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说完了话,也就十分识趣地离开了这间屋子,留秦长涣一个人在屋子里陪着沈焉知,也算是给他一个冷静思索的时间。
毕竟沈焉知病的没那么严重,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了,到时候还是得他们两个人将事情给说清楚。
可宋懿却到底是高估了秦长涣对待沈焉知之时的勇气与决断,原本是想留时间给他们两个相处,没想到秦长涣压根就没等人醒过来,直接就回了书房处理事情。
沈焉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屋子里就只有青渠一人守着,见她醒了过来,就让她好生歇息,自己则是去小厨房拿了已经熬好正在温着的粥。
将这个不大的屋子环视了一圈,发觉秦长涣不在的时候,沈焉知却并没有失落之意,反而是轻松了不少,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念头。
只有离开了束缚,才能够真正的成熟起来,哪怕日后要在一起,沈焉知也希望除了这层身份之外自己依然能够配得上他。
青渠很快就把粥拿了过来,因为小厨房早就做好了,现在吃着也不算烫口,她一边用勺子舀着粥,一边问青渠:“宋懿在何处?”
“宋姑娘离开有一会儿了,小姐若是找她有事情,奴婢就替小姐去找找。”青渠回道。
“她若是有事情,你也找不到她,就等她回来之后再说吧。”
沈焉知用了一碗粥,而后就让青渠也出去了。
青渠毕竟不是青钰,自不会多问什么,只是轻轻将门关上之后却看见了宋懿就站在了外头,也是有些惊讶。
“小姐方才还提到宋姑娘呢,没想到宋姑娘这就来了。”青渠轻笑着说道。
虽说宋懿也是跟在沈焉知身边的,可她毕竟是以沈焉知的安危为主,可说不上是下人,因此不论是青渠还是青钰对她都有几分敬重。
而宋懿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把她们对自己的态度放在心上,旁人对她客气,她肯定也是以客气回之,如此一来相处地也较为融洽。
“郡主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宋懿问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奴婢也不知,不过小姐既然只叫了宋姑娘过去,应当就是和奴婢们没关的事,奴婢总也不好过问。”
青渠这么一说,宋懿也算是明白沈焉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了,当即点了点头,回道:“那你先下去歇息吧,我进去看看。”
“奴婢知道了。”青渠应了一声,这就准备把东西送到小厨房,然而刚一转身就被宋懿给叫住了。
“你们在这里住了有段时间了,无论是厨娘也好,其余下人也罢,应当也总有几个能用顺手的人,这几日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随郡主离开去别的地方服侍。毕竟你们对虞江也不大熟悉,一时半刻想找到信得过的人也不容易,倒不如就在府中找,一来知根知底,二来也算是你们相处过的人。”
其实宋懿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想着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要知道她对秦长涣也没什么好感,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对沈焉知忠心,一方面宋懿相信青渠会是个稳重的人,另一方面,她也不会允许心怀不轨的人留下。
青渠对于沈焉知要离开秦王府的事情毕竟不怎么了解,此时听她提起就免不了挂上了困惑之色,“小姐这是真准备搬走了?”
“有好好的屋子不住,谁愿意呆在牢房里?要我说早些走了也好,免得让心怀不轨的人惦记着。”
青渠眉心微蹙,“不知宋姑娘说的心怀不轨之人是谁?”
“除了秦王殿下还能有谁?”
