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焉知沈焉知自小并不是在平常人的教导之下习武,她的师傅不说比起秦长涣、国公如何,那也绝对是在军营之中立过大功的。且又因为那人十分严格的缘故,沈焉知年纪虽然小,却也不是这些几乎不曾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能比的。因此根本不需要一旁站着的林宽出手,她暗藏在袖中的短刀便直接朝着那挥过来的拳头迎了上去,两边皆是带起了一阵劲风,即将交会之时,谁也没有收手的机会。
短刀在那看似粗糙的皮肉之上划过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然而一看就带着些力量的拳头,却是被沈焉知侧身躲过,与此同时还不忘绊了他一脚。
疼痛以及失去重心两厢打击之下,大汉惨叫了一声就直接向前倒去,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之时带起了一层灰尘,沈焉知微微蹙眉,明显是有些嫌弃的样子。
“就这么点本事?”她嗤笑一声,就没管在地上翻滚嚎叫的人,目光一转,就把大汉身后那些那些原本还想声讨她的人看了一个遍。
他们的目光之中有探究、有惊讶、也有心不甘情不愿,看样子应该是知晓今天非走不可。
“林大人不妨带着手下一起请人出去,哪怕就是留下了一个,我也是不要的。”
沈焉知言语之中满是命令的口吻,然而林宽这种几乎只受制于秦长涣的人却并没有反驳,而是一种唯命是从的意思。
于是这些人就被沈焉知吩咐着给“请”了出去,只是推推搡搡之间,那样子着实是不怎么好看。
“各位就想着良禽择木而栖,可别在惦念着咱们这府邸了。”她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些讽刺,丢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要走。
“王妃还请先留着。”不知是谁先出了声,总之那声音之中带着些忐忑与小心。
沈焉知一听这人就要来事情,眉梢微微挑起,就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过去。
正好对上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眼中却难掩精明算计的人。
“这下知道我是王妃了?”沈焉知意味深长地问道。
此时天色尚早,即便虞江本身就没什么人,可还是很快就聚集了一群,沈焉知这下也不急着赶他们出去了,毕竟有些话当着旁人的面说清楚也无妨,好歹也断了他们出去乱说的心思。
何况她也有些好奇,这些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秦王这次的调令来地突然,弟兄们匆忙之间了解的也并不多,因此不知晓王妃的身份,王妃若是要责罚,弟兄们绝无异议,只盼着王妃能够给几分薄面,莫要让两方都为难,也别让旁人瞧了笑话。”
这句话出来,就是说自己不知者无罪,而沈焉知却不依不饶的非要惩处他们,如此避重就轻不分黑白,倒也没让她觉得生气,反而是更添了几分兴致。
“知道一柱香的时间之前,你们还准备对我动手,怎么就从府内到府外几步路的工夫,就知晓我的身份了?”
那人明显是没想到沈焉知这么能沉得住气,手指微微握紧,继而接着说道:“我等承认对王妃多有冒犯,可身为虞江的战士,我等的职责就是保卫边疆的安全,王妃这般轻易将咱们赶了出去,恐怕有些不妥。”
瞧着他言语之中已经隐隐有了威胁之意,沈焉知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果然是见到有人用戒备和不满的眼神看向她,当即就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他们毕竟是待在虞江不短时间了,即使到现在也没怎么打过胜仗,可有了他们,就莫名地给了百姓一种天塌下来还有他们顶着的错觉,至于沈焉知和秦长涣,那都是后来的人,可比不上这些人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这是不要脸皮的意思了?”沈焉知声如寒冰,“我本想着你们看起来无功无过,便想如你所说给你们几分薄面,和你们既然想要我大大方方地说出来,那我也就不怕撕破脸皮了。”
说着上前几步,虽是少女的身姿,却带着男子也不曾有的气势,“我且与你说明白,咱们虞江军营里不需要叛徒,拿着大央的俸禄,想着的却是投敌叛国,这种人军营之中可要不起。你们不是想要投靠沧楼吗?我现在便给你们这么一个机会,带着你们的东西去沧楼就是,可别让我再在大央瞧见你们,否则这一次是打发出去,下一次就不一定会不会下狠手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能够拿出来在百姓面前说的,于是她话音刚落,原本还稍显得有些寂静的人群之中便是爆发了一场议论之声,其中无论是相信的还是不相信的,东南棉心中一阵地恐慌,可仅仅只是一番话,却难以扭转这样的局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着,那人的眼睛都红了,就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果然众人心里就偏向他那一边。
