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山和孔亮站在楼顶,关注着北面的战事,双鱼镜灵在不断遭受着来自秦兵的弩箭和火球的攻击,在它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大批的秦兵像是被割断的小麦一样倒下,传入耳中的惨叫声让见多识广的孔亮皱起了眉头。
半个小时后,双鱼镜灵的动作变得明显有些迟缓,祁远山看了一眼站在西南方坑沿上一动不动的秦兵,嘴里冷哼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掌门所在的大厅里,九十多个人已经按照祁远山的吩咐对自己进行了简单的伪装。要趁着黑暗离开这里潜伏到坑沿下方的下水道里,众人有的身上披着一条暗色的被单,更多的人则是把自己的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抹上了大量的火灰,一个个看上去像是从火场里刚刚钻出来的一样。
周援朝已经停止了进食,老婆子蹲在他的身前,不停的给他按摩着胸口。巨大的灵力消耗,让镜灵深厚的他也无法支撑了,现在半靠半躺在椅子上,手指缝中夹着的半截旱烟已经灭了。
祁远山来到大厅,在众人的注视下现在给周援朝把了把脉,然后转身对众人说道:“准备从后面突围出去,尽量趴低身体,切忌出声。如果在半路走散,记得汇合的地点,以最先到达车辆所在地为准,最多只能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无论人员是否齐全,都要马上出发,目标就是空梦城!”
九十多人鸦雀无声的聚集在大厅中,凝神静听着祁远山讲的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几名长老坐在椅子上,看着八卦禁制光幕外面燃烧的火焰和地上躺着的尸体,一时心中难过的流下泪来。
这不仅是一次撤离,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放弃了诛梦门这么多年来坚守的最后阵地,同时也是这个现实的文明世界最后的一方净土,现在竟然就这么离开了,到了空梦城之后呢?难道只是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
与其卑微的活着,不如壮烈的战死。这些老顽固们心中始终都在这么想着,在这场战斗中,那些早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长老们,从年轻一辈的诛梦人身上看到了激情。那些法力远远低于他们的年轻弟子不停的冲锋陷阵,就像他们年轻的时候一样。
这场让他们重拾激情的战斗,竟然是最后一战,之后他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可能全都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了。
几个长老躲在一边老泪纵横,祁远山自然是看到了,他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对龙守一说:“龙老哥,到楼顶,召唤你的镜灵吧,把火灭了,咱们趁机逃出去。”
龙守一点点头,两个徒弟跟在他身后来到楼顶,那里只剩下了孔亮和孔飞还在守着。
“你们下去吧,跟他们一起走。”龙守一说。
“你呢?”孔亮收起弓箭。
“等我把镜灵召唤出来就跟上去,还有你们俩……上来干什么?”龙守一转身看着两个徒弟问。
罗成和方济一愣,罗成上前一步问道:“师傅,我们来给您护法吧!”
“护个屁的法!你们赶紧下去,还真把我当成废物了吗?”龙守一有些生气。
两个徒弟知道自己这个师傅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倔脾气一旦要是翻起来,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于是摇摇头,跟着孔亮叔侄俩一起走下了楼顶。
看着四个人下去,环顾了一圈楼顶确定没有别人在,龙守一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他掏出银龙镜,已经被鲜血和火焰搞的红黑相间的白大褂迎风飘动着。
他看着另一边还在坚持战斗的双鱼镜灵,知道时间的宝贵,于是他转身来到来到葛辉留下的那一滩鲜血处,跪了下来。
他怔怔的看着那一滩在火光映射下也闪着火光鲜血,一条手臂垂下,另一条手臂把银龙镜捂在胸前。
“葛辉……师叔平时对你是有些过分了……愿你安息吧!”
龙守一眼角泛着泪光,心中本来有很多话想要说出来,但话到嘴边,总还是顾及到自己的身份和一贯的脾气,很多话就没有说出来。
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直到现在还在往外渗着血。龙守一知道那些天狗的厉害,一旦被天狗咬伤,除非能得到夜弃的及时治疗,否则第二天天明的时候,被咬的人就会变成一具石化的雕像。
这还是龙守一听他的师傅提起过,心中对这个说法始终有些很深刻的印象。从那时候起,他对狗这种动物便有着深深的恐惧,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还是丧命于天狗之口。
“这……可能就是天命吧!”
龙守一抬头看看天,繁星闪烁着,像是他记忆中同门的眼睛在看着他。
“各位,我这就来,咱们一起享福去!”
说完,龙守一重新来到楼顶边缘,看着眼前的熊熊火焰,单手把银龙镜在胸前祭起,霎时间银光闪烁,把整个楼顶照的亮如白昼。
八卦禁制光幕仿佛与银龙镜有所呼应,金色的光芒刹那间又更加浑厚了一些。
一道道光线从龙守一身前的法镜中缠绕着飘出来,很快的组成了一条银光闪烁的巨龙。
这就是龙守一的镜灵,银龙镜相传是大禹治水时偶得的宝镜,银龙一出,既能收水又能放水,此时那条银龙围绕着龙守一飞腾着。
龙守一光秃秃的头顶渐渐冒出了汗,一边继续释放镜灵,一边说着:“老伙计,这是咱们最后一次亮相了,让那些杂碎看看咱们的实力吧!”
话音刚落,那银龙张开嘴就是一声长啸,震的深坑内微微颤动。
“我靠!说过多少次了,你小点声!就你这肤色就不应该在晚上出来!”龙守一转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秦兵,好在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秦兵不多。
银龙被龙守一呵斥一下,果然变乖了一些,静静的盘住龙守一的双腿,把长长的嘴巴搭在楼顶的边缘。
龙守一说着话,并没有停止施法,渐渐的银龙身上的鳞甲变得像是不断有水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