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紫安真人则是站在尘埃之中,安静的看着即墨离,眉宇之间隐隐的一点儿金光闪烁。即墨离在他的面前无处遁形。一种压迫感迎面而来。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过了一会儿,紫安真人的唇角微微往上翘了一下,一抹笑意凝固在唇角。
双玉走了过来,低低的喊道,“紫安真人。”
紫安真人并没有理会双玉,而是静静的看着即墨离微笑。双玉回眸吩咐道,“你先回去吧,待一会儿再来接我。我有些事情要问紫安真人。”
车夫答应着,自去了。双玉见紫安真人并不理会自己,而是望着她身后的地方出神,像是在看什么人微笑。她顺着紫安真人的目光望过去,然而望见的不过就是那即将落下的夕阳半悬在对面陡峭的山壁上,血红的一轮如要渗出血来,映得半边的天色都如烧如灼了一般,直叫人心里闷住了一般的难受。苍茫的暮色如雾渐渐的弥散开来,四边的山色也有些发沉,苍郁的大地掩映下的古刹,铃声悠悠,香烟袅袅,反而让沉坠的心稍稍的沉淀了下来。
紫安真人走向了即墨离,他的唇角勾着一抹微笑。即墨离皱了皱眉眉头,自言自语的说给自己听,“他看得到我吗?”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紫安真人开口说道,“我当然看得到你。”这话是旁人听不到的,他们是在用神识交流。
即墨离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紫安真人,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紫安真人的法力远远的在自己之上。
就在这时,双玉开口问道,“紫安真人,您在看什么?”
紫安真人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却不得不回答双玉的问话,他说话有些迟疑,“没有看什么,我……”
说完并不理会双玉,而是向即墨离走了过去。即墨离一见他走过来,只觉得头脑发沉,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他并不想让双玉看到他,他也不想和这个紫安真人有太多的接触,这个紫安真人仿佛就是一种禁忌,让他望而却步。他想到了这里,转身消失不见。
双玉见紫安真人不理会自己,还往前走,不由得紧追了几步,说道,“紫安真人,您在做什么?”
紫安真人见即墨离已经离开,也不方便追赶,便缓了心神,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双玉并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随紫安真人走进了紫云宫。
即墨离见他们走远,闪身出现在了殿宇的旁边,殿宇巍峨,三清神像庄严,发着耀目的光芒,三清宝像前燃烧着三支檀香,香烟袅袅如雾,淡薄的微微散着光芒。即墨离远远的看着,心下却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了。
那个车夫驾着马车往城内走去,即墨离远远的看着,心头微微一动。
即墨离安静的看着起伏重叠如碧青屏障一般的山峰。只见四周山峦叠翠,高耸处直插云霄,低缓处则逶迤如美人的手臂一般。云雾蔼蔼笼罩在其间,景致风光自然是无限美好。
山色水色在即墨离的眼中都写满了苍茫,在烟水的缭绕间这些景致似乎都是不真实的。仿佛整个人也浑然融入到了其中。即墨离遥望着山水云雾,风景自在,离开家时候的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疼痛,再度席卷到了心头,侵入了他的心肺百骸。即墨离只觉得心下一片空茫,他默默的祈祷,“只愿他们平安幸福就好。双玉,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即墨离的心念一转,现身出现在了车夫的面前,伸手拦下了马车。车夫停了下来,问道,“这位公子,你要去哪里?”
即墨离笑了笑,坐到了车上,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拉了一个姑娘去紫云宫去?”车夫笑着说道,“姑娘!您是说即墨少奶奶是吧,人家孩子都四岁了,不是姑娘了。”
即墨离的唇角一勾,说道,“你怎么连人家孩子几岁都知道啊?”
