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焉知离开了秦王府之后就去了军营,原本准备问一问今日当值的人那男子、也就是张严此时所在何处,然而刚到军营门口,就看见他鬼鬼祟祟地跑了出来。
到底是青钰看上的人,沈焉知对他也可谓是十分的熟悉,即使只是看到了一个侧影,也能很快地把他给认出来。再加上这几天听了不少的流言蜚语,沈焉知不免心中好奇,就跟着去,想要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沈焉知如今的身手还算不错,跟谁在张严后头也没有被他发觉,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此时天色还不算晚,沈焉知到也不担心他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只是一路跟随了半个时辰,看见他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沈焉知就有些奇怪了,可也许是因为有自保能力的缘故,她的底气也足了不少,犹豫片刻当即就跟着上去了。
张严倒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只是一座荒芜的小山,虽说如今积雪未化,可是这山路并不难行,沈焉知一路走的顺畅,还在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功夫的精进感到有些窃喜,结果一不小心踩着个石头。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一抬头张严人就已经没了踪影。
沈焉知抬头四处寻找,终究是没能发觉哪里有人。
“这人究竟去了何处?”沈焉知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加快了脚步往山上去。
只是也不知晓是不是她没找仔细,这么一路走过去半个身影也无,沈焉知甚至在怀疑自己跟着的究竟是不是张严。
然而不是张岩又能有谁?难道还是鬼不成?
思及此处,沈焉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也不知晓是因为冷的,还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张严这确实是跟丢了,沈焉知还不免有些挫败,可这也是无法,此时只能沿着原路返回。
说好要打听有关张严的事情,沈焉知却跟着人跑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今日算是一无所获,可他突然又不想亲自去打听了。毕竟这样除了能够打听到一些日常的小事之外估计也是别无所获,于是她打算让秦长涣去查一查,虽说有些大材小用吧,可青钰对她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如此一来,倒也只能麻烦秦长涣了。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沈焉就准备把这件事情给放下来了,可是当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喊叫。
沈焉知小的时候,国公夫人就曾教导过要她善良,如今面对这样的事情,沈焉知又怎么可能忍心将人弃之于不顾?她赶紧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其间还不忘戒备地观察四周。
可事实证明她想得太多,这不过就是一座荒山,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过来,至于张严今日为何会来此处暂且不做猜测。
沈焉知寻到人的时候,那个女子浑身是伤,她所躺着的那那一块雪地。都被染成了红色,看着十分吓人。
女子气息如今已经十分微弱了,沈焉知想着此事叫醒她估计也是无济于事,可要她将一个明显比她高些的女子抬回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沈焉知也只能从随身的药囊之中拿了点保命的药让她吞服。
为了将人叫醒,沈焉知原本准备拍拍手背,毕竟还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伤口,可垂眼一看那手背上面也是伤痕累累的,所以最后只能戳了下看起来没什么伤的脸颊。
谁料原本昏死过去的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被沈焉知戳了这么一下就立刻醒了过来,甚至面露惊恐之色。
“我途经此处,瞧见你躺在这里,这才上前稍作询问,你且放心,我并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沈焉知笑得十分柔和,尽力表现出自己无害的一面。
然而女子却并不领情,她拖着满是伤痕的身子往后挪了不少,那谨慎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这荒山野岭的,你来此处是做什么?”女子问。
沈焉知听她几乎是气若游丝,却还要强作这般模样,无奈的同时也有些心疼,“我若是想害你,刚才补上一刀就是,何况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这冰天雪地理你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这样你还觉得我有害人之心?”
若是在平常人那里这句话必然会起了效果,偏偏这女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仍然是没有半点松动。
“你可以不信我,可是此时仅仅凭借你一人恐怕无法离开这座山。你不如就跟我走,就当是赌一把,赢了你就可以暂且无忧、甚至可以捡回一条命。至于输了,倒也没多大的差别。”
女子仍然是不为所动。
沈焉知是想救她的,毕竟这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可是女子不领情还有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只能还不死心的问一句“你还想不想活命?”