沈焉知从小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没少跟人吵过架,哪怕就是黑的她也能强行给说成白的,此时面对众人的猜疑,丝毫不曾紧张害怕。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过就是一介女流之辈,凭什么就因为攀上了秦王这根高枝,就能对你们指手画脚的?”沈焉知面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我可不只是秦王未曾成婚的妻子,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我要是真的嚣张跋扈,单是昨天晚上秦王置于危险之中,你们却只是躲在院子里看热闹这一条,就能让你们死个千八百次了,还需要在这和你在这儿胡搅蛮缠?你也别和我扯你是不曾听见,动静闹得那么大,稍一打听那都是明面上摆着事情。你们若真的觉得我是栽赃陷害那也无妨,不如回府,杨副将那可还吊着一口气呢,等他把你们给抖出来,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那人听了之后心中也是有些发虚,往后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出头,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晓该说什么,沈焉知也不急,直接就吩咐着林宽留下的二人将太守府的牌匾给摘了下来。
那层红绸布一拉开,露出的便是金灿灿的“秦王府”三字,或许在皇都之中还不算什么,可在虞江,那可确实是难得一见。
“挂上这个牌匾,虞江以后就是秦王殿下的封地了,至于先前那些派来驻守此处的将军可不同,是真真儿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王殿下可不会纵容我在他的封地上乱来。”
她说着又看向渐渐低下声音的百姓们,“我知晓你们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可咱们该做的是团结一心对抗外敌,如何投降,那便是成为了沧楼的战俘,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还不如现在这样来的自在。”
沈焉知话音刚落,原本还稍稍有些议论声的人群倏然安静下来,她环视四周,似乎不少人面上都带着深思之色,也并没有打扰。
被她赶出来的人原本就因为她说杨副将还活着而心中慌乱,此时眼见着沈焉知的态度不曾缓和,也渐渐有说服众人的意思,便知晓日后恐怕难以在虞江谋生。
就算回到太守府又如何?昨晚的那件事情已经闹大,秦长涣断然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能,与其日后必定不被重用,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还不如投靠沧楼,至少还能谋条不错的生路。
那些人心中这么想着,便一个两个的都悄悄离开,林宽正准备去追,却被沈焉知拦住。
“不必管他们。”沈焉知问道。
“郡主就这么放过他们?”
沈焉知明白林宽是认为这么轻易放他们走未免便宜,然而沈焉知却毫不在意地道,“这天下哪里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咱们不好教他们做人,却不代表旁人不会。”
她已经料想到,沧楼绝对不会随便就接纳这些连自己委派的任务都不曾完成的人,要知道他们离开了虞江,便再也没有半点用处。
至于靠他们上阵杀敌,且不说他们实力如何,单单是生于大央这一点,便是不会被沧楼人接受。因此就算不追,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也不会是便宜了他们。
“那我们又得到何时才能解脱?”正当沈焉知猜测这些人的结局之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在他之后,又有一众的附和之声,沈焉知抬手将他们的声音压下,缓缓开口。
“秦王的名号大家应当都听说过,常胜将军那可不是虚名,他来了,你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巧舌如簧,很快就将那些人安抚好,等到众人渐渐散去,不管是沈焉知,还是站在不远处的秦长涣和高齐,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小丫头还真敢给你找麻烦,日后你若是没做到,可就真是不好收场了。”
高齐说这话也不是不相信秦长涣,只是随口一句调侃,然而秦长涣却没回,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进去,他的眼中就只有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得了沈焉知的话,人群渐渐散去,其中不乏有人上前提醒,说是那些人已经离开,沈焉知要不要将他们押回来。
“我本就是要放他们离开,如今他们能识相,我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提醒的人闻言点头道了明白,这便随人群一同离开,沈焉知见解决了一桩事情,手一叉腰,便是冷笑一句:“敢欺负我的人,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声低笑,“你说谁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