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像畜生一样的活着
腾曦兮2020-02-03 09:463,137

  双玉用手拍了拍琴儿的头,柔声说道,“琴儿真乖。”她说完转过头又道,“书洛,等一会儿你姨妈醒了,想着给她喝点儿热水。”

  小书洛点了点头。双玉淡淡的笑了一下。

  赵元涛站在房门外面,静静的看着门里面。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难看到了极点。他在房门前不停的徘徊着,想要进去,却又停住了脚步。想要走,却又回来。

  彼时正是入夏十分,细蝉在柳枝间声声的叫着,叫得人无由来的烦乱。双玉从房中走了出来,有风轻轻吹过,吹乱了她额前的秀发。她伸手抚平了乱发,注目看着赵元涛。

  赵元涛也看到了双玉,他的面上带着几多的烦愁,双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说话吞吞吐吐,“锦瑟她……好吗?”

  双玉的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笑容犹若春风拂过一般,可却也吹不散赵元涛面上的哀愁,她柔声说道,“表姐她没有事,就是着了风寒,休息休息就好了。”

  赵元涛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神情分外的落寞。双玉向赵元涛走了过去,开口劝解道,“姐夫,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昨夜一夜都没有合眼,工厂的事情还要去善后呢。”

  赵元涛的面色更加的难看,苍白的脸上带了一抹铁青,他没有说话,只有满面的茫然。双玉的眉尖微微的挑了一下,劝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沮丧不能够解决问题。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气馁,一定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啊。”

  赵元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双玉一见,道,“姐夫,你在想什么?”

  赵元涛这才缓过了神,他怔了怔,突然转身向外走去。

  双玉见他的神色反常,不免紧追了几步,语声有些焦急,“姐夫,你要去哪里啊?”

  赵元涛站住了脚步,他的语声出人意料的平静,空洞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的绝望,他沉沉的说道,“我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双玉的唇角微微的勾了一下,她显然不相信赵元涛的话,急急的说道,“现在损失还没有盘点清楚,就算是要想办法,也要再等几天。现在去想办法也没有啊。等一会儿表姐醒过来了,没有看到你不好。”双玉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劝解着,边注意着赵元涛的面色。

  赵元涛垂下了眼眸,声音越发的低沉了下来,“等她醒来,就怕我来不及走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双玉一听这话不对头,连忙赶了上来,口中喊道,“姐夫,姐夫。你刚才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你要去哪里啊?”

  赵元涛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里面明显的带着虚浮,“我要去外地,找外地的亲戚帮忙,这一去……这一去要三五天之后才会回来。”

  双玉并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只看到了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可是她却能够听出他语声之中的深意,赵元涛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了几多的凄楚,有隐约的泪意,“你要她……要她不要挂念我,要她安心的过日子。”

  双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呆住了,她陷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耳边再次响起了即墨离的声音,“双玉,我走了。我对不起你,不要牵挂我,好好的过日子。”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深度昏迷之中好像是听到了这样的话。好好的过日子,这话多可笑。没有你的日子,又怎么会有美好呢!

  这样的话代表的是一种决绝的放弃,双玉不由得回过了神来,她再一转眸,赵元涛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边跑边喊,“姐夫,姐夫……”

  可等她追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四下空空不见一人。双玉只觉得心头一痛,身子晃了几晃,用手扶住了栏杆,一滴眼泪无知无觉的流了下来。

  一顶红色的轿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赵元涛的面前。红衣女郎引领着他再次来到了大宅之中。

  赵元涛一进到了大宅里面,就快步往正厅跑去,柯子墨只得跟在他的身后,一溜小跑。

  赵元涛一下子就扑到了桌案上,他低下了头,声音之中带着无比的绝望,“老板,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即墨离的面上露出了一抹让人安定的淡淡笑意,他伸了伸手,用他特有的磁性嗓音说道,“来,坐下来说。”

  赵元涛扶着红木椅子,身子微微颤抖着坐了下来。即墨离转眸吩咐道,“子墨,去给赵先生倒一杯热茶。”

  柯子墨答应了一声,面上带了淡薄的笑意,她手臂一动,一盏热茶已经端在了手中。神态优雅,她把茶放到了赵元涛的面前,说道,“赵先生,先别急,喝口热茶,我老板一定会帮你的。没有什么难关过不了的。”

  赵元涛的面上是满满的绝望,他摇着脑袋,“不,这回不同。我真的一无所有了。我没有东西可以当了。”他说完不由得抱起了脑袋,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他这才抬起头来,继续说道,“我实在是放不下我的妻子和女儿。他们不应该跟我吃苦。我只求,只求能够保存住那栋房子,还留点钱给他们过日子。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说到了这里,看着即墨离,双眸之中充满了渴望的哀求,“可是……老板,我还有什么可以当?我不知道。”

  柯子墨听到了这里,话不由得多了起来,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缕贪婪之色,“你可以……”她的话还未说完,却感觉到了即墨离冰冷的目光。她不由得住了嘴,吐了吐舌头,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即墨离轻哼了一声,这才沉缓的开口说道,“只要留住那栋房子,还要足够的生活费,是吗?”

  赵元涛的面上露出了渴盼的惊喜来,“是,是的,这样子就够了。”他说到了这里,不由得注目看着即墨离,眼神中露出了几分的不相信来。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自己还有什么是可以当掉的呢?他想到了这里不由得开口说道,“那……那我当什么呢?当我的理智!行吗?”

  即墨离的面上有着一贯的礼貌的微笑,他缓缓的说道,“赵先生,失去了理智,就等于失去了分辨一切是非善恶的能力。你会活得像畜生一样,陷入永无止境的疯狂之中。直到生命结束。”他沉缓的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赵元涛听到了这里顿时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当掉了理智会变得疯狂,而且直到他的生命结束。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楚。然而,这些跟要他眼睁睁的看着锦瑟和琴儿跟着他受苦,却要轻得多。他的面色凄凉,却带着一点点的期望。

  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了头来,定定的说道,“那就让我疯狂吧!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不如不知好歹的活着,能活多久就算多久好了。但我要我的妻子跟女儿,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平安到老。”

  即墨离的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悲悯,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女情愿让自己像畜生一样的活着,这样的活着与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想到了这里,唇角勾过了一抹深深的弧线,他重新微笑了起来,说道,“好,我答应你。”

  柯子墨瞪大了眼睛看着即墨离,在心中暗暗的说道,“啊,这样不是又赔本了吗?理智有什么用啊!”她偷眼看着即墨离,却不敢说话。

  即墨离站起了身子,走到了一脸茫然的赵元涛面前,把一纸契约放在了赵元涛的手上。赵元涛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人一般,拿起了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即墨离伸出了手臂,用一个倾倒众生的姿势,在赵元涛的面前一挥。赵元涛很快就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即墨离站在了他的身后,用意念动用法力,取走了赵元涛的理智。那理智散发着夺目的金光,灼灼闪亮。柯子墨收走了他的理智,转身向密室之中走去。

  被取走理智的赵元涛清醒了过来。他的面上带着傻笑,“嘿嘿嘿!”他傻笑的声音不停的响着。即墨离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赵元涛闭着眼睛,面上带着傻笑,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房间之中非常安静,细密垂下的湘妃竹的帘子把暑气都隔在了外面。重重的帘影深一道浅一道的落在了猩红色的地板之上。虚浮如一场梦。

  锦瑟焦虑的声音响了起来,“医生,我的先生自从回家之后,就这样昏睡着,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个医生放下了手中听诊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已经替他检查过了,他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心跳稍微快了一点儿,其他的跟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双玉不由得开口问道,“那他怎么不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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