车夫赶起了马车,笑着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啊,即墨家的少奶奶啊每天去钱庄去紫云宫都是做我的马车。她可是我的大客户呢。”
即墨离的心下释然,他问道,“怎么以前我没有见过你呢?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这个车夫还真是个话唠,他也没有问即墨离要去哪里,而是赶着马车,回答道,“即墨家的少奶奶啊,还真是个命苦的女人,几年前她的丈夫抛下还怀着身孕她不管了,半夜里跟别的女人私奔了。”即墨离一听,瞪大了眼睛看着车夫的背影,世人的嘴巴还真是……
那个车夫并没有回头继续说道,“这个即墨家的少奶奶还真是个好样的,死心塌地的守着这个家,侍奉公婆,照顾孩子,还得搭理钱庄的生意,任谁看了都感动啊,要是说起她的那个丈夫啊,还真不是个东西呢!”
即墨离的心中一紧,是啊,这个车夫说的话没有错,自己还真不是个东西呢。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这些年,可有人追求这位少奶奶?”
车夫一听这话不愿意听了,一下子就停下了马车,转过脸怒目看着即墨离,说道,“我说这位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人家可是一位贞洁烈妇,要从一而终的,你怎么好意思坏了她的名声的,这是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即墨离的心中一痛,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只要他们幸福,自己一定要相信,有时候终身不得相见,亦算是一种保全,自己便是如此,于自己的家人也是如此。于双玉更是如此。他想到了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个道理自己何尝不明白呢。如果不明白,他就不会跟那个魔鬼签订契约。可是……
那个车夫这才想起来,开口问道,“我说这位爷,您问了我这么多,我赶车也赶了一会儿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呢?”这个车夫还别说真是个人物,赶车赶了这样久才想起来问客人要去哪里!
即墨离一时之间被问得语塞,“我……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酒。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的酒比较好。”
这个车夫心下生气,暗道,这个少爷看起来面貌英俊,器宇不凡,可是竟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哼,我这回还真的把你带你喝酒解闷的地方去呢!想到这里他的面上带着笑容,说道,“喝酒解闷是吧,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赶起了马车,往翠香楼赶了过去。
华灯初上,此时是翠香楼最热闹的时候,莺声燕语,丝竹歌舞不绝于耳。翠香楼前的灯笼高高的挂着,随着夜风摇曳摆动,晃动着灯火迷离,笑意迷离。
翠香楼前的客人不断,即墨离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所在,在他的概念里,喝酒解闷的地方是酒楼,他从来没有见过酒楼里面姑娘成群的。
他一脸的懵,随后淡定了下来。王三见即墨离穿戴贵气,料定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几步迎了上来,招呼着即墨离,然后喊道,“姑娘们,有客人来了。”话音刚落一群姑娘围了上来,“大爷,大爷,我好想你呀,大爷。”
姑娘们的莺声燕语不断,王三笑着招呼道,“大爷,您看好了哪个就留下哪个。我们往里走。”一群姑娘簇拥着即墨离走进了翠香楼。
即墨离木然的跟着众人往里面走,他仿佛在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黑夜里一般,漫长的永远都走不完的人生又要如何来过。即墨离紧紧的攥着拳头,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来。这样的痛楚才能让他抵御心中种种的不甘和屈辱,然而,却只能无能为力。明知无力反抗,唯有生生承受。
自己的这些苦楚,自己的夜不能寐,又有什么人知道呢?长夜漫漫,耿耿红灯,这里的繁华热闹,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可他心中的那些黑暗,纵然等到天明又如何,心中的黯淡又何曾被这繁华和明亮照亮片刻呢。
柯子墨正好收拾完房间走了出来,一眼便认出了在人群簇拥之中的即墨离,她不禁喊了一声,“即墨少爷。”
即墨离在人群之中回头,看见了唇边一抹黑色长毛的柯子墨,他怔怔的站住了,一时之间并没有想起柯子墨的名字,却觉得她和熟悉。
即墨离站在众女子的中间,穿了一袭海蓝色的长衣,长身玉立,丰神俊朗,面目还是那样的清俊,只是用深如潭水的目光打量着柯子墨。
柯子墨一时高兴,她知道即墨离是个好人,只要她开口求他,他就一定会带自己逃离这个地方的。只要他带自己走,她会有好吃的,好穿的。
她几步走了过去,不顾众人的目光,“即墨少爷,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子墨啊。”说着话她已经走到了即墨离的面前,伸手拉住了即墨离的手。
一旁的王三上前拉住了柯子墨,想要把她给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