可怕。
宿舍里四个人,睡下了三个,只有邢运一人呆呆愣愣坐在椅子上,盯着还亮的屏幕出了神。
“其实,她还在你心里,对吗?”
回答她的只有阵阵均匀有力的呼吸声。
他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她……
邢运回过神,不禁摇头苦笑。
自己在失落什么?
上学时,每天掰着手指数着距离假期还剩多少天,可好不容易盼到放假了,还不等伸手出来数假期过了多久,便已余额不足。
开学在即,邢运收拾行李离开家的前一个晚上,决定给好友姚晴打了一个电话问候。
当初信誓旦旦说好毕业要陪她一起在C市摸爬滚打。
结果因为自己的一些私人事情,耽搁了两年不说,现在好不容易回国,又不得不扔下她转向另一个地方谋生。
对姚晴,她良心很是过意不去。
“什么?你要去做N大做讲师?”姚晴惊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邢运咂嘴,虽然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姚晴,但她没打算因为愧疚而折磨自己的耳朵。
她一脸嫌弃地将手机拿着离自己远了些,等姚晴冷静下来了,才又道。
“兄弟,我只是去N大做个讲师,又不是去做僵尸,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邢运有个习惯,在她眼里无论男女老少,一律统称为兄弟。
这种习惯保持久了,身边的朋友也都受她影响,开口闭口一律兄弟,不受管的蔡旭然除外。
姚晴对N大未来学子的悲惨遭遇感到心痛。
“你还不如去做个僵尸,至少是明目张胆地害人,大家还可以防着你一下。可是你现在披上了一张教师的皮,再去祸害下一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邢运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边不满地问道:“什么叫做祸害下一代?你几个意思啊!我是专业的好吧?”
“专业的?来,九九乘法表背一遍先。”
邢运放衣服的手一顿,被噎了好半晌。
“那什么,不谈数学我们还是兄弟。再说了,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是去教他们语言的啊!这方面我真是专业的。”
姚晴不听,只婉叹道:“造孽啊。”
“……”
八月的N市热到让人绝望,邢运下了飞机,便匆匆拦下一辆的士赶往自己租的屋子。
窗外街景迅速后退,车内空调开得足,但没有帘子的遮挡,太阳还是能够晒到车内。
邢运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象,心里有些遗憾,还是没能去自己喜欢的城市。但是来了这里,她一点也不后悔。
两个月前,邢运在日本Z大教育学专业毕业季时,参加了学校举办的教育学术研讨会,期间她针对当代学生在校现象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N大校长受邀参加了这次研讨会,在她发言结束后便找到了她,问她愿不愿意来N大做一段时间的日语讲师,后期可以转在编。
N大在N市,这所大学是N市数一数二的大学,邢运对N大很有兴趣。
所以她没多想便答应了N大校长的邀请。
昨天晚上姚晴听到邢运说她直接答应N大校长邀请时,特别震惊。
“之前说好出国留学完,毕业回来就陪我一起死在C市的人,因为N大校长的邀请,扔下我去了N市?”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邀请。”
邢运幽叹道:“C市是个好地方,我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但,我只能晚几年再去了。”
姚晴不解,“为什么?我们从高中就一直吵着要去C市,大学毕业我来了,但你为了提高自己出去又念了三年的书,现在好不容易研究生毕业回来,为什么还要晚几年才能来C市?”
邢运默了,她还有个人得守着,现在还不是去自己想去地方的时候。
姚晴见她不说话,隐约猜到了些端倪,“你的那个打游戏的小哥哥,现在在哪读研究生?”
“N大。”
“重色轻友!”
“……”
入夜后的N市少了白日的刺眼阳光,静静吹着秦淮河边的微风,也能感到丝丝凉爽之意。
霓虹灯围绕着秦淮河两处延伸至深处,细水涓流,小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打扫完出租屋的邢运按照姚晴给的攻略,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夫子庙,旁边的小吃街。
邢运将手里的东西拍照发给了姚晴:你来N市,我请你吃C市臭豆腐。
那边秒回,同样一张食物的照片,姚晴贴了一句话:你来C市,我请你吃N市烤鸭。
邢运笑笑,正准备收起手机,姚晴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接通,臭不要脸道:“怎么?想我了?”
“想你的鸭血粉丝汤去吧!”
姚晴没好气地说,“我就是怕你一米五五的身高在夫子庙被人流埋着,踩到地上做地砖了污染环境,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还活着就行,没事了,你继续吃吧,不,你继续胖吧。”
邢运吃下最后一块臭豆腐,哼哼道:“说得像你不是一五五一样。”
“……”
姚晴想挂电话了。
邢运知道姚晴沉默肯定没有好事,连忙转移话题道:“我看到夫子庙有家汉服店,正巧最近想收汉服,里面好像有姐妹款的,怎么说?”
姚晴冷笑,丝毫不为所动。
“你把我一个人扔在C市,自己去守着还不知道会成为谁家的N市‘鱼’。现在还用汉服来诱惑我,你想怎么说?”
话题再次提到了他身上。
邢运自认理亏,小声嘟囔着,“你不也在等着你迷路了二十几年的C市‘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