这句话也不知是不是牵动了女子的心,让她突然醒悟过来,她艰难的点了点头,而后在沈焉知的搀扶之下起身。
带着一个人走山路还是有些吃力的,等到沈焉知把人带到秦王府的时候几乎都直不起腰来,还是门口的小厮看见了,急忙去扶了一把,才没让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沈焉知支撑不住,坐下去的时候还有一些庆幸,要知道这女子只怕经不起她那么一摔。
“怎么弄得这般模样?”秦长涣得了消息之后就立马赶了过来,看她裙摆脏污,身上甚至沾了血迹,也有些慌了神。
沈焉知摆了摆手,“我倒没什么事,你赶紧让人给她看看,要是再不救治恐怕就活不长了。”
得了沈焉知这句话,秦长涣这才发觉小厮手上还架着一个人。
“让人其他瞧瞧究竟是怎么啦?能就走就。”
其实看这伤势,秦长涣就估计此人应当是活不长了,可毕竟是沈焉知费尽千辛万苦给抬回来的人,秦长涣不好说地太过明显,只能让人去请了大夫,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总算是将心放了下来,沈焉知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又朝着秦长涣招了招手,秦长涣以为她有话要与自己说,就稍稍凑近了一些,结果沈焉知干脆就把手给挂了上来,“我是走不动了,是背还是抱你二选其一,要是都不选,我可就赖在你门口不走了。”
秦长涣怎么可能不选?哪怕沈焉知不说,甚至是对此有所排斥,他也是要亲手将人抱回去的,于是沈焉知话音刚落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然后被人牢牢的抱在了怀里,当即脸就红了个彻底。
“我也就是说说,你还就真的上了手,也不怕别人开玩笑。”沈焉知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闻言秦长涣勾了勾唇角,“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抱你又有什么不对地方?再者说你不是早就想要诏告天下秦王是有妻室的人吗?今儿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还不满意?”
“谁说要昭告天下了?也就是你巴不得立刻就把我娶回去。”
“我确实是巴不得立刻将你娶回去,你既然明白了我的心意,不如就随了这份心意,这样你我今日就能完婚。”
沈焉知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腰侧,用的力气确实是有些大了,她听见秦长涣轻嘶了一声,就以为自己这是占了上风,冷哼一声就咬牙切齿地说道:“成亲岂能是这么草率的事情?我就算是再不懂,青渠成婚我也得从年前忙到年后,你可休想随随便便就娶了我。”
秦长涣低低一笑,那声音从上方传来,竟然十分好听,惹得沈焉知将头埋得更低了。
“我可早就将所有事情都备好了,只等一个回皇都的机会,就可以迎娶你过门了。”
知晓自己从来都说不过秦长涣,沈焉知干脆就闭口不言,免得让自己更加地窘迫,好在秦长涣也暂且放过了她,并没有拿这件事情继续打趣。
清洗了身子,又换上了她留在秦王府的衣物,沈焉知心中到底还是记挂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刚把自己收拾妥当就跑了出来,谁料一出门儿就遇见了江琉歌。
江琉歌面上带着讶异,随后就是难掩的欣喜,可这神情之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沈焉知也没工夫去猜,就只是停下脚步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呼。
“今日我还和表哥念叨着郡主过来怎么也没找我叙话,让他下次见了郡主一定要与你提上一嘴,否则过不了多久,我都怕郡主已经忘了我。”
原本的“秦王殿下”换成了现在的“表哥”,言语之中又满是和秦长涣的亲近之意,乍一听起来难免就有些奇怪,可沈焉知此时心中有事,倒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一点,只是随着她的话回道:“我又不是痴傻,不会几天没见就不记得你了。不过今日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和你多说了,你且好好照顾自己,若我有空便来看你。”
沈焉知说着立刻就疾步离开,江琉歌目送她的身影渐远,面上的神情不变,倒是她身边的婢女十分生气,“她这般不给小姐面子,小姐又做什么要巴巴的贴上去?这不是掉了份吗?”
身为奴婢,说这话未免僭越,可江琉歌却没有约束她,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只是灿然一笑,“你且看着就是,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即便没有我,她这日子也过不顺畅。”