“可秦王殿下一向对小姐十分不错,怎么又会成了害她的心思?宋姑娘是不是听人胡乱说了什么?有些时候那些话是信不得的。”
“我这人想来只信自己不信旁人,所以不论谁人在我这儿说着什么,只要我未曾亲眼所见,便不会信。相反的,若是我亲眼所见,旁人也左右不了我的看法。”
宋懿说完这就进了门去,留青渠一人在原地苦思冥想,却终究得不到一个答案。如此一来索性不想,左右这些都是主子们决定的事情,青渠自然是遵从沈焉知的吩咐。
两人对话到底是有声音的,沈焉知原本还准备歇下,可听见是宋懿来了,就又坐起了身来,看到宋懿进来之后还和她微微一笑。
“郡主现在找我,应当是为了那宅子的事情吧。”宋懿问道。
沈焉知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她说道:“宅子我已做主买了下来,不知晓你是否喜欢,总之我瞧着还算满意。”
“你若是都觉得满意,那也应该不差,宅子买了多少银钱你与我说个数,我这就给你。”
听到此处宋懿摆了摆手,“我也不算是没有身家,临走之时那位将我派来这里的人可给了不少的钱财,估计就是再置办十个八个宅子也花不完这些钱,郡主不必给我。”
让宋懿到她身边来的人沈焉知也不大清楚,总之秦长涣从来没跟她说过。她也曾亲口问过宋懿,可宋懿也没和她说究竟是谁,沈焉知甚至一度怀疑是国公派过来的人。
可仔细一想若真是国公的话,应当就不会如此遮遮掩掩。
“那人的钱财与我无关,可这宅子却是我日后要住的,你若是不将钱收下,我就上去住着也不大安心。”沈焉知不愿受任何人的恩惠,因此这一点分的自然是十分清楚。
宋懿见劝不动她,又怕说得多她干脆不准备搬出去了,于是只能妥协,将数目给她清算清楚。
当然她也没有虚报数目,毕竟沈焉知手上就算没钱了,也还有秦长涣在后头帮衬着,总是不会让她过不下去。
提起要搬家的时候,沈焉知原以为又要和秦长涣吵上一番,要知道他对自己一向都是恨不得绑在身上,能让沈焉知私自出去一两次就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更遑论是从此以后搬离秦王府。
也就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沈焉知才发现,原来秦长涣对她的约束如此之多。
可以或许是因为知晓她去意已决,秦长涣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默良久,知道沈焉知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在积攒怒火,他终究是轻叹了一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有宋懿在你身边我本不该担心……”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就像是突然想起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般,余下的话都收到了心里,“既然宅子也已经买好了,你想什么时候搬出去都行,我若是有空了便去看你,你若是有空了,也能到秦王府里待上几日。”
说要离开,只是给彼此一个改变的时间与机会,沈焉知并不是矫情故意提了一嘴,自然不会因为秦长涣的不挽留而感到生气,可偏偏是他答应之后说的这些话让她心中有些失落,就好像两个人的关系突然生份了许多。
沈焉知从来都不觉得秦长涣对自己不好,可她也从来都不想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附庸品。
“青钰,进来收拾东西吧。”沈焉知不欲再和秦长涣多说,就唤了等在外头的青钰进来,三言两语交代了必须要带的东西,然后就下了床自己也开始整理。
“你还病着,不妨先歇息一会儿。”秦长涣拦了她一把,语气之中的关心却丝毫不作假。
沈焉知却不知为何红了眼睛。
“可要快些走,免得秦王殿下反悔。”言语之中故作轻松,也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可她此时垂着眸子,平白添了几分柔弱与孤寂。
秦长涣先歇就没管住自己的嘴,说出让她留下来的话,他清楚自己的自私,也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继续自私下去。
就如一直眷恋着碧海蓝天的飞鸟,若真的喜欢,就不该将她囚禁在雕花的精巧笼中。
沈焉知和青钰在屋里收拾,秦长涣便以还有要事处理为由离开了,青钰虽说心中不大高兴,可毕竟只是一个下人,断然没有乱说的道理,于是只能兀自气闷得收拾了东西,然后转头出去跟青渠诉起了自己的不满。
“你说秦王殿下是不是已经最喜欢咱们小姐了?之前在皇都的时候,我可没少看见过那些喜新厌旧的,若不是秦王殿下身边没旁的女子,我都要怀疑这一次是他逼着我们小姐出秦王府给人腾地儿的了。”青钰虽然时常受到青渠的管教,可有些事情她不说也憋不下去,因此心中的隐瞒几乎都没有遮掩。没等青渠训斥出声,她就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说道:“谁说这秦王殿下身边没别的女子了?那江姑娘不就是一个吗?我早便觉得她心怀不轨,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看青钰如此气愤的样子,青渠也没出口就是教训,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还惦记着她手下那人打你的一巴掌?小姐不是说了怪不到江姑娘身上吗?你怎么还对她这么大的偏见?”
“连青渠姐姐你也觉得我是看她不顺眼才说这样的话?”青钰十分气愤地问道。
青渠失笑,可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惹得青钰更加委屈了几分。
“你他绝对没什么好心,这一点我是绝对没有看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